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衍自袖中取了八張符箓出來,拇指一搓,就見煙霞一騰,化作八道白光飛去,分別隱沒在了黑暗洞窟之中。[看小說就到葉子悠悠]
他瞇起眼來,心神隨著那符箓仔細探查。
這符箓乃是辟魔符咒,能驅散陰魔,但此刻他卻不是用來殺滅魔頭的,而是查探哪一處魔頭過分稀少,那便很可能是血魄宗弟子收攝魔頭所致。
那符箓出去數里之后,便一一滅去,卻并未發現什么不同尋常之處。
他也不覺奇怪,這里靠近海眼魔穴的入口,對方是極有可能避開此處的。
至于對方是否會因顧忌溟滄派而放棄此地,在他想來,這個可能性是極小的。
不說魔道弟子的脾性,這么好的魔穴卻棄之不用,要抵擋住這份誘惑那幾乎是不可能的。
只要血魄宗弟子還在此處活動,他一路尋覓下去,總會查到一些蛛絲馬跡。
不過他也知道,這法子終究太過耗時耗力,且推進太過緩慢。原本他接下這事,心中也是有幾分把握的,原因就是蘇奕昂曾在這魔穴之中滯留了二十余年,當對此處極是了解。
可未曾想到,他當日從彭真人出來,回得府中之后,欲把蘇奕昂道分魂拿出問詢之時,卻見其虛弱了不少,幾乎接近了飄散邊緣,頓時猜想是與什么敵手交鋒所致,在心中喚了幾遍都沒有任何回應,想是傷勢沉重。因此只得暫且放下了這個念頭。
墨瑛見方才入這小魔穴之中,自己這邊十二人中就有兩人著了道,顯然是魔頭厲害,為以防萬一,忙又從香囊中取了一枚凝神安心的丹藥服下。
其實那兩名弟子卻也沒有她想得那么不堪,那魔頭也沒有那么厲害,只是因為張衍今次帶得他們來此,自以為有前輩護持,是以心中有了依賴之意,自己難免放松警惕。
得了張衍提醒。又喝退陰魔之后,那兩個弟子頓覺有些慚愧,想想自己辛辛苦苦修道十數載,此來魔穴本是上好機緣,若被那心魔奪去神智去,那是誰也救不了的,甚至連轉生而去都是奢望了。[]
好在他們此來是準備萬全,墨瑛招呼了幾名弟子。在四處布下了禁制陣旗,將十二人團護在內,這里靈氣充沛,他們安頓下來之后,都在努力呼吸調息,爭取時間提升修為。
墨瑛偷偷看了一眼張衍。見其站在高處石臺之上,雙目中神光如電,似在查探什么。
她是一名敏感細心的女子,適才的興奮過去,如今心情平靜下來。卻微微覺得有些不安。
此次門中竟然會派遣十大弟子排名第九的張衍來此,若只是為護持他們一行人,這卻也未免太高看他們了,連她自己都覺得難以置信,是以她推測,此事絕不尋常。
若真有什么危險。這里皆是她同門,任誰出了事都不是她想看到的。
細想了一番之后,她咬了咬嫣紅的下唇,主動走上前去,萬福為禮,道:“小女子墨瑛見過張師伯,并代家叔向師伯問好。”
張衍略覺意外,道:“不知你叔父是哪一位師兄?”
墨瑛低下頭去。輕聲道:“小女叔父姓墨諱名天華。”
說完之后,她也是心中惴惴不安,墨天華與張衍其實并無交情,還說得上有幾分過節。
但她也是聰明,那時兩人起沖突,張衍其實并未吃虧,反而是自己叔父被教訓了一頓,就算張衍不理她,也不會難為自己這個后輩,反倒是可以藉此說上話,探得一些口風。
張衍打量了她一眼,笑了笑,語帶深意道:“原來是墨師兄的后輩,嗯,果然有幾分相像,但他卻是遠不及你聰明。”
墨瑛接觸到他目光,頓覺一陣心虛,似是自己被看透了一般,忙低下頭去。
張衍又向前看去,目光投至那深遠之處,道:“這魔穴比我當年來此時靈氣更濃,想必魔頭也更是厲害,不過對你等修行卻是大有裨益,且越往里去,越是佳妙,我也不瞞你,此行確實另有要事,需去往魔穴深處,不過每過百里,我便會設下一處禁制陣法,你們這些弟子之中,若是有膽魄的,可隨我前來。葉子悠悠”
墨瑛被張衍一語道破了心思,覺得耳根有些燙。
張衍沉思了片刻,又道:“我在此調息一番,半個時辰之后便會出發,屆時如何行事,你等可自行決斷。”
言罷,他在石臺上盤膝坐定,便閉目斂息,不再說話了。
墨瑛一尋思,此次來得魔穴中,自己這些同門也湊得不少靈貝,買了一駕飛舟,百里說短不短,說長不長,現下這靈氣已是充沛得讓她驚嘆,若魔穴深處走,想必更能得到不少好處,值得一試。
更關鍵的是,跟著張衍走,便是遇到危險了,對方身為門中前輩,又怎會真的坐視不理?
是以她回去之后,略過那心中擔憂之事不提,只把這番心思與同門一說,登時得了許多人贊同,雖有幾個人尚在遲疑,但拗不過多數人之意,也是決定一起跟來。
墨瑛于是又回了張衍那處,施禮之后,輕聲言道:“師伯,我等愿意隨你走。”
她等了一會兒,見張衍坐在那里不言不動,就又屈了屈膝,便提了裙擺離去,將飛舟放出,眾人坐至其上,也是默默調息,只等出發。
過得半個時辰,張衍雙袖擺動,自那石上站起,便化一陣煙云向前飛馳而去。
墨瑛等人見了,也是急急駕飛舟跟了上來,只是張衍遁速實在迅快,轉眼就不見了身影,他們忐忑前行百里之后。果是見得一處禁制,不覺大喜,商議了一番之后,決定繼續往里深入。
如此走走停停,這一路之上,雖見得幾個開了靈智的真魔吊在飛舟之后窺伺,但因每隔百里有陣法護持,是以俱是有驚無險。
三日過后,他們已是到了魔穴深處,重新見得張衍身影。墨瑛驚喜呼了一聲:“張師伯。”
張衍見他們跟了上來,也是點了點頭。
他此時也放緩了行程,雖是這幾日來并無所獲,但他卻并不心急。
正要再次動身時,卻察覺那縷分魂似是輕輕顫動,心中一動,便把袖子一籠,拿了一塊美玉出來。
蘇奕昂那一縷淡淡分魂自那玉中現出影來。有些慌張道:“老爺,前些時日,小的與一魔道弟子交手,受了重創,這幾天俱在吸食魂魄休養,是以未曾回話。還望老爺贖罪啊。”
張衍也知這事需怪不得他,笑道:“蘇道友,此事無需再提,我來問你,你可熟知這里情形?”
蘇奕昂一怔。左右一望,忙道:“老爺,這豈不是在在海眼魔穴之中?小的在此處待了二十余年,不說了若指掌,但大致如何卻是知曉的。”
張衍點頭道:“我想也是如此,那你可曾在此地遇見過那血魄宗弟子?”
蘇奕昂縮了縮脖子。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回老爺,小的非但見過,有一回,還趁其不備,吞過一名弟子的魂魄……”
張衍眼前一亮,追問道:“那你可知,他們是從何處入得這魔穴之中的?”
蘇奕昂遲疑了一會兒,道:“小的雖知曉大略的位置。但也察覺到那處有修為高深的修士守護,且魔門弟子又擅長對付魔頭,是以不敢靠的太近,不能確定。”
張衍卻是精神一振,道:“蘇道友,我也無需你引路,只需將那路徑告知與我便可。”
蘇奕昂沒什么可以隱瞞的,連忙將那自己所知一五一十說出,張衍聽得不停點頭,將其一一記在心里,見蘇奕昂身影黯淡,似是說了這番話之后,那身影又黯淡了幾分,就道:“蘇道友,你且回去修養,我若有事,再來尋你。”
蘇奕昂感激涕零道:“多謝老爺體諒。”
張衍把那美玉一收,重新納入袖中。
此時他目光閃動,有了正確方向指引,他也不必蒙頭摸索了,心中盤算了一番后,起身飛縱,到了墨瑛等人飛舟之上,言道:“你等便再此處修行,不必再往前去,我設下的禁制陣法可護得平安,若我不回,你等功行圓滿后,也可自行回返。”
言罷,他便縱身一躍,化一道煙氣如轟雷爆鳴般,破空而遁,須臾不見。
墨瑛定了定心神,回轉頭道:“張師伯把我等帶來此魔穴深處,機會難得,諸位同門需要珍惜才是。”
這些天來,諸弟子只覺在此地修行之時,靈氣積蓄極為迅快,說是突飛猛進也不為過,因此都是點頭,一個個抓緊時機運轉功法,似是怕錯過了機緣一般。
張衍循著蘇奕昂所指之路,向西飛遁,不出半日,就到得一處洞窟前,他不用靠上前,只在遠處觀望,不多時,就看出了一些端倪。
此地雖未設陣法,但明顯是經過了人為的精心布置,若細心查看,還能瞧見有人蹤出入的痕跡。
不設陣法,恰恰是為了更好的隱蔽。
他并不急著進去,而是在外轉了一圈,心中想著,若是自己在此處布置,定不會這么簡單,必會在不起眼的角落中布置法器,不求傷敵,只要一旦有所驚動,就能提前做好防備。
尋思了一會兒,他微微一笑,在外尋了一塊隱蔽的大石坐下,掐了一個隱匿法訣,就如雕像一般默坐不動,如果這是出入口,那魔門弟子定是會從這里出來。
他耐心等待,但一連等了十余天,卻也別無動靜,他面上表情卻并沒有什么變化,仿佛只是等了片刻而已。
又過得二十日,仍是一無所獲。
他心如磐石,依舊安坐不動。
到得第三十六天的時候,忽然,那洞窟之前,有一道血色人影閃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