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爸爸不是裝傻充愣,但更甚裝傻充愣的一句話,讓原本斗志滿滿的劉老爺子頓時有些泄氣。就好像全力打出的一拳打在空處一樣,渾身上下不得勁!
而何媽媽那捂著嘴偷笑的樣子,更是讓本來進門時氣勢十足的劉老爺子,有些灰溜溜的下不來臺。
一口氣堵在嗓子眼,死活吐不出來,郁悶的想要嘔血三升!鼓脹著臉,說不出話來。
最終,在何爸爸再次追問之下,劉老爺子也只能郁郁的吐口長氣后,有氣無力的自我介紹道:
“我老劉可沒那個福分見你何大師的金面,咱倆在現實中沒見過面。但是,咱倆打過嘴架,隔空罵戰那種。”
聽出這老哥兒是自己曾經的敵人,做了幾十年強悍斗士的何爸爸也不怯場,雖然躺在那里,但是面對居高臨下的劉老爺子絲毫不氣弱,先是在心里嘀咕了一句‘怪不得一來就陰陽怪氣的,原來是敵人’,然后才很是裕如的回道:
“別人都叫我何過之‘何榴蓮’,咱就是榴蓮的脾性,又臭又硬渾身帶刺。這輩子得罪過的,罵過的敗類,沒有一百個,也有八十個。也許是你老哥兒的臉太大眾,也許是我何過之的記性不好,也許你本就是不值得我記住的阿貓阿狗,所以你還是自我介紹一下的好!”
憑著多年‘征戰’總結出來的經驗,何爸爸秉承‘既然是敵人,那就不用客氣’的行為準則,一開口就夾槍帶棒!
從這開口一句話的給力程度,可以看得出來,何爸爸這一年來的無數讓他痛苦的電視節目確實沒有白看,這不是,一直謙謙君子、酸硬腐臭的何爸爸,這都學會毒舌了!
何爸爸的這一句話,果然殺傷力非同凡響,讓劉老爺子氣的差點沒背過氣去。斗牛般氣咻咻的與何爸爸互不相讓的對視了一會兒后,劉老爺子才咬牙切齒、一字一頓的說:
“你總該記得你‘何榴蓮’的綽號是怎么來的吧?你總該記得是誰第一個把這三個字喊出口的吧?”
經過劉老爺子提醒,何爸爸總算將眼前這個滿面紅光,精神健旺的能與年輕人一比的老頭,同曾經看過的那張照片對應了起來。
抬起沒有受傷的右手,指著一臉猙獰的劉老爺子的鼻尖詫異的驚訝道:
“難道你就是那個……,那個為了美色,為了青春貌美的學生,拋妻棄子,不顧倫常的禽獸老師?那個姓劉的老流氓?”
又是一次劇毒無比的毒舌!
‘禽獸?’‘不顧倫常?’‘流氓?’
劉老爺子頓時一臉的黑線,腦門子上繃出無數的十字路口。
然而,還不等吹胡子瞪眼的劉老爺子發飆的開口反擊,何爸爸又一臉沉思的大聲‘自言自語’說:
“不對啊?難道天道有變,照那老流氓天怒人怨的作風,老天有眼的話,這時候早該讓他壽終正寢、回爐重造了。怎么看起來,比前兩年報紙上的照片還年輕幾分?
難道他不是老流氓,而是那個老流氓的兒子?或者兄弟?”
被當代電視糟粕帶壞的何爸爸,一番組合拳下來,差點沒讓劉老爺子吐血。要知道,當初罵戰,他可是勝方!但如今,卻來開口都很艱難。
這些年來,到底是何榴蓮進步的太多,還是自己退化的太快啊?
有些啞口無言的劉老爺子用噴火的雙眼氣咻咻的瞪著何爸爸,搜腸刮肚了好久,才算眼珠子一轉,找到了打擊點。
“你說我好也罷,不好也罷,咱老劉不在乎。
反正我老劉現在確實是活著,而且活得很好,還能至少活個二三十年。
而且跟你何大師比起來,老劉我可是滋潤得多。
不但在這里山清水秀的住著,而且每天每頓都有好酒喝著,有天下絕頂的美味吃著。
你再看看你,何大師,正人君子,如今又怎么樣呢?還不如我這個‘流氓’呢!
你看看你這張臉,要不是我知道你是何榴蓮,我都要以為你是何榴蓮的爺爺輩兒了。明明比我小了十幾歲,卻比我長的老了十幾年!
看著現在的我活蹦亂跳的想去哪兒去哪兒,身體好,精神頭更好。不用像某人一樣,躺在床上裝木乃伊!
你羨慕吧!你也只能羨慕!不羨慕的話,有種跳地上來跟我得瑟得瑟啊?不能吧!
這就是因為你心眼小,自己給自己憋屈的。這叫自作自受!
該!活該!”
一大串的話脫口而出后,劉老爺子再次找到了心理平衡,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頓覺之前被毒舌攻擊的憋屈盡皆煙消云散去,已經否極泰來,山青水綠,身心俱暢。
劉老爺子這番話,頗有道理。年紀大了,最重要的是啥?還不就是身體么?
然而,被劉老爺子一通打擊的何爸爸,似乎又回到又臭又硬的狀態,在千萬打擊之下巋然不動。在劉老爺子一頓秀優越后,還是平心靜氣。口氣仍然那么淡淡的,氣死人不償命的慢悠悠:
“就像你這種四體不勤、五谷不分的,不就是靠有倆臭錢,在這里買個房子、找個人伺候著么?有啥好得意的?我要是你,寧可立刻上吊死,也不愿意這么跟坨爛泥似的活著!”
“誰說我找人伺候了?跟你說,我家里家外都是自己收拾,我那好大一院子的菜地也都是我自己伺候的。如果現在咱倆比比的話,五谷不分、四體不勤的,肯定是你!
跟你這個整天搬弄嘴皮子,整天咬文嚼字的腐儒不一樣。老劉我現在退休了,已經是勞動人民了!”
劉老爺子越說越得意。
何爸爸倒是有些好奇了,他除了對劉老爺子‘糟糠之妻下堂’的惡劣行徑有所了解之外,對于這老頭兒的其他方面,尤其是近況還真就不太清楚。
于是,用充滿懷疑的口氣問道:
“自己收拾屋我信!只要是長手長腳的人就能干,只不過收拾的利索不利索不一定!
但是,你確定,你自己做菜做飯么?能做出你之前說的天下絕頂美味?”
“你這是什么口氣?”
何爸爸那種斜眼四十五度,深度懷疑的樣子,讓劉老爺子又有點起火兒。
面對上躥下跳的劉老爺子,何爸爸仍然那種不動如山的樣子,口氣還是那么淡淡的,帶著不屑的味道再次說道:
“您心虛了!回答我啊?”
“我心虛啥?是,我承認我老劉不會做飯,但是小勁會,而且廚藝絕頂!我天天能吃到就足夠了,你咬我?”
何爸爸因為吃過一次張勁操持的晚飯,直到今日猶記得那幾個家常菜,卻美味的讓人恨不得連舌頭都吞下肚去。所以劉老爺子對張勁廚藝的評價,何爸爸很是認同,并無反對。
但是,這恰恰又是下一個,何爸爸與劉老爺子舌戰的攻擊點。
“吃人家小張的菜,你得意啥,還理直氣壯的說什么‘每天吃天下絕頂的美味’。讓我以為你的手藝天下第一呢!
不過你的臉皮也夠厚了,天天上門頓頓來吃,你也好意思?”
“吃小勁的怎么了?我又不白吃,小勁的院子里,從菜園子果樹,到一池子的魚,還有他養的那些雞鴨鵝羊,在沒送上山之前,也都是我幫著伺候的。我這叫勞動交換,走到哪兒都理直氣壯!”
劉老爺子據理力爭,死活不肯承認自己占張勁的便宜。
結果,何爸爸接下來的一句話,讓劉老爺子的囂張氣焰得到了極大的打擊。
“那行,我幫小張決定,單方面終止這種合作。從現在起,你也不用來小張的院子干活,你也別想吃到小張的飯!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餓死!”
“你幫小勁決定?憑啥?”
劉老爺子還在口氣牽強的據理力爭。
何爸爸下一句話,讓劉老爺子的囂張火苗徹底熄滅,連青煙都沒了。
“就憑我是清淺她爸,小張想跟清淺在一起,想當我的女婿。你說如果我用‘同意女兒與他一起’當條件,他是會站在我這一邊呢?還是會站在你那一邊呢?
如果以后,小張真成了我的女婿,他就要開口叫我‘爸爸’,你說我的話在他那兒會不會有點分量?”
劉老爺子徹底傻眼。他從沒有想過,這個雖然在情商上似乎有著極大缺陷,但是在人格上卻被圈內人交口稱贊。被譽為人格完美的當代君子、道堊德典范——何榴蓮,居然會這么卑鄙、這么下作的,用裙帶關系威脅自己。而且,這個威脅相當有力!
張勁對何清淺那些心思,劉老爺子再清楚不過了。如果何爸爸真的來這一手,張勁那個沒有原則,沒有人品,沒有節操的臭小子,絕對會重色輕友。幫親不幫理!
為了何清淺,將自己趕下飯桌也絕對不是不可能的。
就算這小子不會做絕,一面礙著何榴蓮的情面將自己趕回家,一面偷偷給自己送飯,那也夠丟臉的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