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書記,西塔近幾年發展速度很快,可以說用一個詞兒來形容不為過,那就是日新月異,堪稱周立波名著《山鄉巨變》。”常嵐淺淺笑道:“實際上像西塔先前的西峰山區連山鄉都算不上,就是野地,但是西塔縣委縣府路徑準確,措施得力,很快就打開了局面,我覺得他們著力打造旅游地產與文體產業這個思路是相當準確的,實際上也收到了很好效果,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西塔GDP99年是3個多億吧?2000年達到了4個多億接近5億,增速百分之四十多,到2001年就不得了,一下子達到了9個億,去年更是一舉突破了17億,這個速度相當驚人了。”
陸為民笑了起來,“常嵐,我叫你說意見可不是讓你來唱贊歌的,別覺得顧縣長在這里,你就不好說實話了,問題呢?一片亮麗,沒問題么?”
“當然不是。”常嵐雙腿緊合端坐在陸為民對面,微笑著道:“西塔發展速度很快和他們找對路子以及西塔本身經濟總量基數很低有很大關系,單論增速,西塔是位居前列的,但是如果要說總量,西塔仍然在全市后三,而且像也有一些當初和西塔情況相若的縣份比西塔表現得更好,比如葉河和烈山,而葉河和烈山之所以表現比西塔好,無他,大力發展工業,這其實也就是走不同道路帶來的后續影響。”
“你的意思是西塔走的路子不如烈山和葉河?”陸為民歪著頭問道。
“也不是,西塔的情況決定了它必須要走屬于它的路子,但是陸書記你這樣問我,肯定是要想說西塔存在一些問題,嗯,我覺得陸書記是不是擔心西塔發展的可持續性吧?”
常嵐很精準地把握住了陸為民的心思,讓顧子銘也是嘆為觀止,這個女人這么厲害,如果不是陸為民預先給她透了題,她還能這么準確的捕捉到了陸為民的想法,那就是真的下了功夫的。
“嗯,常嵐,看來你這個政研室主任下的功夫不淺嘛,我們宋州市委的干部如果都能像你這樣有心,我想我們宋州現在面臨的困難和問題根本就不是個事兒嘛。”陸為民笑了起來,瞥了一眼顧子銘,似笑非笑的道:“子銘,連政研室都注意到了你們西塔的問題,你們西塔縣委縣府,李幼君和苗奇偉,還有你,有些不稱職啊。”
常嵐見顧子銘有些尷尬,趕緊道:“陸書記,一個地方在一個時期有它自己的發展重心,我不認為西塔在這幾年發展走錯了路,從西塔財政收入連年翻番就可以看得出來,西塔這幾年的路徑是正確的,只是說下一步工作中可能要注意一些您提到的問題。”
陸為民輕輕哼了一聲,把身體仰靠在沙發上,“不是我提的問題,作為縣委書記縣長和分管副縣長,這些問題就考慮不到?還是只顧著眼前利益,被眼前的繁花似錦給看花了眼,把后邊兒存在的隱憂就拋之腦后了?”
這個時候常嵐也不好插話了,只能安靜的坐著,顧子銘也沉吟了一下才道:“陸書記,您和常主任的意見我回去之后會盡快向李書記和苗縣長匯報,盡快拿出一個意見來。”
“子銘,不要把我的意見當成圣旨,關鍵在于你們縣委縣府要有危機意識,居安思危,現在西塔發展的確很快,我看了,今年你們上半年的數據,增速很快,甚至超過了麓溪,46.8,看樣子今年西塔GDP要逼近25億啊。”陸為民很淡然的道:“但我也看了西塔一二三產業的構成,第三產業比重也很可觀,如果換了是蘇譙或者麓溪這些區縣,我會很高興,這說明經濟發展到了一定層次,二三產業開始步入更高階段了,但是西塔,我心里不踏實,一二產業比例太低,而且第二產業主要是以建筑業作為支撐,而第三產業基本上是由房地產業來占了大頭,這種太過于特殊的格局我心里真是有些發虛,我也在問自己一個問題,這種格局西塔可以支撐多少年?房地產市場興盛當然好,但是遇到波動呢?飽和了呢?經濟不景氣了呢?西塔還能靠什么?我不知道你們縣委縣政府有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
顧子銘一時間沒有回應。
“子銘,我提醒你們西塔一句話,把雞蛋裝在一個籃子里是不把穩的,房地產業發展起來是好事,但是單單依靠房地產業不足恃,而你們雖然口口聲聲稱文體產業,文體產業和旅游產業比例占到了多少?花架子而已。”陸為民收住話頭,“這個問題你們縣委縣府要認真研究,我不希望多年以后你們這一屆縣委政府被西塔百姓干部說成是目光短淺。”
從陸為民家中出來,顧子銘還沉浸在在剛才陸為民的批評當中,但是蔡亞琴卻沒有那么多感受,倒是那個仍然沒有離開的女人讓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子銘,你說這個常嵐怎么會在陸為民走馬上任第一天就來登門了?這是要公開跑官要官么?”
“啊?”顧子銘沒有反應過來。
“我說話你沒聽啊,這個常嵐是什么來頭?你給陸為民當秘書時,這個女人就和陸為民攪在一起了么?”蔡亞琴憤憤的道。
“什么攪在一起?!”顧子銘皺起眉頭沒好氣的道:“亞琴,我和你說過幾次了,說話注意一些,你把陸書記名字喊來喊去,顯示什么?顯示你高人一等,可以和陸書記平起平坐,平等相待?習慣成自然,到時候你若是在你們局長面前也是陸為民過來陸為民過去的喊著,你覺得你們局長會是覺得你我和陸書記關系的確不一般呢,還是覺得你我是在恃寵而驕?”
蔡亞琴一時啞然,坐上車,把車門狠狠帶上。
“還有,常嵐來拜訪陸書記不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么?你我都可以來,袁總臧總兩口子也能來,也許在我們走后還會有人來,常嵐怎么就不能來?”顧子銘覺得這一次需要把自己妻子敲打清醒,免得以后口舌無忌,徒增是非,“常嵐是市委政研室副主任,她來有什么不可以?像你說的那么難聽,攪在一起,像什么話?”
“什么像什么話?他敢做,還怕別人說?他不是市委書記么?怕誰?”蔡亞琴氣鼓鼓的道。
“你在那里胡說八道些什么?!”顧子銘也有些怒了,“你哪只眼睛看到陸書記和常嵐有什么不正常了?那要你這么說,張靜宜是秘書長,日后和陸書記打交道時間更多,那豈不是也有什么不正常關系?常嵐很能干,我聽陸書記說起過,說她只是有些生不逢時罷了。”
“哼,生不逢時,現在他回來當市委書記了,那不是得償所愿了?”蔡亞琴舌尖牙利,讓顧子銘氣惱不已,“別人都好說,陸為民在這方面我是信不過的,甄婕的事兒你怎么說?別說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還知道呢,阿婕現在在日本有家歸不得,還不是陸為民給禍害的?!他有本事有能力是一回事,對人講情義是一回事,但是在和女人感情上,他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浪蕩子!”
蔡亞琴的話讓顧子銘頓時理屈詞窮,陸為民和甄婕之間糾纏不清的關系他是清楚的,甄婕為他出走日本為啥,顧子銘也大略知曉,要說心里話,顧子銘對自己這位老板在這方面也是有些腹誹的,男人喜歡漂亮女人很正常,甚至說外邊有野女人也常見,但這和兩親姊妹攪在一起,這就真不好說了,而且甄婕還是自己大學同學,條件還那么好,真就有點兒讓人堵心了。
桑塔納2000駛出常委院,緩緩繞上濱江路,顧子銘才沉吟著道:“這感情上的事情真不好說,陸書記也好,甄婕也好,都是優中選優的人才,可在這上邊卻是都犯糊涂,才弄出來這種事情來,我們這些當下屬的也好,當朋友同學的也好,你也不好去說什么,都是成年人了,難道他們不知道這里邊的利害關系?不明白這是飛蛾撲火?可人家愿意,你也沒見甄婕有什么要死要活的樣子,你不是才和她通過電話么?你見她滿腹怨氣么?所以啊,各人有各人的緣分,不是外人能弄得明白的。”
“甄婕就不去說了,她和陸為民要攪到一塊兒,那也是由得他們了,甄婕也不圖陸為民啥,所以這事兒我也能像得過,但這常嵐算什么事兒?徐娘半老還來扮嫩?勾搭誰啊,……”蔡亞琴憤憤的道。
“我怎么聽覺得你是在替甄婕打抱不平啊?我不說了么?常嵐和陸書記沒干系,起碼沒有那種關系,……”
“那可說不清,現在沒有,不代表以后……”
桑塔納2000消失在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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