對于陸為民來說,他現在的立場無從選擇的,孫震是過渡書記也好,處境不佳也好,他都只能堅定的站在孫震一邊。
實事求是的說,孫震或許在搞經濟工作的能力上不算強項,但是孫震個人品質和作風素養絕對值得尊重,從前世中自己為孫震當秘書那段光景中陸為民就很清楚這位老恩主的品德。
相較之下,陶行駒或許在某些方面強于孫震,在人脈背景上更勝一籌,但是陸為民對此人的品性無法信任,尤其是在與陶澤鋒有過這樣的糾葛后,他更不可能毫無隔閡的投入陶行駒麾下。
哪怕陶行駒拋出橄欖枝招攬自己,他也一樣不會投效,于情于理,于公于私,他都不會。
陸為民相信孫震能坐到地委書記位置上,自然也有其人脈,他的老領導雖然不在昌江了,而且也會在明年下來,但是作為跟隨對方多年的秘書,自然也會延續一些香火緣,這一點前世中陸為民也知曉一些,他有印象,孫震老領導的一位至交會在十五大上當選政治局委員,相信在今世中,自己這個蝴蝶煽動翅膀也還不足以對這一點產生什么變化。
哪怕是縣官不如現管,但是政治局委員已經不是縣官那么簡單了,按照通俗的說法,那就是黨的領導人了,無論他身處何位,但其影響力都不可小覷,唯一有些遺憾的就是這位只是孫震老領導的至交,而非孫震老領導本人,否則,孫震的前程更不可限量。
陸為民現在能做的,就是盡最大努力的抓好自己手中的工作,說得更直白一點,就是要把阜頭的經濟抓起來,用活生生的現實變化來證明自我,同時也為孫震助威添彩,這就是對孫震的最大支持。同時也是為自己增添更厚實的砝碼。
“哦?杜笑眉要結婚了?和誰?”陸為民略略吃了一驚。這個女人已經漸漸從自己心中淡出了,現在突然被人提起,讓他心中依然有些淡淡的悵惘。
當鞏昌華很“明智”的選擇“脫離”自己時,陸為民就已經知道杜家的選擇,雖然他覺得無可厚非,畢竟他沒有能力把所有人都帶走,同樣鞏昌華也還不具備像齊元俊那樣已經有了足夠資本。齊元俊即便是沒有自己的支持,他也一樣可以為自己爭得一個合適的位置,那么選擇合適的投效對象也在情理之中。
“丁德順,長風機器廠那一位,陸書記應該有印象才對。”蕭櫻端起茶杯,淡淡的抿了一口道。
陸為民很欣賞眼前這個女人嫵媚如畫的恬淡氣息。眉目間總像是縈繞著一分清麗嫻雅的出世感,以前似乎還不覺得,等到離開雙峰,和她接觸機會越來越少之后,這種感覺才更覺濃郁。
“哦,是他啊,看來杜笑眉和丁德順也算有緣吧,騎龍嶺上長風賓館這個項目算是他們倆的介紹人呢。”
陸為民顯得很平靜。看在蕭櫻眼里也有些疑惑。縣里不少人都說眼前這一位和杜笑眉有某種特殊關系,但是陸為民離開雙峰到阜頭之后。似乎雙方就再無往來一般,連杜笑眉的那個姐夫鞏昌華似乎也一頭扎進了鄧少海的懷抱,這見風使舵的本事真還要幾個人來比。
也許男人都這樣,蕭櫻不無惡意的想著,偷吃了嘴,抹干凈嘴巴,就要避腥了,誰能說得清楚眼前這一位是不是睡了杜笑眉之后覺得要避嫌了,才會這么斷然決裂的一刀兩斷呢?
如果陸為民知道眼前這一位俏佳人這么想,內心不知道會有多么冤,他和杜笑眉之間也就是那么一點兒小曖昧,甚至連手眼溫存都算不上,到現在更是煙消云散,半點痕跡皆無。
“可能是吧,長風賓館是長風機器廠的療養院,丁德順是長風廠的黨委副書記,死了老婆,比杜笑眉也就大十來歲,挺般配的。”蕭櫻無可無不可的道。
“給你發請帖了?”陸為民微笑道。
“還沒有吧,只是聽說他們可能要結婚,具體要辦事兒,也需要到十月后去了吧,前幾天我碰見杜笑眉,也沒聽她說,這些事兒也不好問。”蕭櫻看了一眼陸為民,看不出陸為民心情有什么特別的變化。
關恒的女兒成績高考考得不錯,估計能考上昌江大學,兩口子借著這個機會邀約著大家聚一聚。
來阜頭一年了,陸為民、關恒、章明泉這幾位和雙峰那邊的往來似乎也就不那么多了,雙峰也邀請了原來關系不錯的齊元俊、牛有祿、蕭櫻以及關恒的幾個關系密切的熟人,原本關恒和鞏昌華關系也還不錯,但這一次關恒卻沒有請鞏昌華。
“這段時間工作怎么樣?”陸為民覺察到蕭櫻眉目間的那一抹淡淡憂郁,心里也禁不住有些唏噓,如果不是自己強行把她從文體局拉到招商局,也許她的生活就不會有這么多波瀾,也不會給她帶來這么多煩惱吧?
“也就那樣,招商局這邊反正也就是那些事兒,我現在樂得清閑,領導安排干什么我就干什么,盡力而為吧。”
蕭櫻語氣里有些淡漠蕭索,陸為民知道她現在的處境不好,章明泉也和自己提起過,看看是不是可以幫一把蕭櫻。
今年雙峰招商引資工作壓力更大,尤其是在面臨著去年阜頭、古慶、大垣招商引資工作取得顯著成績的情況下,豐州市的招商引資今年也有很大起色,相比之下前兩年紅極一時的雙峰似乎就有些黯淡了,這讓曹剛和鄧少海都有些著急,對招商引資局這邊的督促更緊,壓力就更大。
他也考慮過替蕭櫻重新謀個去處,但是一來蕭櫻當時和他說過,真的覺得過不下去了會和他說的,當然這有可能是客氣話,作為一個女人,怎么可能輕易來向陸為民求助?他也覺得自己如果冒然替對方安排,也許會讓對方心里反感;二來,陸為民也的確沒有考慮好幫蕭櫻在哪里尋求一個更好的位置,這不像幫季婉茹弟媳調一個工作單位那么簡單,既要滿足蕭櫻最起碼的自尊,又要讓蕭櫻在日后的工作舒心,而且也不太適合調到阜頭來,所以這還真有點兒不好辦。
但看到蕭櫻眉宇間那份淡淡的憂煩時,陸為民覺得也許自己過于矯情了,有時候男人似乎應該表現得霸氣一些。
“蕭櫻,愿不愿意去宋州工作?”陸為民略加思索之后,才沉聲道。
“宋州?!”蕭櫻吃了一驚。
她的確對現在的環境很不滿意,章明泉問起過她多次,問題是否愿意動一動,但是她都沒有松口。
她知道只要自己一松口,肯定章明泉會告訴陸為民,陸為民是一個很仗義的人,這種情況下,便是再不方便不合適,也會替她解決這個問題。
正因為如此,她才死死不松口。
她不想替陸為民添麻煩,尤其是這種麻煩很容易被人所詬病,這豐州就這么大一塘水,從雙峰調到阜頭,還不知道會有多少人嚼舌頭潑污水,對陸為民的影響會有多大,想都能想得到,她不是那種自顧自己的人。
但在雙峰她的確過得很不順心,除了工作上的原因外,還有一個讓她煩心的事兒就是她的前夫經常來騷擾她,讓她身心俱疲。
她已經報過兩次警,但是效果不大。
每一次派出所也就只能把她前夫叫去走過場一般的批評教訓一番,然后了事大吉。
她前夫一喝了酒,就故態復萌,照樣來糾纏辱罵,而且一次比一次罵得難聽,讓蕭櫻煩不勝煩。
她也不知道自己之前怎么會看上這種男人,想一想還和這種男人在一起生活了幾年就覺得如同吃了蒼蠅一般惡心,有時候她甚至在想,哪怕是不要這份工作,隨便到哪里去打工,只要能擺脫這個無良男人的糾纏,都值得。
“對,宋州,怎么樣?”陸為民覺察到對面女人有些動心,他心里也是一動,看來自己還是有些忽略了這個女人,她肯定是在雙峰那邊過得很不順心才會有如此表情姿態,要不就是工作上被人擠兌刁難得過不下去了,也許還有其他原因,這個時候陸為民更堅定了他的決定。
“為什么會是宋州?”蕭櫻搖了搖頭,“我不想……”
“行了,蕭櫻,這事兒我替你做主了,反正你一個人在雙峰,也沒啥牽掛。”陸為民很果斷的一揮手,“宋州那邊我會替你安排,到時候商調函過來,你就裝作什么也不知道就行了,我想也不至于有誰要從中作梗吧,給他們騰出來一個副科級位置,他們也樂見其成吧?”
“啊?”蕭櫻吃了一驚,她沒想到陸為民突然間變得這么強橫霸道,甚至根本不聽自己的意見就這么替自己做主了,“陸書記,我……”
“我什么,這事兒就這么定了,我替你決定了,工作就講求一個氛圍好,心情好,你在雙峰干得憋氣,人都要少活幾年,換一個環境,我相信你的適應能力,很快就能融入。”陸為民傲然道:“難道你連這點兒自信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