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派修士到來后,便在執事道人安排下各自在天岳之內選定了居所。23
江名堂盡管只是一名弟子,卻也被分得了一處單獨洞府,不過路上卻聽得一些同門在那里抱怨,說明明是諸派斗法盛會,卻為何如此輕慢他們,即便那些小派之間的比斗之會,一應所需齊全不說,所居也是大宅香室,高樓殿閣,哪里像此處,不過一個冷寂洞窟。
有些弟子聽得這些話,也是嚷嚷起來。
那帶了他們到此的執事道人卻是毫不著惱,反是告知諸人,這里山岳之中另有華美大宅,若是不愿住這里,大可去那里居住,不過卻要收靈貝丹丸。
山海界物產豐盛,此次到來的宗派都是到了一定層次的,自不會把區區一點靈貝外藥放在眼里,況且此次比斗時日可是不短,沒人愿意長久居宿在那等形如苦修的洞窟之中,故是絕大多數人都是推拒了此地。
江名堂卻是不準備如此做,從夢中經歷來看,他也是住不慣這等地界,所以最后與同門待在了一處。不過現下有所不同,自得了華英翎所贈的功法之后,再結合夢中見識,他對道法有了不少心得領會,有意靜心修持一段時日。只是現在他受關注太多,長輩同門時不時要來尋他,也是不勝其擾,而這洞窟看去卻是十分僻靜,正好符合他的意愿。
他與一眾同門在外分別,隨后在執事道人指點之下,很快尋到了自己居住,在門口稍一張望,見這里果是一個簡陋洞府,除了一個蒲團,什么布置陳設都是沒有,看起來那些大派的確對他們十分不重視,沒有一點照拂的心思。
不過他倒沒覺得這是受了委屈了,在接觸了華英翎這等上境修士后,他心中很是明白,無論是自己,還是整個宗派,對于大派來說當真是什么都算不上,要不是此次勉強算得上是客人,恐怕連這等暫居之地都不見得有吧。
思索之間,他已是往里走去,可方才跨入進去,就聽背后轟隆一聲,卻是石門自行合閉了,他試了一試,發現自己再也不得出去,看去形如囚禁一般。
這不知是怕他們亂走,還是出于其他什么目的。
不過既來之,則安之,這些大派若要針對他們,可不用這么麻煩。
他徑直來到蒲團之上端坐下來,正待準備入定,卻似發現了什么,他抬頭一看,便見那里鑲嵌著一枚晶玉,正散發著湛藍光華,只是因為所處位置是凹入進去的,所以方才未曾看見。
他看了幾眼后,心中陡得一動,氣機上行,在接觸到此物之后,不覺一個恍惚,好像腦海之中多出了一些東西。
他想了一想,試著伸出手去,起意凝注其上,片刻后,便見那晶玉之上射下一道湛藍光華,手中同時現出一只茶盞虛影,旋即緩緩凝實,一股茶水香氣自里飄散出來。
他試著啜了一口,一股清香滿頰,恰如甘泉自頭頂淋下,一時通透舒暢無比。
“這,這竟然真是百花茶?”
他不由震驚非常。
百花茶乃是他在夢中成就元嬰境之后,在一位同道賀宴之上品嘗到的上品靈茶,據聞是從昆始洲陸上采摘而來的珍稀之物,有提升功行法力之妙,山海界中根本尋不到。
他忙是試著運化了一下,發現自身法力竟是隨著那一股清氣推動,往上緩緩提升。
“居然真的有用?”
他更是吃驚了,再看了看那名晶玉,伸手對著旁處一抹,隨著藍芒過去,頓時那里出現了玉榻案幾,錦繡帳幔,再是對著角落一點,藍芒照下,一只大鼎憑空浮現。
在又是試了幾次之后,他終是能夠確定,借助這枚不知名的晶玉,自己就能做到轉虛為實,幻化出你現下所能想象出來一應物事,不過必須是自己有幸見過或是有著較為明顯認知的東西,譬如他聽說過紫清靈機,知道這是好物,但是從未見過,就無法顯化出來。
難怪這洞窟根本不用任何布置,你想要什么自己去思量便是了,這比之那些小派的布置不知高明到哪里去了。
這時他心中有些明白那些大派的用意了,此物本就是機緣,你若未曾發現,或是不愿居住在此,那是你自家緣法不足,怨不得別人。
他搜檢了一下夢中記憶,發現根本就沒有這么一回事,后來也沒聽說過有這等事傳出來,那不是未曾發生過此事,那就是得了好處之人未曾對外宣揚。
他又看了手中的靈茶一眼,一口氣全數飲盡,隨后把杯一舉,隨著藍芒晃動,那里又被灌滿。
此情此景,以他沉穩,此刻也免不了激動起來,雖然此物多飲之后,這茶水效用會陸續下降,可這等好物,人生又得幾次品味?
所以他當即不管不顧暢飲了起來,每一次飲下,又會運轉法力,在大概二十來杯之后,感覺提升已是微乎其微了。
他想了一想,便又試著變幻出更多好物出來。
他比那些同輩弟子多了數百年的閱歷,眼界可是開闊非常,所能利用的機會也是更多,可以說每一個人的見識決定了彼此的收獲。
只是在長久如此施為之后,他忽然感覺渾身很是乏力,明明法力升騰,可卻異常疲勞,那藍光也是斷斷續續,很難再接引下來,便就猜測,此物或許與自己精神意識有關。怕因此損傷了自己根基,所在在發現不對后,他就立刻停了下來,不再貪求,反正今日收獲已是足夠多了。
于是收拾心神,繼續參悟功法。
不知閉關多久后,聽得隆隆聲響,睜目一看,卻是洞門開啟,他算了一算,不知不覺間,閉關已有十二日了。
再往上看有一眼,發現那晶玉已是不見了蹤影,也不知是什么時候消失的,不覺微微有些遺憾,不過終究已是得了好處的,要為此耿耿于懷反是陷入執迷,所以他很快放下了這些,并自里走了出來。
他先是去了宗門那處轉有一圈,發現一切安穩,如今距離盛會已是沒有多少時日了,諸派弟子之間已是免去了切磋,現下皆在養精蓄銳。
至于那晶玉之事,他本在想是否要對門中長老言明,但是方才動得此念,卻感覺被一股莫名力量所阻,似乎只要說了出來,就有不好之事發生,頓便熄了這個心思。
見此間無事,而他功行之上還有些許未解之處,便就往華英翎居處而來。
在半路之上,卻是見得對面過來一名道人,認得對方亦是一名洞天真人,最近與華英翎走得很近,忙是一欠身,揖禮道:“真人有禮了。”
端奇真人看著他,目光之中有幾分奇異之色,但隨即一閃即沒,笑道:“你可是來找華道友的?”
江名堂沒想到這位會主動與自己說話,忙道:“正是。”
端奇真人似若無意道:“你這幾日可是在石窟之中閉關么?”
江名堂一頓,低頭道了聲是。
端奇道人卻沒有再問什么,而是道:“你功行尚淺,要去華真人居處恐是難行,還是跟我來吧,我帶你前去那處。”
江名堂忙道:“多謝真人。”
端奇真人笑了一笑,就帶著他往華英翎居處而來,一路之上雖有執事道人,可其等皆當江名堂是端奇真人親隨弟子,所以沒有任何人出面阻攔。
不久之后,兩人到了一處云峰之上,華英翎已是等候在那里,對著端奇打一個稽首,道:“道友有禮了。”
端奇還有一禮,正待開口說什么的時候,忽然往一處方向看去。華英翎也是同樣轉首望向那里。
稍事片刻,便見兩個身影出現在了那里,身上氣機宏大澎湃,無疑也是具備洞天修為。
華英翎打一個稽首,道:“兩位道友何來?”
兩人皆是還有一禮,左側那道人自報身份,“貧道碧羽軒韓孝德。”
右側那修士則是拱拱手,道:“在下楊延真,清羽門下修道。
華英翎道:“原來是碧羽軒韓掌門還有清羽門楊真人,失禮了。”
楊延真道:“要說失禮的,當是我輩,我與韓掌門今次來此,是為得一樁緊要事機,稍候恐會得罪真人。”
華英翎看出二人來者不善,便道:“卻要請教。”
楊延真先是撇了江名堂一眼,隨后再是看向華英翎,道:“華真人身旁有一人身具玄異,我輩需得將之拿下,還望華真人莫要阻攔。
江名堂聽得此言,不禁臉色一白。
華英翎眉頭一皺。
端奇真人這時不動聲色上來一步,與他站在了一處,
華英翎回望二人,道:“兩位能否言明,這到底是如何一回事?”
韓孝德沉聲道:“此事乃是諸位上真共定,我二人亦不曾清楚,華真人若是有疑問,事后可去問詢,想來這對華真人而言,也非是什么難事。”
楊延真目光盯上來,道:“不知華真人是何回答?”
華英翎嘆一聲,一抖袖,卻是分出一道法力,將江名堂護住,隨后身影一晃,便從此間遁了出去。
端奇道人搖搖頭,也是往外遁走。
韓孝德面無表情一揮袖,待見一枚令符飛出,整個峰上立有無數禁制飛揚起來,將端奇道人圍住,其人身形頓被阻擋在了那里。
楊延真露出幾分戲謔之色,望著端奇真人道:“今回既然找上了你,你以為可以就此走脫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