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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貽夫和金克亞離開市政府小會議室時,又和陸為民在門口寒暄了一句,才下樓離開。
兩人都很自然的沒有走電梯,而是走的樓梯。
“金校長,感覺怎么樣?你們藝校打算怎么做?”黃貽夫臉上還殘留著一抹深思的表情,顯然剛才那一個多小時的談話讓他感觸很深。
“黃院長,恐怕我們藝校的選擇余地不大,這樣好的一個機會,我們當然不會放棄,更何況現在我們藝校正在申報升為大專,本來也需要在專業上充實和擴招,就算是沒有陸市長提出這方面的構想,我們藝校本身也就有這方面的考量,我們本來也做了一些這方面的準備,現在正好一拍即合,我們學校很快就可以啟動這個計劃。”
金克亞很注意黃貽夫的表情變化,今天這個見面商談,他沒想到陸為民回當著兩家把想法和盤托出,這讓他有些不舒服。
這分明就是丟出一塊骨頭讓兩所學校來爭搶,輕工業學院在師資力量上要比藝校強得多,但是他們在專業教師人才上卻未必夠份兒,而且輕工業學院不像藝校專業性更強,陸為民提出的紡織服裝設計的確很適合輕工業學院,這一點金克亞認可,但是在表演藝術這一類藝術要求更強的專業來說,肯定是藝校更強,至少金克亞是這樣認為的。
但是輕工業學院那邊胃口卻很大,黃貽夫不認可自己的各自發揮優勢增設專業的意見,認為輕工業學院可以包攬一切,認為藝校可以培養更低層次的學員,這讓金克亞非常憤怒,只是礙于陸為民在場,沒有發作而已。
“金校長,你是不是太樂觀了一些啊?陸市長的要求可不低啊,不是你隨便招幾個班就能把他給糊弄住的,服飾設計這個專業讓我都覺得有些棘手,這是一個新興專業,國內好像也就是北京服裝學院有這個專業,其他各省好像都沒有正兒八經的這個專業,表演藝術,陸市長的言外之意就是模特表演吧,很有針對性,這可是一個新鮮事物,呵呵,老金,你們有這個準備么?”
黃貽夫語氣里倒是沒有太多敵意,今天市政府這位陸市長的談話給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尤其是一些觀點更是頗為新潮前瞻,讓他也很是意動,輕工業學院近年來的招生情況不算很好,尤其是一些專業招生困難,學院里也一直在考慮如何迎合當前市場需求,而今天陸為民提出來的幾條都很有新意。
之前黃貽夫對宋州市政府官員的水平還有些看不上,但是陸為民卻給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而且剖有啟迪。
“準備肯定是有一些的,我們藝校不比你們學院,我們的專業性很強,覆蓋范圍也比較狹窄,所以要升大專,就必須要在專業設置上有所考慮,表演藝術這個門類很寬泛,陸市長指的時裝模特也好,平面模特也好,其實都是圍繞著他所說的宋州要打造成為服裝之都,更進一步要成為時尚之都。時尚之都這個稱謂可能有些夸大其詞了,但是服裝之都我覺得還是有些條件的,關鍵要看政府怎么支持這個產業的發展,我們能做的只是一方面,作為一個衍生和附屬產業,能夠起的是錦上添花的作用,卻起不到雪中送炭的作用,所以關鍵還在于這個產業能不能發展起來。”
金克亞的話讓黃貽夫對對方的印象又好了不少,這個藝校的校長還是有些見識的,至少分析問題很有深度。
“老金,陸市長的雄心很大啊,按照他的說法,宋州是要做成服裝、鞋帽襪、箱包、小飾品這幾大類商品的生產制造中心,他給我的建議,不僅僅是要設立服裝設計專業,還要包括箱包和小飾品的設計,據我所知好像國內都還沒有學校設立有專門的設計箱包和小飾品專業,他這所謂的超前一步可真的有點兒跨得遠,他在這方面花的心思可真不少,但我得說,他的這番建議絕對很有價值和意義。”
黃貽夫搖頭晃腦的道,“如果宋州市政府真的能在資金獎勵上兌現,我倒是很愿意和他們合作一回。”
金克亞也笑了起來,“黃院長,我們都是沒得選擇,而且這個選擇還是我們心甘情愿的,說實話,只要有陸市長在,我還真有把握能按照他的想法做起來,不過你們學院是省里主管,你還有個婆婆在上邊,我們這邊要好一些,我打算先行一步了,可別怪我們學校占了先啊。”
“金校長,我們也不會慢,本來學院在專業招收上就有調劑,我打算盡快向省里領導匯報一下,陸市長不是說需要他出面的可以拉上他一起去做工作么?我就打算把他拉著一起去到教委和文化廳以及分管省領導那里去走一遭,我琢磨著他的口才比我強多了,我也算是借他一把力吧。”
“你倒是打得好主意啊!……”
兩個人一邊談一邊下了樓,各自上車。
御珍閣前陸為民剛下了車,就看見何鏗也急匆匆的下車了。
御珍閣在昌州屬于規模小,位置偏,但是名氣不小那種酒樓,三個掌勺大廚各有拿手絕技,官飯是不會拿到這里來吃的,但是私人宴請且規模不大的話,卻很喜歡這里。
在昌州十多年,生意一直很好,但是規模卻從不擴大,那三位掌廚也是股東的話來說,規模擴大了,駕馭不了,味道也就控制不住,怕砸牌子,寧肯細水長流,保這塊牌子,靠回頭客做生意。
雖說不擴大規模,但是比起十多年前剛起步時,御珍閣還是擴大了不少,只是比起那些生意一好就不管不顧的擴張的連鎖加盟開分店的,御珍閣很好的把握好了自己,陸為民在195廠子弟校讀書時就知道御珍閣的名氣,只是當時還沒有那經濟實力敢來這里搓一頓。
“鏗哥來的這么早?”陸為民看了看表,和約定時間還差半個小時,自己來的早是應該的,何鏗似乎沒必要。
“不算早,我聯系了老方,他已經到了。”何鏗苦笑著,看見陸為民吃驚的表情,“他今晚也請客,私人的,這碰局了,所以選在這里。”
“方省長私人請客?”陸為民愣怔了一下,“這么巧啊,有沒有啥影響?”
“沒辦法,遇上了,但他說沒事兒,竄竄臺就行,何況咱們這邊就咱們三人,他說沒事兒,肯定就不影響。”何鏗對陸為民的小心還是很贊許的,官場上走動,這一絲一毫都要考慮周到,稍不注意留下一個不好印象,要彌補就得要幾倍的功夫。
“那就好,這地方歷史有些悠久了,老昌州都知道,不過好在官飯都不會到這里來吃。”陸為民點點頭,“鏗哥,那咱們先進去,再等等方省長那邊。”
“走吧,他可能也在那邊安排,自個兒私人請客,還真新鮮,估計是他家里人有什么安排吧。”何鏗和方國綱有交道,但是不算很深,能請得動方國綱,也是花了一些心思。
安排的房間不小,顯然是根據客人的需要來定,但是內部裝飾很緊湊,一圈靠墻沙發頓時就把檔次提升起來,再來一個屏風把進門處隔開,讓整個房間的私密性強了不少。
“為民,不錯,拿得起放得下,這份氣度就夠了。”何鏗拍了拍陸為民的肩頭,很滿意對方的表現,“機會要抓,但是不強求,不是你的,強求不來,該你的,你得抓穩。”
“鏗哥,這該你的和不是你的,不好判斷啊,利令智昏,這身在局中,哪能自拔啊?”陸為民自我調侃著,“我這不也還是有些不死心么?總要等大佬當面給我畫個叉我才能安心倒下去不是?”
陸為民的自嘲逗得何鏗笑起來,“知足吧,為民,我不在你們這條道上混,但是也算是閱盡你們這里邊的風雨了,你才三十歲,還想怎么著,還給不給別人活路?”
“路就那么窄,你不搶先擠上去,那也許就是一步落后,步步落后了,這條道上要想彎道超車,需要付出就得更大。”陸為民聳聳肩,手放在沙發扶手上,顯得很淡然,“我當然要盡一切努力,把我的優勢條件展示給組織,至于說組織看得上眼看不上眼,那不在我控制范圍之內。”
“嗯,我聽說你們宋州近期在搞城市總體規劃,老方可是這個行道出身,嘿嘿,聽說有點兒好為人師,……”何鏗微微點頭,臉色耐人尋味,似乎是在揣摩什么,“投其所好,……”
陸為民深深的看了何鏗一眼,人精,有這樣的朋友也算是幸運,算是替自己考慮夠周全了,可謂英雄所見略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