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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封清平主動迎擊張衍之時,兩人誰也未曾想到,此刻東華洲中許多大能之士,出于種種目的,皆是把目光往此處投來。
元嬰三重大修士,在十六派中也是人數稀少,還多為洞天真人門下正傳,未來承繼成洞天之位者,多在此輩之中拔選而出,沒有哪個宗門輕易折損的起。
故而,此等修士之間斗法的可以說是少之又少,自魔劫起后的這數百年來,尚屬首回。
血魄宗古春臺,溫青象坐在崖上,背倚一棵參天古松,正與一名豐標不凡的道人對弈。
此刻正輪到他落子,只是才自棋盒中夾起一枚棋子來,卻似忽有所覺,把手一揮,半空中蕩漾起一道靈光,好如明水照鏡一般,立時把張衍、封清平二人此刻所在地界照見出來,他扭首對臺下眾弟子道:“難得機會,你等且來看看。”
對面那道人一笑,把手中棋子放下。
臺下弟子聞言,紛紛抬頭,往其中看去。
十六派斗劍時,因諸派弟子拿了符詔之后,皆是星石之中斗法,是以外界之人無從窺看,難知端倪。
而這一戰下來,六大魔宗弟子或逃或亡,張衍最后究竟用何法奪了第一,暫還無人可知,而今次趁此機會,想來能看出些許門道來,對其真實實力也可有個把握,下來魔穴現世后,萬一與其對上,也能做到有的放矢。
韓濟亦是身在此輩之中,他正觀望時,忽有一名童子自人群中走來,對他一禮,道:“可是韓師兄?”
韓濟有些疑惑,道:“正是韓某,這位童兒尋在下,可是有事?”
那童子言道:“小童來此,只是奉真人之命傳韓師兄一句話。”
韓濟忙是站起,道:“敢問何言?”
童子道:“真人說,你那日到碧羽軒示警,往昔便有什么恩情,此回也算是還了,日后還需安心在門下修行,切勿再生異念。”
韓濟聽了,頓時大驚失色,腦海中一片空白。
好半天后,他才回神過來,卻發現那道童已是不見了影蹤,而自己則是好端端坐在原處,周圍諸弟子也無人生出異狀,好似方才之事只是一場幻夢,
他心有余悸地擦了擦頭上冷汗,暗自苦笑一聲,原來自己所做作為,皆在這位洞天溫真人法眼之下,不過對方顯然未有追究之意,否則恐是早遣人來拿自己了。
只是如此看來,自己所為,怕是非但未曾起到一點作用,反還極有可能使得張衍做出錯誤判斷。
想到這里,他心下一沉,現在也只能期望其不要落入這陷阱中了。
溟滄派,長觀湛淵和光洞天。
孫真人正坐榻上參悟玄機,可卻突然神情一動,雙目睜了開來。
他察覺到外界靈機有所異動,那情形極似洞天真人做法,念頭一轉,立時作法默察。
過有片刻,他便知曉了前后緣由,神情微帶不屑,道:“此等伎倆,也來賣弄!”
當下彈指發出一道靈光,直往天外而去。
血魄宗眾弟子看著那一南一北兩道遁光飛速挨近,不覺都是緊張起來,可恰在此時,天中那方水鏡好似被人投入一枚大石,皺起波紋漣漪,景物立時變得破碎不堪。
那名道人撫須言道:“溫道友,有人做法攪亂靈機。”
溫青象一笑,道:“待我撫平就是。”
那名道人點頭道:“我來為道友護法。”
言訖,兩人便一去出手,前者意圖平復靈機,而后者則是做法護持四周,防備方才那人再行攪擾。
就在他們作法同時,洲中別家宗門之內,忽有數道幽深法力一陣涌動,自不同方向飛來援手,兩人不覺對視一笑。
過有片刻,便將那道靈光終究寡不敵眾,被逐了出去,水鏡漸復平穩。
可卻是就在此時,卻自極天之上飛下一道煊赫靈光,竟是霸道無比,轟然一聲,生生將鏡光打散。
與此同時,龍淵大澤方向,有數道雄渾莫測的法力攀起,其中一道尤其強橫,好似一柱擎天大岳,坐鎮中天,將外界投來之力紛紛拒擋在外間,竟無有一道可以破入。
過有片刻,作法之人似是知曉找不到機會,都是偃旗息鼓,各自轉了回去。
那名道人見任憑如何施力,都無法把那片靈機復歸原貌,不禁為之啞然,半晌才道:“彼輩人多勢眾,如之奈何?”
溫青象眉頭稍皺,隨即又恢復平常那從容神色,道:“這張衍竟有少清溟滄兩派合力為他遮掩,看來此次是無有機會了,便就放手吧,等清平回來,一樣可以知曉詳情。”
那道人深以為然,玄門兩大派洞天真人出手,再糾纏下去也必是討不了好。
他想了想,道:“張衍此人,乃是玄門中數千載才得一出的人物,此刻靈機混淆,他出手恐是再無顧忌,清平未必是他對手,不如把人喚了回來?”
溫青象卻是斷然否定,道:“此次行事,自上到下,皆是清平親手謀劃,此刻招了回來,分明是告訴門下弟子,我等認為他不敵張衍,日后又何以服眾?寧可一戰,哪怕輸了,也不失銳氣。”
那道人一想,緩緩點首。
封清平身上攜有護身牌符,就是不敵,也能逃了回來,到時他們一樣可以知曉此戰詳情。
同一時刻,張衍正駕馭劍光,往北辰派山門所在疾馳。
實則他趕來前,北辰派求援飛書尚還未到他手中,不過眼下東華北洲大江湖海之中,皆有余淵部妖修潛藏,魔宗長堊老一路飛去時未曾隱藏行跡,自然很是輕易被其察覺到,得其通傳,他很快就知曉了消息,便立時飛身趕來。
正在此刻,耳畔忽然傳來沈柏霜的聲音,“張衍我等已為了遮掩了萬里方圓之內靈機,無人可以窺覬此方,稍候你盡管出手就是勿要墮了我溟滄派的威名。”
張衍遁光只是微微一頓,便又飛速向前。
再飛縱十來息,前方升起一道血色靈光,耀光照射出去數十里,一名手持青玉簫的白衣道人立在血光之上,居高臨下對他稽首道:“張真人,貧道血魄宗封清平,在此恭候多時了。”
張衍把遁光按住,還了一禮,隨后淡笑道:“道友在此阻攔于我可是認為,少了貧道,便能拿下北辰派了?”
封清平面上一派篤定之色,道:“張真人你昭幽天池能動多少弟子,又能驅馳多少人,封某早就探聽的一清二楚,貴派彭譽舟已是去了臨清觀,此刻就是你門下弟子盡出,也不趕及援手了,這一局是封某贏了你。”
張衍微笑一下道:“封道友,貧道所能驅用之人,可未必非是我溟滄修士。”
封清平哂然道:“道友何必故作鎮定,我知道友降伏了余淵部,可那又有如何?此輩再多,也是于我無礙。”
只要不是元嬰三重境修士,他自信六名門中元嬰長堊老聯手,足以應付任何局面了。
張衍笑道:“封道友怕是誤會了,貧道所說之人亦是我玄門之士,十八派斗劍時曾去過星石而今他早已功行精進,早已如你我一般入了三重境中了。”
封清平一怔,忽然想起一人來,頓時臉色微變,察覺到自己此前把這人給漏算了。
就在此刻,他忽感身后靈機異動,忙扭頭一看,就見數百里外,天中降下一道金光閃爍的符箓,隨即一股浩大靈機降下,將整座丹陽山一起罩住,不由失聲道:“禁鎖天地?”
張衍這時淡笑一聲,道:“封真人,你若退走,貧道也不來追你,只拿你幾位同門動手。”
封清平聽了此言,神情一變再變。
按他原先打算,并非是要與張衍作生死之斗,而是以拖延為主,若見形勢不妙,就抽身退走。
可眼下不同,要是同門遇難,要是棄其而走,哪怕回到門中,也必受嚴厲懲處,換句話言,他已是被束縛在了此處,非但沒了先前進退自如的優勢,還要想法設法速戰速決。
哪怕他此刻趕了過去,也不可能在兩名元嬰三重境修士手下討得了好,還不如先拼死擊退張衍,再回去救援,現下也只能指望這六名長堊老能支撐得久一些了。
他一咬牙,將全副雜念拋在了腦后,眼神陡然變得無比凝厲,道:“封某棋差一招,既然中了道友算計,看來你我之間不做個了斷,是走不了了。”
張衍點頭道:“正是此理。”
封清平發一聲大喊,把身一晃,忽然消失不見,便見數以萬計的血魄分化而出,裹挾著充斥天地的血煞之氣,隳突嘯叫,朝張衍所在之處沖殺而來。
張衍站了不動,腳下轟隆一聲,茫茫水光揚卷而上,一條浩蕩水潮沖去數十里,嘩嘩響聲震天動的。
這些血魄似是知道厲害,到了面前,不敢往里撲入,紛紛往兩側背后繞去。
他卻把手一抬,一團團赤色焰光在自背后升起,光耀灼灼,如日初升,飄一道道瑰麗紅霞,凡經行之處,血魄立作飛灰。
此是他純以法力駕馭神通,看得就是誰法力深厚,在斗法之中,此舉可謂最為蠻橫不講道理。
要在平常時候,對手見自己法力不及,定會設法退避,如此只會白白耗損了法力,還不見得能傷到對手。
可他此刻拿住了封清平的死穴,知曉對方非但走不了的,還不敢放任自己離去,已是被動到了極致,因而毫不留手,首次將自身法力全數放開。
一時之間,方圓百里之內所有靈機,盡被他浩蕩法力所攪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