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千余名列玄教弟子最終被陸果送出了崑嶼。品書網
有張衍這名元嬰大修士在旁盯著,沒有一個人敢生出妄念,都是老老實實退出了此地,隨后便如逃脫大難一般,往最近的列玄教分壇飛遁而去。
這二十余年中,列玄教在屏西之地也建立了數個分壇,但貞羅盟雖退去深山,勢力其實也并沒有折損多少,若是他們稍稍露出破綻,不保證其不會重新殺回來,因此每座分壇都是用心經營。
這樣其實牽制了列玄教由上至下泰半力量,以至于屏東的根本之地也空虛了許多。
列玄教并不會將這樣的局面維系多久,他們主要目的,是為了那枚神獸卵胎,只待收取了此物之后,便佯作不敵,慢慢將所有勢力撤回屏東之地,這樣明面看來他們是吃了個大虧,可實際上卻不露聲色的獲得一只鎮壓氣運的神獸。
可等這千余名弟子回返,卻帶回來了一個令他們為之震驚的消息。
兩名元嬰修士被斬,且皆是命喪于一人之手!
列玄教共是向屏西遣出了五名元嬰真人,再加上有祖師神像及數萬教眾合陣護持,這已是一股極為強橫的力量,雖說進取不足,但守衛分壇卻是綽綽有余。
可眼下去了二人,卻是捉襟見肘了。
不出張衍事先所料,在知曉此事之后,剩余三名真人卻沒有一個流露出去尋他麻煩的意思。
一來是這幾人殺了二人的張衍的心存忌憚。心中無有必勝把握,怕把自家也陷了進去。
二來就是兩名元嬰修士亡故之后,列玄教在屏西之地的實力已然銳減,這一情形相信很快便會被貞羅盟察知,難保不會大舉反攻,現下他們只能先顧著自己,因此除了將此消息以飛書告知總壇等候處斷之外,俱都是無有動作。
一月之后,龜蛇山巔。
張衍盤膝而坐,面前則擺放著那枚神獸卵胎。
神獸乃是感應先天。秉天地精氣而誕,這枚卵胎也不知灝行道宮那位大能前輩如何得來,擺放在此,乃是想自極天上汲取日月星辰精華,玄清之氣,孕育出一點靈真來。
不過這只是第一步,如今這卵胎元胚未成,神獸究竟為何。其實并無定性。
中柱洲位于九洲正中,四方之靈誰也占不得上風,是以元氣已足,但尚不能孕化成形,還需再攜其往東南西北任意一處方位去,方能上感星宿。下承地氣,得以應運而出。
換言之,神獸卵胎能否最終孕育而出,又會生出何種靈物,這完全取決于張衍下來將其帶去何方。
不過這一月以來。張衍用心感應,卻發現這卵胎之中混沌一片,空空如也。
他也是不禁皺眉,若是這一點先天靈真還未曾孕出,便是自己取了去,也是無有大用。還需在此地吸取天地精元,等待機緣到來,這一等是千年還是萬年,誰也無從得知。
難道就此放棄不成?
只是他成嬰之時,分明感到一點靈性與自己遙相呼應,當時這感覺雖是一閃而逝,但也不曾忽略了過去。
他思忖了一會兒,決心再試上幾回。若是實在不成,只有帶回洞府再做他想了。
就在這時,忽聽得山下有金鈴響起,清越悅耳,張衍聽了,眉毛一揚,沉聲道:“可是鐘辛?上來說話。”
道童鐘辛瑟瑟縮縮自山道上來,見了張衍,遠遠跪下道:“張真人,老爺求見。”
這小廝如今沒了師傅,卻也是老實了許多。
張衍目光一轉,鐘辛立刻把頭垂了下去,不敢對視。
端木勉與洪安一去,陸果接掌灝行道宮觀主之位,因此地接近極天,方便修行,是以張衍在此借居,穩固功行。
他略一沉吟,點頭道:“請陸觀主上來。
鐘辛如蒙大赦,慌張退去。
少頃,腳步聲響,就見陸果踏步上來,對張衍一揖,他本想說些什么,只是嘴唇動了動,卻欲言又止……
看他一副難以啟齒的表情,張衍不覺笑道:“陸道友可是遇上了什么為難之事?”
陸果跺了跺腳,嘆氣道:“這幾日山外來了不少修士,看那樣子,像是列玄教門人,這崑嶼之外有大陣守護,小弟本是不懼,只是想及洪安亦在外間,若是他再引得人前來,小弟一人生死無關重要,就怕宗門被毀,那便萬死難贖了。”
張衍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道:“陸道友,你是想貧道再多留些時日么?”
陸果臉上一紅,他的確是這么想的,只是卻不好意思直接開口,此刻被張衍說破,也是尷尬,連忙解釋道:“張真人,在下只想在陣中再布一陣,好阻隔大敵,哪怕洪安來了也是不懼,只是這卻需數月時間用心布置,這段時日內,卻怕列玄教眾趁隙來襲,是以想請真人坐鎮此間,真人放心,在下自不會白白勞動大駕。”
他急急伸手到袖囊中,拿出一只玉盤來,雙手托起,送至張衍面前,道:“此是端木師兄舊年取來之物,名曰‘佑元煞晶’,本是大師兄準備恢復功行所用,怎待時機未到,他便已……”
說到這里,他語聲一頓,搖了搖頭,又道:“若是真人應允,在下愿將此物奉上。”
“佑元煞晶?”
張衍微微一訝,此煞晶乃是少有的自地脈煞氣之中凝聚,能助元嬰修士提升功行的外物,效用甚奇,雖說他也曾有聽聞,但因此物稀少,卻也從未見過。
而此刻看陸果那玉盤之中,卻整齊擺著數十枚玉晶。
這灝行道宮不過偏遠一個小宗。卻能一下拿出這許多,中柱洲物產之豐,可見一般。
他不禁想到,似如此一般的好物,每年中柱洲往少清派不知送去多少,等若以一洲之地供奉一派,少清派又豈能不強?
張衍心中本也有意暫且在此地多住上幾日,既然此寶送至眼前,他也不客氣,順水推舟道:“既如此。那貧道便收下了。”
陸果心情一松,大喜拱手道:“那就拜托張真人了。”
張衍一笑,又道:“陸道友,不過貧道總要回轉山門,以貧道之見,道友只一人獨抗列玄教,總是不妥,不妨另尋臂助。”
陸果愣了一下。隨即誠心求教道:“還望真人指點門路。”
張衍微笑道:“說不上指點,道友可往貞羅盟去,定有所獲。”
陸果一拍額頭,恍然道:“對啊,貞羅盟與列玄教如今乃是對頭,正可上門結此援手。得虧了真人提醒,否則小弟一時還無法想及。”
他在崑嶼住了三百余年,但凡有事,都是自家解決,從未曾想過去山外求解。此刻張衍一點明,也是立時反應了過來,千恩萬謝之后,便告退下山。
陸果一走,張衍把手一招,那數十枚道“佑元煞晶”便自飛起。懸在他面前,只見其每一根有一指長短,筷頭粗細,上有絲絲縷縷銀屑,環飛旋繞,如飛星流螢,極是精奇瑰麗。
他想了一想,暗道:“此物多留無益。不若就此煉化了。”是故也不將其收起,把袖一揮,一道罡雷飛出,噼啪聲響中,就將其震碎當場,化作無數晶瑩飛塵,彌漫山巔。
他張口一吸,似那長鯨吸水般,就將這些星塵盡數吸納入體,閉目調息片刻,過得一個時辰,他頂上之云輕輕一顫,原本那飄渺如霧的罡云似是稍顯凝實了一些,但默默一察,卻又好像無有變化。
張衍也知,到了元嬰境界,要想提升功行,絕非一朝一夕之功,因此也不以為意。
他收攏了心緒,定了定心神,再度往那枚亂胎上查探而去。
這一回,也不知是他機緣到了,還是其他什么緣故,未有多久,他忽然察覺到一縷微弱靈念,只是稍一碰觸,便自不見,再想去尋,卻是再也感應不到。
然而張衍卻是精神大振。
此刻他已能確定,這枚卵胎已是生出靈真,如此一來,便無需再苦苦等待萬千年歲月了。
不過究竟將其孕化成何種神獸,還有待商榷。
張衍心中盤算有時,最終下定了決心。
既是從龜蛇山得來此物,而溟滄派又辟居北方,位于龍淵大澤之上,正好可借北方之水助其孕養,還能順便看顧,不虞有失。
實則要想縮短孕化時日,最好選擇,便是去往北冥洲,尋得一處合適地界。
但那是眾妖盤踞之地,若是溟滄派全盛時期,當然無需多做考慮,只管去就是了,八大妖部定是無人敢于出頭。
可如今卻是不同,此卵胎一旦攜至那處,不定會被妖部大能感應到,那就太過危險,不定會遭其圍攻。
張衍自思,自己修為如是到了象相之境,成那洞天真人,倒是可以試著闖上一闖,眼下卻只能先退一步,回去之后,將其置在昭幽天池之內,時日一長,總也能成。
于是大袖一卷,便將這枚卵胎收了起來。
這樁事一了,他又暗中思及,此刻距離十六派斗劍還有十一載光陰,看似長久,其實不過短短一瞬。
他要爭取在這段時日內,再將幾門功行修持一番,好去與諸多十六派英杰斗個高下,
特別是那五行遁法神通,不但能困人阻敵,還能飛遁匿身,可成他一大助力,當要好生研習一番。
雖說修煉此法并不容易,但他有太玄五行真法為根底,且還有殘玉相助,可以說,最大的兩個關隘都已是邁步跨過,并無其他修士那等煩惱,修行起來,當也不至太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