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弊主  第408章 有持無恐

類別: 歷史 | 清史民國 | 大清弊主 | 塞外流云   作者:塞外流云  書名:大清弊主  更新時間:2012-08-30
 
第408章有持無恐

塞外流云書名:

京師外城,北城,靈中坊。.

隨著夜幕的降臨,整個京城也安靜了下來,在驚恐、不安、擔憂中度過了一整天的京城居民紛紛開始從家里走了出來,在左鄰右舍之間開始打探消息,在家中悶了一整天,又出了那么大的事情,眾人也顧不上冷不冷,就站在大街上相互的交流開了。

“咱們街的張三聽說是在家中被逮了,聽說被逮的時候,還在炕上呢。”

“聽說沒,椿樹胡同那個白二,就是那個一說話就笑的,也被抓了,聽說是拉皮條的。”

“別說拉皮條的,那個在街上擺殘局的劉鼻子也被帶走了。”

“您說,抓潑皮無賴也就算了,怎得連那些個撈偏門的都給抓了?”

“抓了也好,梁家園那幾個玩仙人跳的,不知道害了多少人,被抓了活該。”

“聽說沒有,老韓家的姑娘聽說被調戲了,為這,老韓頭還被胖揍了一頓。”

“巷東馬掌柜家,好象還被敲了十兩銀子呢。”

一眾老百姓扯的熱乎,黑燈瞎火的,也沒人注意到人群中還有陌生人存在,這些個陌生人大多都是恂親王府、廉郡王府,敦郡王府中的親衛隨從,他們的任務便是記下漏網之魚和兵士、衙役、捕快在抓捕行動時的一些禍民舉動。

禎抽調了近三百人撒到內外城各坊各街收集整治的戰果和各種情報,他自己也沒閑著,一身便服,僅帶著幾個護衛、北城巡城御史和一個北城兵馬司的副指揮在各街慢悠悠的瞎轉,既是整治京師的治安,這些個維護社會秩序的步軍統領衙門、五城兵馬司、順天府的兵丁、衙役、捕快,他自然也順帶都要整治一番。

禎幾人一路漫無目的的瞎轉,在棉花七條胡同的巷口卻聽到一間民房里傳來斷斷續續的嗚咽聲,聽聲音是個上了年紀的女人·禎看了一眼跟隨的幾個親衛道:“挑個長相斯文一點的去問問,別嚇著人家。”

時間不長,親衛齊世才便回來稟報道:“稟主子,是個老婦·他唯一的一個兒子被抓走了,他兒子平日里喜歡打架,但卻是極孝順。”

“恩,百善孝為先。”禎點頭道:“可以網開一面,名字記下了沒有?”

“記下了。”齊世才忙躬身道。

禎略微沉吟,才道:“甄別的時候要注意,象這種情形的·都放了,另外,是家中頂梁柱的,無大惡的也都要放。”

“王爺宅心仁厚,下官謹記在心。”那巡城御史和兵馬司副指揮忙躬身應到。

一行人轉到麻線胡同巷口,又聽到一間房里傳出一個女人低低的抽泣聲,禎站住腳,輕聲道:“去看看。”

齊世才自然是當仁不讓的走到大門口·輕輕拍了幾下門,屋里的抽泣聲立時就止住了,但詭異的是·屋里的女人也未開口相問,齊世才亦覺疑惑,正待開口說話,卻聽得門閂一響,他是極自然的將門推開。

結果一盆冷水迎面澆來,隨即一個潑辣、清脆的聲音在屋里響起,“想上老娘的床,就先嘗嘗老娘的洗腳水。”

齊世才被一盆冷水澆了個正著,登時就打了噴嚏,一見有變·幾名親衛立時就擋在了禎前面,兩個機靈的,立刻就點燃了備用的火把,立時就將周圍照的清清楚楚。

那女人一見這情形,立時就明白闖禍了,站在那里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只楞楞的看著禎一行人,見是誤會,幾個親衛才將禎讓了出來,禎瞥了那女人一眼,不過二十出頭,身材高挑,頗有幾分姿色。

他又看了一眼落湯雞一般的齊世才,不僅有些好笑,道:“還楞著做什么?趕緊的把罩袍脫了,跑步回府。.

“謝主子體恤,奴才不礙事的。”齊世才躬身回道,這才脫了外面的罩袍。

那女人一看這架勢,知道碰上大戶人家子弟了,忙解說道:“都是小女子鹵莽,這位大哥,要不,把衣裳拿進來烤烤吧。”

禎卻問道:“何以獨自在家哭泣?”

那女人扭捏了下,才道:“也沒什么見不得人的,先夫死得早,老有些不三不四的人來撩拔,今兒生意又不好,小女子暗自傷心,驚擾了幾位,還請見諒。”

齊世才低頭看了一眼還在滴水的罩袍,心里暗覺冤的慌,禎亦是自失的笑道:“不用客氣,倒是我等攪了你的清凈。”說著,便道:“我們走。”

“等等。”那女人卻是急道:“這位大兄弟,實在不好意思,要不您把衣服留這里,我連夜給你烘干,您明兒一早來取,可成?”

這女人倒是懂禮,禎立住腳,瞥了她一眼,起心幫她一把,便道:“行,你把衣服留這里吧。”

齊世才卻撓了撓后腦勺,不好意思的道:“我,我成家了的。”

一聽這話,一眾人不由都笑了起來,那女人雖然潑辣,卻也有些害羞,想啐,卻又不敢。

禎卻是笑道:“你小子倒是挺能想的,烘個衣服,就能想那么長遠?”說著,又道:“她一個人也夠艱難的,達春,給她留地址,若是愿意,可讓她在府中做份兼職,免得總有人騷擾。

一聽這話,齊世才不由提醒道:“這是當今十四阿哥,還不快謝恩。”

當今十四阿哥!那女人被唬得一楞,十四王爺!菩薩真的開眼了,她慌不迭的跪下磕頭,禎瞥了她一眼,轉身揚長而去。

恂親王府。

大理寺卿,禎、祥的先生法海在聽聞眾多宗室決定聯名具折上奏的消息之后,也顧不得避嫌匆匆趕到恂親王府,卻不料禎還未回府。°

老馬頭清楚法海的身份,絲毫不敢怠慢,親自將法海迎入銀安殿,知道方苞與他交好,奉茶之后,又著人去將方先生請來相陪。

方苞這幾天卻是無比的糾結禎行事極少與他通氣,而且又喜歡劍走偏鋒,他很多時候根本就揣摩不透這主子在想什么?攤上這么個的主子,他可謂是傷神不已幾次都有辭館的心思,卻又著實放不下。

聽聞法海來了,他亦是大為欣喜,急匆匆就趕到銀安殿,進門便拱手一揖,道:“淵吝,多日不見今日怎得有暇前來?”

“靈皋兄。”法海忙起身還禮道:“靈皋兄風采依舊,想來是得遇明主,如魚得水。”

“休提。”方苞笑著揖手讓座,落座后才接著道:“天下幕賓,我堪稱天下之最,最痛苦的。”

一聽這話,法海倒是來了興趣,好奇的道:“靈皋兄何出此言?”

“淵吝有所不知。”方苞悶了很長一段時間這下終于找到宣泄的地方,當下便侃侃而道:“身為幕賓,自當為東家出謀劃策瞻前顧后,拾遺補缺,權衡輕重緩急。攤上十四爺,我不苦惱都不行,十四爺極有主見,極少問詢我等,而且他的行事風格,我也不熟悉,不怕淵吝見笑,很多事情不到最后揭曉,我都不知道十四爺最終的目的是什么?

論見識,論眼光,論才干,我都自愧不及,很多時候根本就揣摩不透十四爺的想法,不瞞淵吝,我是幾次生出辭館之意,卻又割舍不下,跟著十四爺,可真是令人大開眼界。”

法海聽完之后,卻是笑而不語,方苞頗為詫異的道:“淵吝特意看我笑話?”

“十四爺是不是事事瞞著您?”法海卻很突兀的問了一句。

方苞楞了一下,才搖頭道:“這倒沒有。”

法海卻是接著道:“十四爺見人說事,有無要你回避?”

方苞隱隱意識到法海的意思了,遲疑了下,才道:“也無此事。”

“靈皋兄,恕我直言。”法海收斂了笑容,肅然說道:“你雖然擔任幕賓經年,卻仍是不改名士風范,您想想,十四爺是什么人?千年難遇之奇才,他倡議的和所做的樁樁件件大事,無不利國利民,且多是未所未聞之舉,他才多大年紀,二十有五。

十四爺身上所兼的差事之多,您是很清楚的,一天到晚忙得腳不沾地,您怎得指望他事事來問您?十四爺既然對您是信任有加,您何必有自外之心?您得放下身段,時時處處的跟在他身邊,隨時隨地為他拾遺補缺,權衡輕重緩急。

至于揣摩十四爺的想法,這得慢慢來,當前,您要做的是揣摩別人的想法心意以供十四爺斟酌。說句不怕您見笑的話,我倒是愿意跟在十四爺身邊,不僅是看眼界,也能長見識,靈皋兄,您知不知道,滿京師有多少人羨慕您?您倒好,瀟瀟灑灑的做個甩手師爺。”

方苞聽的半晌無語,良久,才起身正了正衣冠,而后長身一揖,道:“名士之氣,誤人不淺,方苞今日受教,獲益非淺。”

法海穩杌而座,安然受禮,待他起身,才含笑道:“靈皋兄不必客氣。”

方苞很快就進入全職師爺的角色,探詢道:“淵吝此時前來,可有急事?”

法海點了點頭,道:“十四爺整治京師治安,已經觸及到宗室最根本的特權利益,聽聞眾多宗室決定聯名具折上奏,我特為此事而來,既是已告知于您,我不便久留,先行告辭。”

亥時之后,禎才回到府邸,聞知法海來過,方苞仍在銀安殿等候,轉念已知是為了何事,稍事洗漱之后,他才步入銀安殿。

見禎進來,方苞起身迎了兩步,拱手一揖道:“十四爺何苦事必躬親?明日一早還要入宮。”

禎隨意的伸手讓座,落座后才輕嘆道:“乘著年輕,多了解下民間實情,如今的官吏實在是不讓人省心。”說著,便問道:“陶庵先生來過,所為何事?”

方苞欠身道:“淵吝前來稟報十四爺,說十四爺觸及到宗室最根本的特權利益,已有眾多宗室決定聯名具折上奏。”

禎卻是感覺今兒方苞的態度拘謹了不少,不由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難道法海對他說了什么?略微沉吟,他才道:“方先生于我亦師亦友,無人時,不用如此拘謹隨意的好我一天見人說事,端著個架子,如對大賓若是跟先生亦要肅然,實在是受罪不淺。”

“十四爺乃真性情。”方苞輕笑道:“淵吝今日說我做的是甩手師爺,令我羞愧不已。

禎輕笑道:“刻畫的入木三分,你確實就是個甩手師爺。”頓了一頓,他才緩緩說道:“方先生大才,二十年前就名噪京華,聲震江南堪稱大名士,與我往來者,皆是官高爵顯者,先生隨時跟隨左右,人前自是免不了要摧眉折腰,我擔心先生心有抵觸,是以一自不曾強求。”

“所謂大名士,不過虛名耳如十四爺這般為國揚威,為民謀福,才是真名士。”方苞肅然道:“方苞不才愿長隨左右,隨時受教。”

“好。先生既有此番心志,我自當成全你。”禎微微笑道。

“謝十四爺。”方苞拱手謝道,而后將話題拉了回來,“眾多宗室聯名具折上奏一事,十四爺可是早有對策?”

禎不答反問道:“方先生認為該如何應對?”

方苞略微沉吟,才道:“皇上兩立兩廢太子頗受打擊,雖然屬意十四爺,卻并未正式立十四爺為儲君,方苞認為可能是皇上還未有下定決心,有考察、鞭策十四爺的意思,目前,距離正式立儲預計至少得二年左右。

這段時間,十四爺實不宜觸及宗室的根本利益,一旦失去宗室的支持十四爺的地位便將變的岌岌可危。我認為,在這件事情上,應做適當的妥協。”

禎點了點頭道:“慮的甚是,不過,我認為,宗室的特權必須逐步的削弱,有些事情,現在由皇上出面開個頭,我以后的壓力要輕松許多,當然,既然觸及到宗室的根本利益,我也會給予補償,讓他們心甘情愿,甘之如飴。”

聽的這話,方苞不由心頭一跳,十四爺要逐步削弱宗室的特權,為什么?自古以來,宗室就是皇權最有力的保障,十四爺為何會有這種想法?難道是提早預防出現前明那樣宗室拖跨朝廷的悲劇?可大清如今才有多少宗室,是否慮得太長遠了?

五更天,西華門。

禎在轎中補了個回籠覺,一哈腰出轎,便被冷風吹的打了一個寒顫,幾個上書房大臣哪里敢怠慢,一見他出轎,都急忙迎了上來請安。

眾多皇族宗親聯名具折上奏一事早在京城傳開了,他們身為上書房大臣又豈能不知,一個個請安起身,看禎的眼神都有些怪怪的,要說這大清最能辦事,就是這位十四爺,可要說大清最能惹事的,也數這位十四爺,不論哪次回京,總要折騰出一些動靜來。

這位主子若是日后得登大寶,朝廷一眾大臣絕對會忙不過來,不過,看康熙的身體,他們侍侯這位主子的時日怕是不會太長,到時候,他怎么折騰都由得著他,只希望他現在能消停點,他們這把老骨頭可經不起一唬二嚇的。

眾多皇族宗親聯名具折上奏,可不是小事情,不知道康熙會否大發雷霆,今兒當值的上書房大臣富寧安不由暗嘆倒霉,昨兒是罰了一年的俸祿,今天不知道是什么光景,上書房大臣也不是那么好當的,伴君如伴虎啊!

十四黨的大旗張鵬翮本是有些憂心的,見禎一副毫不在意的神情,登時就放下心來,心里卻是暗自琢磨,十四爺手中究竟捏的是什么殺手锏,才能如此有持無恐,當著一眾人,他也不好多問,請安后,便呆一旁悶想。

禎的時間掐的很準,不一刻,西華門的宮門便緩緩打開,他自是毫不謙讓的當先而行。

康熙起身打了一趟布庫之后,按例到在乾清宮東暖閣批閱奏折,聽得禎在外請安,便沉聲吩咐道:“進來。”俟禎落座,他才放下筆,抬頭瞅了他一眼,道:“昨日的治安整治,好大的動靜。”

京城治安整治鬧出那么大的動靜,禎早料及康熙會過問,當下便欠身回道:“回皇阿瑪,京城乃是國家首善之地,若是治安不靖,不僅有損皇室威儀,亦有損國家體面,兒臣大規模整治京城治安,并非好大喜功,而是希望能夠為地方做出一個榜樣。”

康熙聽的一怔,訝然道:“你還準備在全國推行大規模的治安整治?”

“回皇阿瑪,確實如此。”禎從容回道:“澳洲移民要的是人,兒臣準備將這些違法亂紀之徒盡數遷移澳洲,以防澳洲移民的地域性太過單一,日后不好管理。”

“這些刁民盡數移往澳洲,豈不將澳洲變得烏煙瘴氣?”康熙不滿的道。

禎從容回道:“回皇阿瑪,澳洲系無人之地,那些潑皮無賴,偷蒙拐騙賭之流在澳洲唯有辛勤勞作,方能生存下去,人都是有慣性的,在經過上十年的辛勤勞作,他們能過上富足的生活,自然就會改掉他們自身的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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