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加這個座談的是中標的五家建筑企業負責人,以及行署幾位領導和城投集團幾位負責人,另外比較意外的還有地區紀委、監察局、宣傳部、建委、審計局的負責人。¤:¤
所有人都知道陸為民肯定不會只有這幾句話,如果是這樣,根本就不用鄭重其事的請他們來了。
“大家都知道地委行署下這個決心啟動城市建設不容易,如此大體量規模的建設,也足以彰顯我們地委行署的決心,因為涉及到后續還有大量的工程,地委行署隨后還會出臺一系列跟進的監督措施,這里我想先和大家吹個風。每一項工程除了有工程監理外,城投集團作為業主方,必須要要承擔起自己職責,同時地區建委作為業務上級同樣要直接監督工程的實施進度、質量,確保按質按量準時推進,另外請紀檢監察、宣傳部門和審計部門的同志來,也只有一個目的,就是要強化對所有工程的質量和財務監督,可能有人要說,這質量監督還說得過去,財務監督這不是要兩年后去了么?監督啥?我要說一句,可能會有人覺得這個項目我們企業是墊資建設,這到后期結算時候那政府會不會給點兒優惠,或者我找某某領導說和說和,找點兒困難,做不動了,也許就能提前預撥一部分資金呢?很簡單,我請你們三個部門來的目的就是這個,就是一要監督質量和進度,二要監督這里邊有沒有什么以權謀私、權錢交易的把戲,……”
所有人在聽了陸為民的這番話之后都有點兒面面相覷,這是什么意思,不但要把這幾個工程打造成為高質量的樣板工程,而且還要打造成為反腐倡廉的典范工程?
這么“高強度多層次多系統”的監督體系,這還是第一次遇上,一個工程。質量上除了監理部門外,城投集團作為業主方,建委作為業務領導,都要簽訂責任書,一旦出現質量問題,日后直接追究責任人;紀檢監察、宣傳部門和審計部門也都要分別簽署責任書,要承擔起對這個工程的從開始到結束的黨紀政紀、輿論、審計監督職能。
這是不是有些太夸張了?很多人心里都在嘀咕,就連先前呂騰也都覺得陸為民是不是有些太過了,但是陸為民很明確的告訴他,他不希望每建成一個工程。就倒下一批干部,在阜頭他雖然沒有這么系統化的搞,但是卻是堅決貫徹了紀檢監察進駐工程這一觀點,確保干部不至于在這些工程中落馬,雖然無法百分之百保證,但是起碼要好得多。
后來呂騰還是接受了陸為民的這個意見,最起碼有這樣多層次不同系統的監督,也可以讓他這個分管領導減輕不少壓力,甚至還能形成一個良性模式。想到自己以后幾年可能都要分管這一行,能夠有效減輕壓力的事情也的確是好事,所以他也從最初的有些不理解變成了積極支持。
“有點兒意思,為民這小子就愛玩這些創新啊。”張天豪聽到了這個介紹之后。也是笑呵呵的道:“不過我覺得這是好事。”
“張書記,我覺得真是好事,先前還覺得麻煩,小題大做。有點兒作秀的感覺,想反正資金都是在完工后來結算,質量過不了關。自然就拿不到錢,還怕他們不聽招呼不成?但后來一想,那都是幾千萬的工程,這些建筑老板來頭都不小,為了幾千萬,只怕各種關系招呼都會蜂擁而至,到時候你要按原則辦吧,只怕得罪太多領導,要放一馬吧,就是給自己過意不去,所以這種預防手段走到前面,真是好事,最起碼最大限度減少了里邊貓膩的可能,為民專員這一手還真有點兒把任何可能都扼殺在萌芽狀態的先見。”
呂騰也是笑瞇瞇的,在張天豪面前他顯得很隨意,他和張天豪關系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之前張天豪還在豐州擔任市委書記時,兩人就很熟悉,當時呂騰還是地區財政局的一名科長。
張天豪會豐州擔任行署專員后,就有意讓還在財政局長位置上的呂騰直接給自己擔任副手,但是當初孫震確認為呂騰缺乏在基層工作經驗,不利于日后成長,所以才讓呂騰到古慶鍛煉了兩年。
這看起來讓呂騰耽擱了兩年,但是呂騰覺得在古慶工作兩年也還是大有收益,最起碼從未在基層干過這個短板被彌補了,何況古慶這兩年也讓他深刻領會到了塊塊上和條條上工作內容的截然不同,這兩年下來也讓他更有底氣。
“這其實不算是創新,為民專員在阜頭擔任縣委書記期間其實就在搞這一套了,當然,當時可能沒有這么系統和規范,但是要求紀檢部門進駐大型公共基礎設施建設工程那個時候阜頭就在搞,拿他的話來說,起碼拯救了兩三個副處級干部一大批副科級干部的墮落。”祁戰歌站在一旁也笑著打趣。
“有那么夸張么?那他的意思是如果不搞這種方式,不是每個工程都有干部要下水?”張天豪笑罵道。
“他就是那個意思,他說如果沒有一套嚴密可行的規范措施來監督,就會給人以可以從中謀利的僥幸心,而這種僥幸心一旦有了,那么就很難再扼制住,即便是這一次他沒有下手,那么下一次有機會的時候,就很有可能下手了。”祁戰歌點點頭,“我覺得他的觀點有一定道理,完全依靠我們干部的道德修養和自我素質來約束,很難長久,必須要建立一套行之有效的監督體系和規則,得讓所有人明白伸手必被捉,當然,這上有政策,下有對策,要想完全杜絕,也不可能,這是一個辯證的運動過程。”
“嗯,戰歌說得對,監督機制的建立很有必要,這是一個摸索過程,有人說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們就得要做到魔高一丈道高十丈,這是一個斗爭過程,為民的出發點是好的,也的確考慮得很深遠,今后幾年我們豐州都會有比較大規模的城市建設,這些資金實際上相當于我們財政的投入,只不過是采取了一種方式轉換了,如何做到有效的遏制越來越嚴重的現象,這也需要長期摸索找到合適的路徑,但是監督機制和監督體系的完善規范絕對是其中一個重要環節。”張天豪點點頭,“為民這也是在為自己撇清,搞了這么大的動作,而且我也聽到有人說像陸海集團、昌達實業、民德建設這些都是他的熟人,這里邊有沒有利益輸送,有沒有利益交易,肯定有人存懷疑之心,為民估計也有心理包袱,但是工作又不能不干,所以才搞這么一出,而且還要逗硬,從這個角度來說,也是一件好事,起碼能減輕為民的壓力。”
“我看這個機制可以一邊推廣一邊完善,在全地區都要逐步建立起紀檢跟進大型公共基礎設施建設項目的這一制度,我想能夠起到有效遏制在這方面的現象。”祁戰歌認同,“張書記,我想先和老周說一說,讓他們紀委先搞一個初稿出來。”
“嗯,我看可以。”張天豪微微頜首,目光轉向呂騰,“老呂,為民又下區縣去了?”
“嗯,先去阜頭,后到雙峰,他對雙峰的工作力度不太滿意,他說準備扎在雙峰呆兩天,早上開完辦公會才走的,會上表揚了雙廟和大垣,也談到了阜頭近期的表現,我看陸專員也是要拼命了,走之前把我叫到他辦公室說了一通,讓我盯著城投集團和陸海集團、民德建筑的兩座大橋的前期準備工作,我去的時候聽見他正在批評老宋,說經開區規劃發展思路含糊不清,三心二意,狗屁不通,說糜建良若是干不下來,趁早寫辭職報告,不要耽擱經開區的發展,我看老宋臉都被陸專員給說紅了。”
祁戰歌聽得這么一說,忍不住皺眉,張天豪也是有點兒意外,“為民這是怎么了?對大成也發重話了,糜建良可是他一手推薦的啊。”
“大概正因為是他推薦的,所以才覺得壓力大吧。”祁戰歌解釋道:“為民也和我說過,說咱們豐州有一點和宋州特別相似,就是臉上都有道難看的疤,那就是經開區,他說經開區不發展起來,豐州永遠在全省兄弟地市面前抬不起頭來,人家的經開區都是火車頭,發動機,唯獨咱們豐州和宋州的是瘸腿兒,是傷疤,讓人難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