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八日,胤禎率著大大小小二十余艘戰船組成的船隊抵達澳門外海,福建水師的領隊,參將張春雷便過來稟報,“稟恂王爺,船隊現在已經到達伶仃洋外,再往前就是珠江口了。”
胤禎沉吟了一下才道:“暫不去廣州,先去澳門。”
聽說去澳門,張春雷稍遲疑了下才道:“稟恂王爺,所有外來船只進入廣州都必須先到澳門海關辦理入港紅牌,途經虎門驗牌放行,方可進入黃埔港,現在是海貿旺季,等待入港的船只較多,卑職擔心……。”
“沒事。”胤禎輕輕擺了擺手,澳門他肯定是要走一趟的,倒不是為了懷古,他主要是想了解一下澳門的船塢,二來也想看看能否碰上西洋的風帆戰艦,這時節的商船大都是武裝商船,不過也有不少由戰艦護送的商船隊,這時節雖然還沒有領海的概念,但外來戰艦同樣是不可能允許進入港口的,一般都是停泊在澳門的外海上。
澳門在前明便租借給葡萄牙,大清建國后仍是沿襲了下來,不過此時的澳門并非鴉片戰爭后的澳門,葡萄牙人僅僅只是在澳門擁有居住權,而且必須接受當地官府的管理,并不享受任何特權.為此,葡萄牙每年上交給朝廷五百兩銀子的地租銀。
但葡萄牙未必是如此想的,在澳門居留的葡萄牙人不僅成立澳門議事會對葡萄牙社區進行自治管理,而且還派遣澳門總督,負責澳門防務,澳門總督的官邸亦設于大炮臺。
澳門海關是粵海關七個總口之一,又名澳門關部行臺,隨著對外貿易的發展,此時的澳門已經成為廣州外港,由于外海貿易船全部必須經過澳門海關領牌放行,造就了澳門的畸形發展,一到海貿旺季,港口就特別的繁華擁擠。
打發走了張春雷,胤禎又回到艙房休息,不到一個時辰,就聽的船上爆發出一陣低低的驚呼聲,他忙走了出來,一出來就望見一支大船隊正在他們前面緩緩而行,在后面的一艘正是他最想看到的西洋風帆戰艦,雖然西洋戰艦跟武裝商船在外型上差別不是很大,但戰艦兩舷那密密麻麻緊閉的如窗格一般的炮孔實在是太顯眼了。
還別說,這時代的風帆戰艦還真是漂亮,遠看就跟藝術品一樣,雖然炮門是全部關著的,但還是可以看出這是二層甲板的戰艦,從龐大的船身來看,應該是1500料左右的戰艦,這艘戰艦的桅桿上掛著一面半紅半綠的旗幟,胤禎也不知道這是哪個國家的旗幟。
戰艦不是都泊在外海嗎?這艘戰艦怎么會進港,胤禎眉頭微蹙,舉起單筒望遠鏡詳細觀察了一下,這才發現那艘戰艦似乎是剛剛經歷過一場大戰,一邊側舷上隱約有破損。
稍稍想了下,胤禎便叫來張春雷,問道,“這個船隊規模有多大?是哪個國家的?還有沒有其他的戰艦?”
張春雷恭謹的回道,“回恂王爺,這是澳葡的船隊,規模不清楚,戰艦好象就只這一艘,看樣子是在海上受損了,進港維修的。”
進港維修的?胤禎嘴角一勾,淺笑道,“派兩艘快船前去打探清楚,不要驚擾他們。”
“卑職領命。”張春雷一揖之后,躬身退下。
澳葡?葡萄牙的?胤禎不由暗自思忖,葡萄牙的風帆戰艦都開到澳門來了?這么大的戰艦不可能只有一艘,最少也應該配備有小一點的輔助戰艦,想到西洋那種一千料左右,能夠裝配30—40門火炮的快速武裝帆船,他就垂涎不已。
福建水師兩艘小快船接到命令,立即脫離船隊,快速的向前急馳而去。
西洋風帆戰艦蒙特多號上,船長伯恩一臉警惕望著快速接近的那兩艘掛著福建水師旗幟的快船,頭也不回的問道;“馬提爾,你不是說只要掛上你們葡萄牙的旗幟就沒事嗎?能解釋下這兩艘快帆船的來意嗎?”
馬提爾是澳門議市會的一個官員,專程出海來接引這艘荷蘭的戰艦進港維修的,聽到伯恩的話,他毫不在意的聳了聳肩,“尊敬的伯恩船長,這只是清國福建水師巡航的船隊,他們應該也是前往澳門,湊巧而已。”
“湊巧?”伯恩疑惑的回頭望了馬提爾一眼,“你確定?戰艦現在已經進入引航道,萬一引起誤會,你們的賈士度總督也承擔不了這個后果。”
“放心吧,我尊貴的伯恩船長。”馬提爾好整以暇的說道:“無非是花點小錢而已。”
兩艘福建水師快船并沒靠上來盤問,而是超過蒙特多號一路往前而去。
伯恩不由松了口氣,在這個該死的地方,真要發生誤會,蒙特多號可是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離得太近了,對方又是在后方。
福建水師船隊還未靠岸就引起了澳門關部行臺大小官吏的高度注意,駐扎在前山寨的把總宋凡江聞報后也急忙帶著一眾下屬官兵趕到碼頭。澳葡議市會的一眾官員也不敢怠慢,總督賈士度連忙率著一大幫人趕到碼頭恭候。
見有人在碼頭恭候,胤禎便吩咐衍德,“傳令海軍和水師,沒本王的許可,那艘西洋戰艦不得離港,另外叫人加強海上防衛。”
待衍德領命退下,胤禎便開始換官服,并命人打出欽差的旗號。
碼頭上一眾官員兵丁見到水師船上竟然打出了欽差旗號,頓時就慌了神,他們官位太低,基本上都是未入流的,根本就沒有迎接欽差的經驗,甚至是連見都沒見過,更不知道這是哪里冒出來的欽差,又沒接到任何通知,一時間都不由面面相覷。
待得船靠岸,一看站在船頭的胤禎身穿江牙海水五爪藍色蟒袍,年紀又輕,一個個更是嚇了一大跳,這可是皇子、親王、郡王以上才能穿的,難道來的是位皇子?一眾人等心里都只打鼓。
胤禎上岸之后,面南而立,卻只見一眾官員士卒磕頭,連“躬請圣安。”都沒人喊,頓時就明白這都是些上不了臺面,沒見過世面的小官,福建水師的參將張春雷忙在旁提醒,“爾等還不躬請圣安,這是當今十四皇子恂郡王。”
十四皇子恂郡王胤禎的名頭現在可是聞名朝野,一聽是他,澳門一眾大小官吏都是頗為激動,登時就一片亂糟糟的道:“躬請圣安。”“下官請恂郡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