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為民也不吭聲,只是含笑看著尚權智,尚權智躊躇了一陣之后才嘆了一口氣,搖搖頭,“為民你小子開口就給我來這一出,存心是要讓我難堪啊。”
“呵呵,尚書堊記,我只是打個比方,并非說就要讓一紡廠或者二紡廠被那家私營企業買下,但是我的意思也很明確,如果您真的打算要讓宋州經濟徹底扭轉局面,就得要有破釜沉舟的決心和膽魄!否則您就很難獲得成功。”陸為民毫不客氣的道。
“嗯,我知道,改革向來都是頂風逆流,非大勇氣大智慧不能行,我們昌江地處內陸,宋州又是昌江老工業基地,國企歷史悠久,你卻鼓動我去把國企改變性質,這不是故意讓我被千夫所指么?”尚權智慨然道。
“尚書堊記,其實也沒有想象的那么可怕,至少高層的態度已經日趨明朗化了,‘五二九’講話您肯定早就知道了,中宣部理論局一位領堊導也就總書堊記的‘五二九’講話做了一番闡述,稱‘五二九’講話是十一屆三中全會以來的第三次思想解放,把這個講話提到了這個高度,難道還不足以說明什么嗎?”陸為民反問道。
陸為民說的尚權智當然也知道,高層態度日趨明朗化,但是仍然有不少人攻訐不休,至少在昌江省內也有不少人持有異議,正如陸為民所說,要這么做也是要冒一定政治風險的,但這份險值得冒。
陸為民表現出的銳意和勇氣讓尚權智也很滿意,雖然陸為民沒有提出具體的內容讓他有些不滿,但是他也知道這樣一個大命題,陸為民面對自己,不可能草率倉促妄言,否則留下一個夸夸其他的印象,對他自己也不利,能說到這個程度已經相當難得了。
“為民過了這一關,宋州下一步的中心工作可能就要轉向,轉到改革和發展經濟上去了,我們市委一班人恐怕都要把心思專注到這方面上來,我們大家都需要群策群力,發揮我們的集體智慧,……”尚權智嘆了一口氣,似乎也覺得有些疲倦,“說實話我在黎陽也當了幾年的書堊記專員,卻真的沒有想到宋州偌大一個老城市,號稱昌江副中心,卻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外強中干浪得虛名我來這么久就真的沒有幾天讓我輕松的時候。”
陸為民沉吟了一下,才啟口道:“尚書堊記無論是企業還是一個地方發展都難免有高潮低潮,宋州經濟八十年代盛極一時,但是卻沒有跟上形勢變化,所以九十年代落了下來,但是只要我們這一屆市委能夠抓住眼前這個契機,我想我們是有把握讓宋州重塑輝煌的我也愿意為此貢獻我全部力量。”
尚權智滿意的點頭,“為民,那么我們就共勉吧,我也希望我們能夠為宋州的重鑄輝煌貢獻我們自己的一份力量讓我們在日后退休之后的記憶中也留下值得向人夸耀的濃墨重彩的一筆!”
陸為民離開市委時都還在思考尚權智今晚專門把自己留下來的目的。
尚權智是個謀定而后動的沉穩角色,雖然在個人風格上與夏力行的慎密周全潤物無聲還有區別但是不能不說他到宋州來的表現已經和黎陽時有些不一樣了,顯得更為老練審慎,當然,這可能和宋州情況與黎陽截然不同有很大關系。
他今天把自己留下來暢談了一番宋州今后經濟工作說上的一些構想,名義上是要聽自己的想法,但是他感覺尚權智也應該是有一些雄心壯志的,他是在尋找能幫助他在實現宋州經濟騰飛上助一臂之力的幫手。
陸為民感覺尚權智恐怕是要真的考慮對宋州市委班子和市政府班子大動了,徐忠志、龐永兵,省政府那邊還有一個畢華勝,這些都不是尚權智心中的菜,必須要調整,有這些人在市委市政府里掣肘,遲早會弄出一些事情來,最好的辦法就是調整。
當然如果這幾個人有問題的話,尚權智也不介意安排他們去省紀委喝茶。
難道說尚權智希望自己去接任徐忠志的位置?
陸為民心中微微一動,從今天尚權智的意圖來看,似乎有這個想法,但陸為民又覺得有些唐突草率了,自己出任宣傳部長才不到四個月,兼任政法委書堊記也不過一個多月,難道說又要調整自己,省里邊怕都不會答應,這也太兒戲了,總不可能讓自己出任常務副市長還要兼任宣傳部長和政法委書堊記,天下也沒有這個道理,還真成了離了你陸為民就不成席了。
搖了搖頭,陸為民丟開了這些紛亂的思緒,宋州還真是一個奇葩地方,層出不窮的問題爆發出來,讓人應接不暇,自己不是去接爛攤子,就是自己分管領域爆發這些事兒,這讓陸為民覺得自己是不是也真有點兒不詳烏鴉的感覺。
事急從權,尚權智已經安排童云松和幾個常委溝通,明天一大早就要開市委常委會正式研究市公堊安局局長和常務副局長以及市檢察院人事變動,書堊記碰頭會這一環也就被省了,明天早上直接上會。
尚權智在陸為民臨離開之前,也交代陸為民先與沈君懷、周素全和唐嘯三人先談一談,按照常理在沒有上常委會之前,一切都沒有定論,意向性的談話需要把握時機,不過這一次倒是問題不大。
在宋州軍分區司令員焦達坤上任并正式擔任宋州市委常委之后,宋州市委常委人數一度增加到了十二人,但是隨著劉敏知被正式雙規,宋州市委常委又恢復到了只有十一人。
這種情況下,尚權智已經完全在市委常委會里控制了局面,即便是沒有楊永貴和古敬恩的支持,尚權智也完全可以獲得穩定多數,而事實上近期楊永貴和古敬恩已經表現得相當明顯,基本上是站在了尚權智一方,再無復有前一兩年時的那種隨風倒的表現。
陸為民沒有在市委見沈君懷、唐嘯和周素全他們,那顯得太顯眼了一些,這么晚了,沈君懷、唐嘯和周素全齊刷刷的到來,肯定會引起有心人的關注。
他們幾個的商量準確的說是有點兒取代了書堊記碰頭會形成的意見,事實上五個常委,加上一個永遠跟隨市委書堊記意見保持一致的軍分區那一張常委票,市委常委相當于就形成了多數意見了,也就代表了宋州市委的決定。
唐嘯來到陸為民的常委樓時,正碰見周素全的雅閣開了進來。
這是一輛四代雅閣,一看就是走私進來后來被公堊安機關擋獲的貨色,按照公堊安機關和市財政那邊達成的協議,擋獲的走私車,上繳國庫后拍賣,公堊安機關如果缺乏裝備可以通過內部渠道購買回來,也就是上繳國庫的返還直接又把那輛車“買回來”,這也算是變相替公堊安機關解決裝備車輛問題,周素全現在的座駕就是這樣的貨色。
“周局也來了?”唐嘯有些奇怪,這么晚了已經快十一點了,陸為民卻通知他到他的家中,他也沒太在意,以為是不是孟凡英死亡的案子有什么新線索需要參詳,但是周素全也來了,他就有些奇怪了,照理說周素全這會兒應該在專案組坐鎮指揮才對,難道說還要到陸為民這里來開案情研判會?
“嗯,咦,沈檢的車也在這里,沈檢也來了?”周素全被陸為民急急火火的叫回來,也不知道什么事情,還以為是不是案子上有什突破,問鮑成鋼,鮑成鋼也不知道,但感覺陸為民話語里好像和案子沒太大關系,只能趕緊過來了。
唐嘯這才看見沈君懷的奧迪也在,楞了一下,“是啊,沈檢也來了,陸書堊記也沒說啥事兒么?”
“沒說,走吧,進去吧,進去就知道了。”周素全下了車道。
進去之后,卻看見一個女孩子正忙乎著給剛落座的沈君懷倒水,周素全和唐嘯都還以為是陸為民請來收拾自己家里的保姆,但是這個保姆是不是也太年輕了一點,而且也太漂亮了一點?
陸為民有些無奈的看著婭,他怎么也沒有想到這丫頭會賴在門崗那里,非要等到自己回來。
九點鐘左右這丫頭就給自己打電話說要到家里來,陸為民直接告訴他自己回家會很晚,讓她改天來,但這丫頭說沒關系,她可以等。
陸為民也知道這丫頭是什么意思。
她和卞梓寧都正式被分配到了宋州歌舞團,試用期一年,這讓她和卞梓寧都是欣喜若狂,畢竟歌舞團已經幾年沒有進人了,而且這一次進人名額也不算多,還明確了要從市屬國企的一些文宣隊伍中的骨干尖子人才里選拔一批調進來,充實宋州歌舞團力量,所以留給應屆畢業生的名額很少。
但是有慶七一文藝匯演時的上佳表現和陸為民在匯演后的講話,文化局和歌舞團那邊都是心領神會,婭和卞梓寧都如愿以償的分進了歌舞團。
對此婭和卞梓寧都說要來感謝,陸為民這段時間太忙,也沒有理會,沒想到這丫頭今晚居然鐵了心要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