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堊理,小步快走在很多情況下是摸索嘗試的最佳方式,也是摸著石頭過河的一種高級表現形式,但是在方向性的問題上,我覺得卻未必適合。”陸為民知道這個時候說這些話并不十分合適,過猶不及這個道理他懂,太過于咄咄逼人有時候會讓領堊導覺得你是在嘩眾取寵,賣直取忠,但是他的確不想放過這樣一個難得機會。
這個時候自己的一舉一動除了能夠在總堊理心目中留下一個不一般的印象之外,他更希望自己的觀點意見能夠對總堊理有所觸動,哪怕這種可能性相當渺小,但是他也愿意為此一搏。
“哦?”總堊理目光一凝,注視著陸為民,微微點頭,“小陸市長,看來你是有備而來,想要和我好好探討一番啊。”
邵涇川和榮道聲的額際都有些微微見汗,目光如炬,牙關咬緊,瞪視著陸為民,尚權智和童立柱更是心急如焚,這個家伙怎么根本就不按先前說好的路
來,倒不是說怕這個搶了風頭,而是擔心陸為民這個家伙為了那些虛無的理論而忽略了正題,這才是他們最擔心的。
似乎是注意到了邵、榮、尚、童等人表情態度的變化,總堊理大度的笑了笑,擺擺手,“別那么緊張,說內心話,我很愿意和基層的同志說說心里話,只不過很多基層的干部都被我頭上這個烏紗帽給嚇住了,束縛了,不敢暢所欲言,今天能遇上一個初生牛犢,我打心眼里高興,小陸,今天時間很充裕,我給你這個機會,有什么,大膽說!你所說的方向性問題,是指什么?”
陸為民定了定神,剛才的話已經出口,便是開弓沒有回頭箭,他需要好好冷靜一下心境,讓自己的思路更明晰,言語組織更充分。
“總堊理,我所說的方向性問題,是指我們國家在經濟性質上的畫地為牢,過分囿于經濟性質上的差別,其結果是自我封閉,既無法充分吸引資金來發展產業,又使得內部競爭不足,培養出一批效率低下的國有企業,最終導致整個產業在面對國外企業的競爭時失去競爭力,隨著我國加入wto的談判步伐日益加快和經濟全球化趨勢的無法阻擋,我們國內產業迎接國外產業競爭的勢頭不可避免,為什么我們就不能大膽的放開一些,先讓我們自己在國內的市場競爭中成長起來,再來共同面對外部的對手競爭呢?難道非要在跨國公司的大兵壓境下一觸即潰我們才能痛定思痛么?”
陸為民沒有指哪個具體產業,也沒有談及具體經濟性質中畫地為牢的具體指向,但是這些根本也不需要點明,大家都心明如鏡,連邵涇川和榮道聲都有些佩服陸為民這個家伙的猛勁兒,就敢在總堊理面前直言不諱的攻訐,這甚至就是直接針對國務院的某些政策制度了。
總堊理眉峰聳動,似乎對陸為民言辭激烈的批評也有些震動,他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這樣態度鮮明鋒芒所指的觀點了,印象中也只有一些和自己關系密切的理論界人士才能在自己面前這樣直言不諱,沒想到今天居然能在昌江省的一個市里邊聽到,而且還是來自于一個市領堊導,頗有點讓他感到意外又大為驚喜。
“唔,還有么?”總堊理眉峰一掀,點點頭。
“還有。現在國家力推改革開放,改革是放在開放之前的,但是我覺得在重視程度上開放卻在改革之上,改革是什么?就是改掉那些不合時宜不是以生產力發展的舊有觀念和舊有框架,怎樣更能促進經濟的發展人民群眾生活的改善,那么就應當怎么改,而不能死死的盯著制度規則,制度規則不一定是真理,法律法規也不一定是真理,任何東西都有一定的時效性,當現實需要和舊有制度發生碰撞時,就需要通過改革來完成這種轉換,打破舊框架,探索創新,哪怕是突破了制度規則,那也是改革的一種表現,不應當視為懲治處理的對象!”
“小陸,你好像言有所指啊,改革、開放是并行不悖的,為什么你會認為這里邊有先后輕重呢?”總堊理沒有回應他后邊的那個觀點,而是主動提及了陸為民前面的問題。
“很簡單,開放一大舉措就是吸引外資來發展國民經濟,改革就是解放生產力,那么如何解放生產力,私營經濟已經成為當前經濟發展的一大增長點,但是對于外資進入國內,相關職能部門舉雙手歡迎,制定各種法規政策給予扶持鼓勵,各級黨委政府是敞開胸懷擁抱款待,但是對于私營經濟,迎接它們的卻是各種約束限制和歧視,各種明的暗的門檻
,外資的本質就是外國人的私人經濟體,為什么外國人的私有經濟會受到本國如此高規格高待遇的歡迎,而對待我們國內的私有經濟卻總是口惠而實不至,甚至連口惠都沒有,更多的卻是存在于每一處空間和環節的限制約束呢?我真的不明白,這會不會被人視為寧與友邦不與家奴的另一種寫照呢?難道說國家經濟安全性也對外資也是沒有一點防范么?”
陸為民痛快淋漓的犀利言語讓邵涇川和榮道聲都是勃然變色,尚權智和童云松更是臉色變得有些青白,虛汗也從二人脊背滲了出來,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陸為民,你以為這里是哪里?這是在和誰說話?
陸為民也知道這最后一句“寧予友邦不與家奴”的話有點兒憤青的味道了,但他真有點言不由己的沖動,雖然他知道這話很有可能會刺激到很多人,但是他還是不吐不快,他希望自己更為刻薄犀利的言語能夠帶來某些不一樣的變化,他自己做不到,但是希望自己可以影響到足以影響全局的人。
“呵呵,涇川,道聲,是不是覺得有點兒振聾發聵的感覺?有點意思啊,雖然我不完全贊同小陸同志的觀點,但是我很欣賞他的這份勇氣,講出自己心里話的勇氣,在對待外資和私營經濟的態度上,很多人認為國家在政策上給予外資太多優惠,這一點我不否認,當前我國經濟還處于計劃經濟向市場經濟轉型的特定階段,我認為這個階段在一定時間內還將持續,十年甚至二十年,引入外資一方面是獲得資本,一方面是借助新鮮血液帶來的商品經濟秩序沖刷洗滌我們舊有格局中的種種積垢,我不認為在這方面政策上有什么不妥,至于國家經濟安全問題,中堊央也有考慮。”
總堊理揮手制止了正欲插話的邵涇川,語氣平和,“至于私營經濟發展的問題,這個問題比較復雜,相信十五大的精神大家都能感受得到,中堊央在這方面已經有了一些變化,我們國家是社會主義國家,很多觀念在人們腦海中根深蒂固,私有經濟很容易與資本主義掛上鉤,而觀念思想的激烈碰撞很容易引發社會動蕩,在這一點上我個人仍然主張還是小步快跑,但是方向不變,在必要的節點時段和條件成熟的情況下,可以適當把步子邁得更大一些,小陸同志,我的回答還能讓你滿意么?”
略帶揶揄的輕松口吻讓陸為民有些尷尬,也讓邵涇川和榮道聲心中放下大半,但是兩人都深深的盯了陸為民一眼,讓陸為民也有些汗顏后怕,自己這一番即興發揮已經有些超越了兩位大佬的底線了,再不知足,那就真的是好高騖遠丟了西瓜揀芝麻了,所以他很知趣的低垂下頭:“總堊理,我有些孟浪了,只是想到有這樣一個機會能夠和總堊理直接對上話,我心里許多疑竇能有這樣一個機會來坦言請益,實在是按捺不住。”
“哈哈哈哈!”總堊理又是一陣洪聲大笑,“沒關系,我也很珍惜這樣一個機會,可以敞開心扉的傾聽基層同志的觀點意見,如果有機會,我很愿意在下一次再聽聽你的想法和表現。”
陸為民很知趣的“隱退”了,接下來也該尚權智和童云松上場了。
尚權智介紹了當下宋州受災情況,總堊理聽得很認真,不時插話詢問,旁邊的工作人員也在認真的記錄著,在了解完災情之后,總堊理又聽取了宋州市委下一步在災后恢復建設方面的一些意見,然后又問了宋州近況和經濟發展情況,這是童云松的活兒,童云松也表現得可圈可點,不動聲色的把宋州目前的產業培育計劃進行了一個系統性介紹,倒也受到了總堊理的認可。
“嗯,小陸,你是常務副市長,按照市一級政府的分工,常務副市長主抓經濟工作,怎么,你剛才在理論上我聽你的觀點是很有見地,那么實際操作中呢?宋州是歷史悠久的大城市,又是老工業基地,剛才權智和云松二位同志都做了很好的介紹,你這個常務副市長,能拿出一些新東西來補充么?”總堊理目光重新回到陸為民身上。
提醒一下,本人從不換幣、借錢,凡是有打著本人名號干此類事兒的,一律屬于假冒偽劣,請不予理睬。
第五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