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幽天池主府之中,張衍把心神持定,將自己修道以來所學道法逐一理順。
他眼下所會功法,共有五門,分別為《瀾云密冊》,《九數太始靈寶玄明真經》,《明道參神契》,《定真逍遙篇》及那殘缺不全的《符囊書》。
其中《定真逍遙篇》與《符囊書》,這兩門功法之中,他也只是擇了易上手又較為實用的道術粗淺修煉,并不十分重視。
而他所會道術神通,則有玄黃擒龍大手、水、土二行太玄真光,幽陰重水,小諸天挪移遁法,假身替死之法,以及符囊書中的幾門施符法門,至于那“離元陰陽飛刀”,倒還從未認真看過。
他先前之所以認為自己無法在十六派斗劍之前跨入元嬰之境,那就是他所修習的功法道訣著實不少,若是要凝聚法力真印,則要選定一門道法以為根本。
對此他心中早有定計,那便是將“五方五行太玄真光”盡數推演出來,以此功法為主修法門。
這門功法修習起來,所要花費的時日著實不少。
眼下雖水,木二道真光已有小成,但木、金、火三道真光尚未修行。
那甲乙木精之氣他到手有日,得了閑暇,便可著手修習,而且也不必如先前那般按部就班,只需粗通一二,有了幾分精進,知曉其中運轉之妙后,就可以用九數真經上手推演。
但除此之外,他還需考慮的是,自己需提升哪幾門道術神通,這決定他凝聚真印之后的斗法手段。
那日在瑤陰山大殿之中,張衍見識了幾名元嬰修士搏殺,有了這番經歷,他也對自己未來所走之路有了一些領悟。
衡量一個修士斗法之能如何,除了隨身法寶,境界修為之外,還有就是攻敵御敵之手段,以及那遁術挪移之法。
對敵之時,這其中哪怕只有一點欠缺,也極易讓人抓住破綻,進而被對手擊敗。
好比那少清派康童,一身修為皆系劍丸之上,飛遁迅捷,殺道劍術犀利無儔,可謂攻守兼備,而且其人身為劍修,便是不敵,也可御劍遁走,讓人追之不及。
但其一旦其劍丸被封,便立刻沒有了還手之力。
再好比那南華派應成霖,有那四只妖魄傍身,玄蟒守御,白鶴攻敵,魚龍為輔,鵬鳥飛遁,與人爭斗之時,能攻能守,能走能游,雖并無什么突出之處,但修為與他相差不大的修士,一時之間倒也尋不到他什么破綻。
所以當日章伯彥寧肯先去找岳御極的麻煩,就是因為知道一時三刻是拿不下此人的。
哪怕是后來泰衡老祖一氣傷了應成霖那三頭妖魂精魄,想要殺他可沒有那么容易。直到鵬鳥被制,后者脫身不得,以至于被迫硬拼,這才被滅殺當場。
可見一名修士,對敵手段一多,斗法之時也能見勝一籌,那護身保命之法也是多多益善。
但此間卻也有個矛盾之處,若是修士過多偏重于神通道術,那也就意味著在修持法門之上少了許多功夫,難免修為滯后。
因此大門大派,親傳弟子無不是神通與道功相合,免去了許多時日消磨。
這其中如何取舍,對玄門弟子來說,當要慎之又慎。
但對魔門弟子來說,在此事之上卻是毫無顧忌。
他們一身修為本就是靠掠奪殺戮而來,殺奪得越多,則修為越高。
魔道先前因受制于魔穴之故,許多神通秘傳空有經書口訣,卻無法習練,再加上魔道法門本就不適合在洞府之內閉門造車,所以生生被玄門羽士壓下去了一頭。
以至于多數魔道弟子只能拿妖修下手,大膽的一點,如章伯彥之流,暗中殺戮小門小派的玄門弟子,增益自身修為,但盡管如此,也是偷偷摸摸,不敢做得太過。
但若魔劫一起,也就意味著那些個驚天動地的魔道神通將會一一重現世間了。
張衍到時所要面對的,就很可能是數千年來最為強橫那一眾魔宗修士。,所以他不得不提前做下準備。
等那一截殘骨煉化,成就了參神契四重境之后,就有了幾分保命手段,但他也知,自己的攻敵之法卻是稍顯弱了些。
星辰劍丸因沒有那養煉之法,威勢不顯,《云霄千奪劍經》又與他路數不合,也不能修習。他在心中不由暗暗自忖道:“莫非要去少清派走一遭么?”
想了想,他又把這個念頭按下。
此事不必急于一時,就算真是要上少清派,也要好好籌劃,等自己煉成了參神契第四重之后再去不遲。
而眼下不妨先去經羅書院,把那兩門神通習入手中之后,再言其他。
張衍一念及此,就啟了陣門,一步跨出,出了洞府,隨后縱身飛遁,往經羅書院而去。
早先他來過一次之后,已是熟門熟路,見得那云海浮洲,看準了那處高臺,飛身入內,就往下一落,站在了一處九層樓閣之前,立時就驚動里間執事,有一名道人連忙迎了出來。
此人一見張衍之面,不禁面露欣喜之色,稽首為禮,道:“不想張師叔今日有暇來我院中。”
張衍轉眼一看,見這名道人正是前次招待自己那人,不由笑了笑,順手遞了一壺靈珠過去,道:“今日此來,只為揀選兩門神通道術,倒要請師侄行個方便了。”
這道人看了眼四周,伸手將那一壺靈珠接下,藏入袖囊之中后,他拍著胸脯道:“神通功法,不是小道能管,尚還要去請一位師伯前來,不過師叔放心,小道請來這位師伯定是好說話的很,師叔且請稍候片刻。”
張衍微笑不語。
這道人又施一禮,就匆匆去了。
張衍在原地等了無有片刻功夫,就有一朵祥云裊裊飛來,其上有一名慈眉善目,面容和藹的白發老道,他一見張衍,就落下云頭,笑呵呵打了一個稽首,隨后一擺拂塵,道:“張師弟來意老道已是知曉,就請隨老道來吧。”
說罷,他當先而行。
張衍也不多言,舉步跟上,兩人沿著一條碎石小徑,繞過幾座花圃庭院,就到了崖壁之下,前方有兩座石門,上扣龍首銅環,乍一看去,倒也不怎么起眼。
這老道一擺拂塵,隨后上前一推,那石門就露出一道縫隙,回首對張衍言道:“張師弟可自行入內,若有屬意功法,可自習之,此山門重地,老道便不進去了。”
張衍點了點頭,對其道了聲謝,擺動大袖,就往里走入。
這洞府甚是宏闊,約有千丈大小,有無數明珠嵌頂,似那燦爛星辰。
張衍抬眼望去,一眼便看見當中豎立著的十二塊石碑,其上便是那溟滄派十二神通的習練之法和運使法門,只是碑面之上有一層金光符印,只能隱約見得幾行字跡。
他默立片刻,隨后便走上前去,正好走至那第九塊石碑之前,上面懸有一塊木牌,抬頭一看,寫有“斬神寄魂”四字。
他心中一動,不覺又上前了一步。
此乃是一門寄托神魂之法,可將自身神魂斬下一縷,寄托法寶之上,哪怕自身修士被隕落,轉生而去之后,也能藉此神通溯本歸源,舍了那法寶,重拾了一身修為回來。
這門神通頗為神妙,若是修士習得,等若增添了一條性命,他早就有心一觀究竟,只是再看了幾眼之后,心中卻是暗叫了一聲“可惜”。
這一門神通竟是非象相之境不可修習,以他目前之修為,卻還差得極遠。
搖了搖頭,他走過幾步,第八塊石碑看去,上寫“幻真云玉煙”,這門神通方振鷺與那韓素衣都是有所涉獵。
不過要習練這門神通,要先練那《玄澤真妙上洞》,這才能事半功倍,是以他只看了一眼,就掠了過去。
接下來,他一路過了四塊石碑,其中分別刻有“九岳清音”,“皓夷三陽氣”,“大羅天袖”,“虛一元命氣”這等他早已見識過得神通功法,不過這些功法皆需以門中五經為根基,是以皆不合他心意。
到了那第三塊石碑,他腳步一頓,只見上懸木牌寫著“五行遁法”四字。
這一門功法在十二神通之中若論修習之難,可列在前三之中,不但能困人阻敵,還能借五行之物飛遁匿身,尤其是練至高深處,因那相生相克之變,還能生出諸般變化。
溟滄派開派以來,除了太冥祖師之外,習練此法者,并無一人稱得上“精通”二字。
一來是修習此法耗費時日太長,又難以練至高深境界,二來此也不是什么可殺敵制勝的法門,因此甚少有弟子揀選。
張衍看了幾眼之后,就又往前行去,來到了第二塊石碑之下。
此時他略略一顧,卻是眼前一亮,終于腳步站定,目光凝定其上。
他今日此來,便是為了這門法訣!
懸掛木牌之上寫著“紫霄神雷”四字。
此亦是十二神通中最難修習的功法之一。
當年十六派大比之上,太昊派寒孤子出面挑戰齊云天,就是被后者用一道“紫霄神雷”一舉破去元嬰,其中雖也其妄測天機,導致法力倒退的原因,但當日寒孤子甫一接陣,便敗下陣來,連還手之力也無,這門神通之威可見一斑。
尤其是對張衍來說,這門功法無需以五經為根基,是最適合他修行的神通法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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