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衍見竟是掌門真人親自傳書而來,一時之間,有無數個念頭在腦海里轉來轉去,猜測其是何用意。{c
將此信開啟之后,拿出信紙抖開,細細一觀,看了下來之后,他不覺深吸了一口氣,哪怕他自詡膽大,卻也為其中內容所吃驚。
掌門要他對霍軒之命盡可順水推舟,此行正好為其辦一樁大事。
只是此事太過兇險,一個不小心就是身死魂消之局,是以掌門真人在信中還有所承諾,若是張衍這事辦得好,那門中十二神通之術,還可再秘授一門與他。
張衍放下書信,在殿內來回走著。
十大弟子雖則風光無量,若在數百年之前,倒也可安穩修行,不必外出就能修至那元嬰境界。
而如今魔劫欲起,任誰也不敢言自己能安然渡過,哪怕是任他在門中修行,他也覺得不甚穩妥。
且十六派斗劍在即,至于具體是哪一日,因受那魔劫影響,十大玄門掌門至今也尚未議定,但最遲也就這數十百年之內了,之后恐怕就要與那魔門做過一場了。
如今他唯一可做的事,便是在此之前努力將修為努力提升上去,方有在此劫之中有一線保命生機。
可要想在百年之內修至元嬰境界,自忖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但眼下這參神契法訣,卻讓他看到了另一條路。
此法不外乎是殺戮魔門弟子。反哺己身,如能將力道修為先一步提升至那元嬰境界,以這一身堅軀,既不會太過引人注目,也不會沒有自保之力,當能稍稍應付大劫了。
若是多多殺戮魔門弟子,是否能將參神契先一步煉制第四重,也就是相當于元嬰境界呢?
張衍猛然站定腳步,看來那姑上澤青桐山一行,是必定要去了。.
照那書信中來看。此行雖兇險萬分,但若是信中所言是真……
他眼望那道殘神契法訣,倒是可以替解決他一個大難題。
而且,反過來想,這難道不是他的機會么?掌門將此事交予他,不正是說明對他的信任么?
他又拿出了書信,在那最后面,還有著三張符箓。他眼中光亮閃動。
這個險,值得一冒!
此行非同小可,他心中既然已經決定,當然要稍作準備一番。
他算了算時日,仔細想了一遍,如今自己身上丹藥無缺。只剿滅蘇氏之后,便得了萬余枚,再加上周崇舉時不時命人送來一些,除了留給弟子徒眾修煉所用,應付此行已是綽綽有余。無需再尋。
只是書信中言,那姑上澤中,亦有陰風呼號肆虐,甚至比小寒界中有過之而無不及,當要把那只“春來瓶”帶上,其中藏有一河還陽酒。足夠他用了。
隨后又思忖了片刻,道:“鏡靈何在?”
鏡靈聞聲即出,深深一揖,道:“老爺,小的在此。”
張衍拋出一只袖囊,指了指,道:“你且看一看此物,可能解開?”
這只袖囊乃是當年蕭穆歲所遺。張衍之所以這么些年來都沒有開啟,一來是怕貿然輕動,若其中設下有什么禁制信符,一不小心被蕭氏察覺那便不好了。
二來他怕自己修為尚淺,便是開了這袖囊,也會損毀其中之物,那便得不償失了,而且他身上法寶法器眾多,自也并無心思去動,是以一直留著未曾翻過。
如今他要去往青桐山,任何有可能保命之物都不能忽視,遂決定啟開瞧上一番,看看其中有無可倚為助力之寶。
鏡靈拿過看了一眼,淡淡一笑,道:“老爺,此袖囊之中,被人施了幾個不值一哂的小禁法,若老爺不想損及其中之物,且給小的五六日時間,便能啟得。.”
張衍不覺一喜,道:“只五六日么?好,你且先拿去煉化,我過得七日,再來尋你。”
鏡靈一揖身,領命去了。
張衍坐在玉榻上,心中盤算,自那日大比之后,他便在洞府之內熬煉丹煞,還沒有閑暇來重新養煉那幽陰重水,既然過得幾日去往那處險地,今日趁此機會,不妨將此事做了。
想到這里,他一步跨出主府,到了昭幽天池水中,將拿“三元混水幡”取出,拿在手中搖了一搖,霎時那水浪翻滾,白沫飛濺,自往兩旁分開,露出一道前路來,他鼓起丹煞,信步踏煙而下,往那天池水下深處行去。
往里行了有上千丈后,他左右一瞥,見此處光怪陸離,各種魚蝦鱉精往來游動,也不欲多看,再往下去得千丈,怪魚奇蟲便多了起來,有些大有數十丈大,雙目如燈,片片鱗甲似刃,生得雖威猛,但卻膽怯如鼠,而有些則小如嬰指,成群結隊而來,橫行無忌,所過之處,大魚小蟲盡皆退避。
張衍心中忖道:“我雖住這昭幽天池之內,但卻還不知此地究竟有多少深遠,那幽陰重水所需幽氣甚多,此處雖也夠了,但越往深處則沉淀積蓄越多,不如再往下探看一番。”
他將那幡旗連連晃動,再次往下去了千丈之遠。
這時周遭陰流陣陣,連他也是覺得寒意沁骨,拿了“春來瓶”出來,喝了幾口還陽酒下去,此物端得奇妙,一如腹中,霎時四肢暢達,身體又重新暖和了起來。
他笑了笑,再度往下去了約莫千丈,卻還是還不見天池盡頭,不覺暗暗稱奇。
不過此間幽氣已是足夠,再往下去已是無益,甚至還可能影響到行功,因此把手一指,將那幡旗定住,隨后放出丹煞來,化作一團皚皚白云,往上懸空一坐。法訣一掐,霎時之間,那三百六十五滴幽陰重水一齊躍出頂門,把法訣一運,無需他多加使力,那些重水便一漲一縮,徐徐旋轉,似呼吸一般,將周遭幽氣吞吸進來。
這一番行功,共用去六日六夜。張衍方才將那三百六十五滴幽陰重水重新祭煉了回來,稍一運轉,無不響應如潮,隨心而動,比之先前似乎更加靈活。
他長笑一聲,一抖肩膀,就把這重水收了,再一振袖。將那三元混水幡拿了回來,也不再運使此物,而是放了星辰劍丸出來,化一道犀利劍芒,斬水飛遁,不過片刻功夫。就沖破寒流,跨步回了主府之中。
他放才在那玉榻上坐定,鏡靈就知機上來,捧著那只袖囊恭敬言道:“老爺,此物禁制已是被小的煉開。托老爺的福,內外全無半點缺損。”
張衍眼前一亮,拿了袖囊過來,渡了一道靈氣入內,開了封口,心神里往里探去。
稍稍一番辨識。發現這袖囊雖不是什么寶囊,但內里卻也分了五層,將其中物件分門別類放置,倒是少了他一番手腳。
他先往第一層看去,見這里面東西倒是不少,只是瓶瓶罐罐的丹藥就幾乎堆滿了一角,其余諸如靈草奇華,怪石等物也是不少。大多他都能說出名字,倒也沒什么稀罕。
第二層內,則端端正正擺放了十二只玉匣,他眉毛一挑,取出來打開一看,發現乃是十二把上等靈劍。
拿起一把握在手中,往眼前一橫,見其寒光湛然,冷意砭膚,輕輕用手指一彈,發出清越鳴聲,不覺點了點頭。
他仔細看了看那劍身之上的名印,發現俱是門內“寶陽院”內所煉制,并不是出自那蕭氏之手,他念頭一轉,將其往自己袖囊中收了,準備日后賜給弟子去用。
這一層中,除卻十二只玉匣外,還另有一些法寶,放在外間,倒也是令人艷羨,掙破頭皮之物,不過實在不入張衍之眼,根本不去細看就扔在了一旁。
那第三層之中,擺著三本功法書冊,翻開看了看,張衍搖了搖頭,這功訣雖也不差,但經羅院中卻多的是,對他來說毫無用處,倒是在書頁的夾層中發現有幾封蕭穆歲與南華派,太昊派等幾位元嬰真人往來的書信。
他拿出來抖開一看,發現無非是些舊話敘言,問候致語,大半都是說及如何與陶真人斗法之事,看過之后,見無甚特別之處,也就隨手放在了一邊。
下一層中,則擺滿了各種奇珍異寶,諸如玉兔玉馬,珊瑚瑪瑙,寶石綠珠。這些物事乃是蕭穆歲在族中隨意打賞小輩所用,對張衍來說毫無用處,正要掠了過去,卻突然瞥見一塊玉牌,手腕一翻,攝了過來,見其上有一只活靈活現,似要振翅躍出的仙鶴圖紋。
他轉念一想,心中暗道:“若我猜得不錯的話,此塊禁獸牌符當是那南華派元嬰真人贈送與蕭穆歲的腳力了。”
想了想,此牌符日后倒也有些用處,便也收了起來。
到了此刻,張衍也在這袖囊中翻見什么好物,不免有些許失望,也不抱什么希望,往那最后第五層看去。
只見到其中只孤零零放著一銀白色的酒壺,上有“母錫”二字,拿在手里一探,發現充其量不過是一件靈器,只是怎么倒,也不見有東西從中流出。
不過張衍卻并不小看此物,能令那蕭穆歲單獨擺放,必定不會那么簡單。
他伸出手去,欲要拔開那壺蓋,可是如今以他之力,卻是未能一下開了,不覺一怔。目光閃了閃,頓時來了一絲興趣,把這酒壺輕輕在手中翻了翻,登時在瓶底發現了端倪。
那里藏有一道簡單符禁,他運起丹煞,隨手抹去了,這時再去起那壺蓋時便無絲毫阻力了,輕松掀開,他伸出掌心,湊著那壺口往外一倒,登時滾出來一把深紅色的珠子,粒粒似魚眼大小,入手滾燙,他先前還不知何物,尋思了一番后,不禁動容,驚呼道:“這莫非是……赤雷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