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衍長長呼出一口氣息,洞中霎時響起了一陣呼嘯排蕩之聲。,他默察體內,查看那些已然破開的竅xué。
距離前次與東槿子一會,已是過去三月
張衍借異氣內壯真火,原本只能小心謹慎的吸納,生怕東槿子看出什么破綻來,但自從把話挑明之后,便再也無所顧忌。
一個是明索,一個是暗取,兩者自是不可同日而語。
得了東槿子全力相助之后,他體內真火直如燎原之勢,在短短時間之內急速壯大起來。
這些時日以來,他在洞府內苦心熬煉,又接連鑿開了六處竅xué,再加上先前兩次所為,如今共是燒透了三十四處大xué,距離最后那大成之境,也不過還有兩處而已。
可到了這一地步,張衍卻反而停了下來。
這不是他難以為繼,遇到了什么障礙,而是出于小心謹慎所致。
先前他運化大xué時幾乎是勢如破竹,曾有一日之內連開三處竅xué的經歷。
只是至此之后,接下來每開一處竅xué都靡費時日,努力了近百日,也才開了三處而已,且運轉功法時,還不能有片刻歇止,則便是前功盡棄之局。
他用殘玉反復試了數次下來后,發現煉化第三十五處竅xué需用一年之久,而最后一處,也就是第三十六處竅xué卻是最為關鍵的,所用時日只長不短,當中若是稍有差池,那還有可能會壞了道基,可以說是兇險無比。
張衍暗付道:“難怪到了這一地步,便是一些大派真傳弟子也是無能為力了,我得了異氣相助,如此旺盛的火力,煉到后來,幾乎每一xué都尚且需用月余時日,若是換了他人來,一煉就是十幾年,乃至數十年,以玄光境界的修士而言,如不得外力相助,誰人有這個本事?”
請玄光之上的修士耗費數十載光陰為人開竅,除了一些世家玄門出身的嫡派弟子,怕是無人能如此奢侈。
張衍感慨良久,又琢磨了一下,眼下距離開陣之時,尚有兩載多的時間,這青寸山終是是非之地,遇上什么事誰也說不準,還不如等此山之后,再覓一地潛修。
雖則進境稍慢了些,但比之在此處強行沖關卻是穩妥的多。
想到了這一層,他便決定不再繼續,口鼻輕輕呼吸幾次,將真火收了,化為一團活潑潑的火苗埋入氣海之中。
將此事放下之后,他又思慮起另一樁涉及自身厲害的事來。
據東槿子所說,那太昊派來搶奪芝祖軀殼之人也是一名元嬰修士,修為當也不在東槿子之下。
張衍所顧慮的卻是另一個方面,這青寸山終究是太昊派之地,這樣一來,很可能他到時所面對的元嬰真人不止一人,到時東槿子若是自身難保,又豈會來顧忌到他?
張衍在心中思索道:“這東槿子雖然答應助我出得大虛御陣,且也發了法誓,但如此我終究是借了他人之力,萬一有什么意外,我便全無退路了。”
他將自己所學一一想來,思索用何法能到時脫身而去。
他所練法門之中,以劍逍之速最快,只是一來未必能從元嬰真人面前走脫,二來也極易暴露出他的身份,就算太昊派不敢拿他如何,但將他擒住關個十數載倒也是不難的。
而用逍遙篇上的假身脫逃,定然也是瞞不過那些目力高明,修為精深的元嬰真人。
他思來想去,最后想到了那秦墨白賜予他的法訣上,那似乎也是一道脫身法門,只是之前他幾番查探,都是見到一道模模糊糊的符箓,總是看不真切,自然無法從中領會出什么妙法來。
他原本也沒有抱什么希望,但卻不覺此念一起,眉心突突一跳,也不知怎么回事,氣海中的真火未得神念引動,就呼呼往上一竄,耳邊只聞“轟隆”一聲,這火芒就在那道金色符箓上狠狠灼了一下。
只這一燎,平日里那如云遮霧掩般的地方似是突然開啟了什么門戶一般,那道符箓突然如融冰一般流淌而下。
他身軀輕輕一震,自有一道法訣如浮光掠影般從眼前晃過,化作無數金色細碎的蝕文,直接印入他腦海之中。
他精神不由一震,細細讀來,不禁欣喜道:“原來竟是賜我此法!如此,我便無慮也!”
這門法訣名為“小挪移逍法“。
要說他也是曾見識過這道法門的,當日齊云天帶著他從魔xué中脫身出來,只是一息之間,便能從魔xué之中重回到守名島上,施展的便是這門神通。
張衍暗自琢磨,這法門之所以自己先前反復窺之不透,怕是因為他還未將這竅內真火修煉合適的地步,是以無論怎么努力也觸及不到其中法門。
而如今他功行一到,便無阻無礙,自然而然能窺視此訣。
想到這里,他心中惕凜,溟滄派師徒一脈果然擇徒甚嚴,哪怕秦掌門明顯對他有欣賞之意,也不會白白相助于他。
便如眼前一般,若是他不將竅xué開至一定數目之上,怕是便無法習得這門小神通。
等他回到山門之后,掌門只需掐訣一察,便能知曉他是否值得繼續栽培提攜,若是連這道符箓也打不開,自是毫不猶豫的放棄,不會來多看他哪怕一眼。
而修道之途,越往上走越是艱難,旁門左道能出一個元嬰修士已是難得,而縱然有千年壽數,不得真傳,無有機緣,也是成不得大道,終究是黃泥之下一堆枯骨而已。
溟滄派中有十大弟子,如是不出意外,未來有大成就者,俱是出在這十人之中。
這十人能得師門長輩時時耳提面命,能習練最為上乘的修道法訣,能獲舉世難覓的修煉外物,能得賜上好法寶護身,這十人方是溟滄派未來根基所在。
而他們也并非憑空出現,不說齊云天,便如莊不凡,洛清羽之輩,皆在十六派斗劍法會上嶄露頭角,又在門內斗倒無數同門這才能牢牢占據此位。
普通真傳弟子與他們一比那是天差地別。
張衍心中暗暗下定決心,如是自己凝丹之后這十大弟子之位,他定要爭上一爭!
思索了片刻之后,他把心神一斂又把注意力投到腦海中這小挪移逍法上來。
此法乃是一門小神通,一旦使出,能在須臾之間逍到百日之外。
可凡是神通者,皆需用法力駕取,不到化丹境界便無法施展索性當日秦掌門曾留下一縷精氣在這符箓之內,有這縷精氣相助,他不用費心習練也能暫時運用這門神通。
張衍捏住殘玉,把心神投入其中細細揣摩了一番,發現這精氣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大致能運再個三四次,若是遇到尋常情形倒也夠用,可是面對元嬰修士絕對不敢大意。
他微微一笑,幸好自己腹中還有一顆陶真人賜下的金丹有此法在握,就算東槿子關鍵時刻顧不了他,他也可借一口丹氣,于瞬息之間遠逍至千里之外。
將這些思慮停當,他已是后憂盡除,不覺心神一定。
坐在石臺上想了想他又將嚴長老送給他的道書拿了出來細細翻看,心中付道:“凝丹所需九藥,除卻上三藥渺茫難測,需靠修士自身感應而來其中最為難尋便是明石
ǔ,一氣芝以及四候水,如今這三藥已是盡入我手,而其余三藥皆是易得,想來我凝丹之日已經不遠了。”他手中這三藥,明石
ǔ與一氣芝皆為外藥,四候水則是內藥,寧沖玄行走天下二十載,多數時間就是花在了搜尋這三藥之上。
ǔ采集不易,唯有崖坑深洞之中方有產出,即便尋到,也不過一二滴而已,需修士用數載時日四處辛苦奔
ō,方能搜集起來。
張衍手中這一瓶明石
ǔ,也不知那穆紅塵的恩師用了多少年,方才積攥出來。
而四候水則是產在天地氣脈郁結之處,往往等上十幾,數豐載方有所出,是內三藥中最為難覓的一藥,是以當日蕭翰以蕭氏嫡傳弟子的身份,亦要遠赴外海,尋求此水。
至于一氣芝,唯有青寸山中品質最佳,若不是名門大派弟子,便是得了,也不過是下等品質,還不如去山外搜尋。
如今張衍入手的這株芝祖,如是用于凝丹,怕是天下間的藥芝無有能勝過此物者。
他眼下還缺少的三藥,分別為滌靈xué,闕厥雷以及藏煉髓。
修士凝丹之時,便需入滌靈地xué中,方能合藥煉丹,吐故納新。
此xué幾乎遍布東華洲,極是好尋,嚴長老給他的那本道書上,記載了不少罕見的地xué,到了凝丹之時,只需挑上一處便可。
而闕厥雷則需事先打造一個金盤,去東華之北的神渡峰上去引下一縷雷芒來,得了此雷之后,修士不可錯過時機,在半月之內便需凝丹,否則又要重新引渡。
至于那藏煉髓,則是出自禽鳥之身。
每年夏季,就有數十種異類禽鳥往神渡峰上棲息,此鳥脊骨中所藏之髓乃一身精粹所聚,若能在引收闕厥雷之日將其活擒,再敲骨取髓,兩藥便得契合。
對張衍來說,這兩物并不難得,不外是去神渡峰上多花費些時日罷了。只是他也能想到,到了那時,或許會有諸如候氏之流的有心人早早候在那里,特意乘此時機來尋他麻煩。
他冷然一笑,大道之路,無有是非對錯,若有人前來相阻,不外以劍破敵,殺出一條血路來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