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宋州國企改革和產業調整的話題一被打開,尚權智也就敞開來說了。
邵涇川、花幼蘭和楚耀瀾對于經濟工作也不是外行,自然也清楚宋州當前要破局面臨的難題,尤其是尚權智談到了當下宋州負責經濟工作的班子成員存在的問題和不足,也很明顯的流露出了希望省委在這個問題上給予他以支持,對當前班子成員進行適當調整,以便于下一步宋州工作的開展。
邵涇川沒有就這個問題具體表態,但是卻很明確的告訴尚權智,省委省政府觀點一致,那就是宋州的工作局面必須要在一年內徹底打開,省委省府也將全力支持宋州市委市府的工作,包括從人事調配和資金、項目和政策上的支持,態度十分鮮明,這也讓尚權智心里略微放下一些。
尚權智提出宋州需要一些擅長經濟工作、勇于改革創新發展的干部來承擔起這份責任,來打開宋州當前密云不雨的局面,言外之意也表露得相當清晰了,那就是宋州市委市府中負責經濟工作的領堊導干部需要調整。
話說到這個程度,基本上是相當于打開天窗說亮話了,不過邵涇川作為省委書堊記也有他自己的綜合考量,一地班子調整,也意味著其他成員的變動,牽扯面相當廣,汪正熹和董昭陽也都提前給他匯報過,所以在這一點上他也有考慮,只是在這種場合下要有所保留罷了。
接下來的兩天里,邵涇川等人在尚權智、黃俊青、童云松和楊永貴的陪同下考察了一紡廠和針織二廠、東方紅機械廠、軋鋼廠等國有企業,同時也考察了烈山焦化廠和烈山煤礦,鄉鎮企業中考察了麓山集團,私營企業則是美佳集團。
連陸為民都有些佩服邵涇川和尚權智的魄力,一紡廠和針織二廠的情況已經相當嚴峻了,經常有職工到市政府上堊訪,但是邵涇川還是斷然選擇了到一紡廠和針織二廠進行調研,而且還在兩個廠各花了一個小時與職工代表進行座談,尚權智也親自作陪。
只是這穩定和保衛工作卻是把陸為民弄得夠嗆,好在一紡廠和針織二廠雖然形勢嚴峻,但是畢竟企業還維持著,職工們雖然也有怨言,但是作為省委書堊記專程來調研,對于樸實的職工們來說,覺得這也是上邊對他們的情況的重視,雖然在座談中不少職工代表反映問題的情緒很強烈,但是總體來說還算沒出什么大亂子。
在邵涇川考察了宋州五天之后,也就是國慶前三天,省委副書堊記、代省長榮道聲也到宋州進行了為期一天的調研,重點調研了宋州城市基礎設施建設、財稅、交通和私營經濟發展這一塊的工作。
就在宋州市委市政府一班人在宋州市委門前送別榮道聲一行時,貝海薇已經收拾好行囊,準備啟程了。
幾個小時之前,她獲知市公堊安局刑偵支隊秘密控制了一名犯罪嫌疑人,應該就是敲詐她的那個民工張石頭,而且具體控制時間應該在十天之前了。
得知這個消息,貝海薇驚出了一聲冷汗,市公堊安局怎么會秘密控制那個家伙?韓友德難道不知道這里邊利害關系么?但馬上貝海薇就反應過來,這恐怕不是韓友德報告給市公堊安局的,而是市公堊安局有意識的在調查某些事情了。
市公堊安局在動了,那市檢察院和市紀委呢?
貝海薇越想越覺得情況緊急,這個時候她已經來不及考慮其他了。
先行到昌北醫學院附二院辦了住院手續,貝海薇開始有條不紊的準備出逃計劃。
身堊份證和護照這些手續她早已經辦好了,該轉移的東西也都早就在一個月之前她就開始陸陸續續轉移出去了,在徐忠志覺得還可以再拖一段時間而不愿意馬上出去之時,貝海薇就再也沒有考慮徐忠志的事情。
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徐忠志過于高估了他自己的分量,他還以為他可以拖幾個月,拖到年底人代會,可能么?也許可能,但是貝海薇卻不愿意冒這份風險了。
原本貝海薇也很希望再努力一把,從邱崇文那里撈一筆,為此她也煞費苦心的想要從市財政那邊再轉兩百萬給邱崇文,但是邱崇文一直要求先轉到賬上再說,貝海薇見事不可為,也就果斷的放棄了這個幻想,當斷不斷,必受其亂,在這一點上,貝海薇很有決斷力。
貝海薇也猜得沒錯,沈君懷、唐嘯和周素全按照陸為民的建議,已經開始有計劃的對貝海薇、邱崇文等人進行秘密調查取證。
當然在法律手續上也是必須要具備的,是以邱崇文涉嫌行賄和非法經營、偷稅秘密立案調查的,行賄罪是檢察院辦理的那件,而非法經營和偷稅是公堊安機關偵察的案件,所以在對同一個涉案嫌疑人,檢察院和公堊安機關很“默契”的又聯合辦案了。
當省委組織部于國慶前一天到宋州,和宋州市委一道宣布了人事調整,免去了龐永兵市委常委、市紀委書堊記的職務,調任省教委任副巡視員時,徐忠志這才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只不過這個時候他才發現給貝海薇打電話時已經打不通了。
前一天貝海薇告訴他她身體不太舒服,精神也不太好,想要借這個國慶假期到滇南那邊去旅游一圈散散心,他也沒太在意,問她去玩幾天,她說玩三四天就回來。
驚慌之下的徐忠志發瘋似的四處尋找貝海薇,但是貝海薇卻如人間蒸發了一般,再也找不到半絲音訊,到貝海薇家中,家中倒是沒有什么變化,唯一感覺得出來就是,這個家似乎收拾過一遍,很顯然主人在離開時是以一種很悠閑自得的心態離開的。
失魂落魄的徐忠志除了詛咒這個該死的婊子,他也想不出更多的辦法來,也幸虧自己的錢只有一部分在她手上,大部分還是自己握著,重新辦理的身堊份證和護照這一套手續也是自己把握著,是該離開的時候了。
聽得郭躍斌放下電話,陸為民終于可以舒了一口氣。
“攔住了?”
“嗯,這家伙挺厲害的,身堊份證和護照全是真的,只不過都是假信息,也幸虧你們派去的人對這個家伙一直跟蹤著,才會在機場攔住他,省紀委的人已經把他帶走了。”郭躍斌微笑著點點頭,“是該結束了。”
“不,才開始。”陸為民搖搖頭,“徐忠志這一倒下來,還會牽連出不少人,你這個紀委書堊記接下來幾個月不會輕松,只可惜貝海薇這個女人太厲害了,來了個金蟬脫殼,把徐忠志轉手給賣了,自己卻鴻飛冥冥遠遁了。”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郭躍斌不以為然的道。
“不,你不了解貝海薇這個女人,很厲害,雖然她在廣電局擔任了幾年局長,但是做事卻沒有多少紕漏,至少工作中是如此,提前好幾天就溜了,我們雖然也有一些警覺,但是卻沒有想到這女人這么狡猾機敏,表面上什么都沒有做,就請了病假在醫院里,一切都很正常,你能算得到么?”陸為民苦笑著道:“我敢打賭,這個時候這個女人肯定已經到了國外,而且是我們我們國家沒有簽引渡條約的國家,全新的身份,我們既無法查到她的新身份,也不知道她在那里,怎么疏而不漏?”
郭躍斌啞口無言。
“這種事兒,還是得打早打好,當然,最好的辦法還是監督機制上的防微杜漸,真正到了出事的時候,就算是人贓俱獲,那又怎么樣?后果已經造成了,影響也已經出去了,黨委政府的威信也受損了。”陸為民接著道。
“為民,我看你是比我更適合這個紀委書堊記啊,要不咱們換換?”郭躍斌開著玩笑道。
郭躍斌來宋州擔任市委常委、紀委書堊記的事情之前并沒有預兆,甚至連省紀委那邊也沒有得到消息,是邵涇川和榮道聲調研宋州之后研究的第一步棋,鑒于宋州局勢的現狀,邵涇川和榮道聲以及汪正熹與龔德治碰頭研究了這個人選,龔德治向邵涇川推薦了郭躍斌,并獲得了認可。
“嘿嘿,我這就是玩嘴皮子還行,真要讓我赤膊上陣,我就怵了。”陸為民連連擺手,“就這個政法委書堊記都把我給弄得焦頭爛額,我還是省省吧。”
郭躍斌想了一下,壓低聲音道:“為民,徐忠志完了,這個常務副市長空出來,我覺得這好像應該是最適合你的位置,你就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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