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崇山話語里那一句“涉及到的面積比較大”很耐人尋味。23
根據陸為民的了解和判斷分析,這一次的確涉及到范圍比較大,昌州市長人選,僅此一個人選就會牽動萬眾人心,還有就是譚學強。
前兩天夏力行給陸為民打了一個電話,很隨意的問了問宜山的發展情況,陸為民一度以為夏力行是不是從哪里了解到了什么,是不是有意要在榮道聲那邊推自己到宜山去,后來了解到不是這個情況,而是榮道聲對譚學強的表現不太滿意,據說已經和田海華交換過意見了,這也就意味著宜山可能也面臨要動的局面。
如果茅道庵真的如傳聞般的到昌州擔任市長,那么昆湖市委書記就會出缺,譚學強也要動,宜山市委書記也要出缺,再加上一個呼之欲出的張天豪,這就意味著全省十三個市州中已經有三個市的市委書記可能要易人。
另外還有一個不確定因素就是宋州。
按照陸為民的判斷,現在應該不是動童云松的最佳時機,雖然童云松的表現可能讓省里很不滿意,但是秦寶華接任魏行俠的市長一職時間尚短,而孫承利更是宋州局面不佳的“罪魁禍首”,沒道理動童云松他還能幸免。
也就是說如果要動童云松,孫承利“幸存”的可能性也不大,這意味著整個宋州市的盤子都要來一次大動,在陸為民看來,這對宋州很不利,無論是誰去接宋州盤子,不但要面臨經開區華東軟件園這個燙手山芋,同時還要穩定整個市委市府盤子,難度不小,這對宋州下一步工作很不利。
如果宋州也要動的話。就是占到全省三分之一的地市主要領導要易人,而且還會牽扯到一連串的班子人選變動,這種局面動蕩對已經走到了2003年中的昌江省發展局面來說很不利。
但是不動的話,也同樣麻煩。
昌州市長不能久空,昆湖、宜山、豐州和宋州,昆湖和宋州是三駕馬車之二,關乎大局,而豐州市今年經濟發展速度最快的城市,作為頭羊,同樣舉足輕重。而宜山分量也不輕,從原來的老五變成了現在的老九,恐怕省里領導也是耿耿于懷,否則榮道聲也不會甘冒讓田海華不悅之大不韙去動譚學強了。
從省委的考慮來看,也許榮道聲和高晉是報著長痛不如短痛,晚痛不如早痛的想法來布局的,當然陣痛難免,如何既要實現目的,又要讓陣痛帶來的影響降低到最小。也就是省委現在要考慮的問題了。
這樣大一個人事變動,自己的位置在哪里?
陸為民原來一直以為自己最佳的路徑會是順位接任豐州市委書記,他甚至比較樂觀的判斷也許會在今年的十月到明年初之間,那個時候張天豪上走的時機應該成熟了。而自己接任也比較合理,但是現在考來似乎有變。
被茅道庵拉去吃了一頓飯之后,他又覺得自己是不是真的有可能要去昆湖。
若說條件,昆湖應該是現在最好的。也是最具挑戰昌州老大地位機會的,尤其是今年一到五月昆湖經濟增速一直穩居全省第二,超越宋州不在話下。而就看和昌州這一場龜兔賽跑了。
而且昆湖的經濟是目前全省最活躍的,在陸為民看來,昆湖更像是蘇省的姑蘇,而宋州則像是浙省的明州,昆湖現在表現出來的咄咄逼人氣勢已經讓大家忘了前幾年宋州的如日中天,也忘了昌州的不可一世,而且陸為民也相信,如果自己到昆湖擔任市委書記,他有很大的把握可以把昆湖的經濟帶上一條更為健康和良性發展的道路。
所以當那一次從昆湖飯局歸來之后,他也一度心曠神怡好幾天,還很認真的琢磨過如果自己真的到昆湖之后,該怎么來布局。
但隨著時間推移,陸為民又覺得這種可能系似乎又在不斷的降低,昆湖市委書記位置何其重要,固然自己在經濟上的建樹很耀眼,但是作為要沖擊全省經濟龍頭老大地位的一個地級市市委書記,自己怎么看似乎在資歷上都淺了一些,這一點自知之明他還是有的。
昆湖不可能的話,那宜山的可能性就急劇放大了。
雖然夏力行否認了陸為民的擔心,但是陸為民也聽出了夏力行并沒有把話說死,他是豫省省長,不是昌江省委書記,對于昌江省委的考慮既無權也不可能去干預,哪怕是一些個人想法,只怕在這種時候也不會輕易表露,讓田海華昔日的秘書灰溜溜走人,卻是夏力行昔日秘書去接任,會產生很多聯想,哪怕田海華不在意,但是卻難免有一些小雞肚腸的人要琢磨,所以這既有好的一面,同樣也有副作用。
除開宜山,也就是宋州了。
宋州這個選項利弊都最明顯。
利很明顯,情況熟悉,可以很快進入狀態,不利也很明顯,秦寶華原來和陸為民共事的時候排外在陸為民之前,現在卻倒了一個個兒,而且秦寶華還是女性,性格還有些強硬,在這方面心眼兒上或許就會很難接受,難免就會產生矛盾,這是一個不可測的因素。
蕭櫻進來的時候看見陸為民拿著手機呆呆的出神,知道陸為民怕是遇上什么難事兒了,也不打擾,只是把碗擱在桌上,陸為民就驚醒了過來。
“怎么了?”蕭櫻溫聲問道。
“如果有一天,我要回宋州,你覺得怎么樣?”陸為民沒頭沒腦的問道。
蕭櫻吃了一驚,看了一眼陸為民,蹙眉想了一想,“也沒什么,到哪里我覺得你好像都能迅速適應,現在的宋州和幾年前宋州也不一樣了,而且當市委書記和副書記,更不一樣。”
陸為民微微點頭,又搖了搖頭。
不管自己去哪里,無論是昆湖還是宋州,杜崇山提醒自己的問題都是不容回避和忽視的,資歷問題,尤其是在組織部那邊,這是個不得不面對的難關。
也許自己真的要去面對那個女人?陸為民啞然失笑,自己似乎在內心深處就把自己定了位,不去和那個女人有糾葛,免得惹來麻煩,但是現在好像回避不了,這難道就是所謂冤孽,還是命?
這好像有點兒夸張了,陸為民自己都覺得可笑,一個身懷前世記憶的人,當到這個位置上了,難道還會懼怕這樣一個女人?自己是不是太小心謹慎了一些,甚至變成膽怯了?
自己不是一直奉行一句話,該來的始終要來么?也許這就真的來了。
惲廷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著裝,緊了緊皮帶,這才走進高晉的辦公室。
對于高晉,惲廷國并不陌生。
昌州市和昌江省的關系很難用一兩句話來概括,大概簡而言之就是愛恨交加,前者對后者,后者對前者,都是這樣。
對于昌州市來說,就在眼皮子下邊,干什么都要考慮上邊觀感,很多時候就縮手縮腳,甚至還要被橫加干涉和指責,這肯定讓人難以高興,總會想到沒有省里這個“婆婆”該多好,同時又不得不承認在“婆婆”眼皮子下邊,總能撈到不少好處。
對于省里,一個只比自己矮半個頭的“大兒子”,已經有些翅膀硬了不太聽話了,遇上好處,就蠻不講理的伸手要,可遇上難事兒,就拍屁股要縮到后邊,或者就是以各種理由推諉,總而言之不像其他地市那么聽話,或者就是陽奉陰違,因為自己還掌握不了這個長大了的“嫡長子”的生死大權,還得要更高的“族長”才有這個權力。
惲廷國當常務副市長就沒少和時任分管經濟工作的副書記高晉打交道,這里邊既有舌劍唇槍的斗智斗勇,當然也有握手言和相談甚歡的美好回憶,酸甜苦麻辣,五味俱全,惲廷國知道高晉對自己的印象可能不會太好,但是肯定會比較深,而作為省委副書記和省長的位置角度現在也該不一樣了,他如何來看自己,就不好確定了。
“省長。”惲廷國敲門獲得回應之后,推門進去,喊了一聲。
“來坐,老惲。”高晉擺擺手,臉上浮起笑容,站起身來,繞過辦公桌,走了過來。
惲廷國也沒有多客氣,點頭坐下,“昌州今年工作量不小,老彭才來,你肩膀上擔子不輕啊。”
惲廷國臉上抽動了一下,這個話題好像不該由高晉來提,要么該是榮道聲,要么就該是杜崇山才對,高晉這說起來,好像就有些別樣滋味了。
“還行,彭書記熟悉情況進入狀態很快。”惲廷國略加思索就坦然回答:“當然,昌州這么大,彭書記再快也還要一些時間。”
求票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