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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康熙暗招
康熙這一封賞,禎雖無太子之名,卻有太子之實,十四黨一眾大臣自然欣喜不已,十三阿哥祥、十五阿哥禑亦是大為興奮,祥在興奮的同時,倍感輕松,如此一來,四哥將會徹底死心,他總算不用夾在中間左右為難了。
簡親王雅爾江阿、裕親王保泰、克勤平郡王納爾蘇、順承郡王布穆巴等一眾原是八黨中堅的皇族宗親同樣是暗松了一口氣,如此一來,八阿哥亦將徹底死了爭儲之心,他們可以毫無顧忌的支持十四阿哥了。.
李光地卻得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康熙既是屬意十四阿哥,為何不名正言順的立儲,卻半遮半掩的弄了這么一出,真是為了革新立儲制度?那純粹是掩人耳目,若說之前,立儲制度不適用,也還說的過去,可如今這局面,十四阿哥已是一覽眾山小,更將六名皇子拉入了陣營,一眾皇子誰還能危及到他的地位?
康熙如此做,唯有一個原因,不放心十四阿哥,想想也是,十四阿哥財雄勢大,又手握重兵,康熙能放心他才是咄咄怪事。
想到這里,李光地眉頭微微一皺,十四爺不是安份的主,海外分封,海外擴張不可能停下腳步,如今又有太子之實,一眾皇族宗親、王公勛貴,文武大臣必然會大肆依附,如此一來,他與康熙的沖突便在所難免。
康熙雖然春秋已高,但身康體泰,不知道十四爺能熬得過這些年不?會否落得跟二阿哥礽同樣的下場?冠頂東珠的增減,不過是康熙一句話的事,不立儲,始終是名不正,言不順。
如今,諸皇子之爭已見分曉,但是康熙與十四爺的較量才剛剛開始,不知何時才是個頭,自己年逾古稀,可得看真切了,好為后世子孫避禍求福。
立儲之事被如此輕輕揭過,一眾朝臣雖然頗感失落,但多少也有些欣慰,康熙好歹也算是表明了態度。立儲之議,可說純粹是個意外,今日早朝,不少人都是沖著海外分封而來的,出征美洲既然已經定了下來,那這分封是否也該定下來了?這可是首次群封!這才是大多數人最為關心的事。
一眾朝臣靜下心來,等著康熙開口,不過,還不等康熙開口,房大臣嵩祝卻是站了出來。
一眾朝臣登時無語,今兒是怎么了?那么多事?先是出了個明安,奏請立儲,這嵩祝又有何事?
嵩祝哪里知道眾人會如此煩他,略微沉吟便朗聲道:“稟皇,我大清入關至今已七十余載,旗人生齒日繁,兵丁數額又皆有定限,廢除圈地之后,旗民田地亦無增長,致使新增旗丁無法按原有之規定計口授田,不少旗民生計日艱。
如今天下承平多年,出征作戰日益減少,旗民原有淳樸勇武之風已蕩然無存,而崇尚奢華、安于游惰之風大盛。終日沉湎梨園、遨游博肆之八旗之弟比比皆是,酗酒、唱戲、賭博、斗雞、斗鶉、斗蟋蟀、茶館等惡習,已是愈積愈深,愈演愈烈,蔚然成風。
風氣墮落,則導致生計艱難,由此而引發旗人違法亂紀,做奸犯科之事層出不窮,長此以往,實為堪憂,奴才懇請皇早做策劃,妥善解決八旗生計,扭轉八旗頹廢之風。”
一聽嵩祝提議整頓旗務,一眾皇族宗親,宗室勛貴,文武大臣的眼神都不由有些怪怪的,這可是一篇絕大的政務,況且這情形也不是最近才出現的,有必要趕在年前這時節說?這嵩祝是哪根筋不對了,突然將這事扯了出來?今兒這早朝還真是事多。
張鵬翮聽的卻是一怔,整頓旗務可不是小事,嵩祝怎會無緣無顧的提起這茬?別說是他們房大臣,滿朝大員,誰不知道旗務這潭水深的很,這事怎么看掉都透著些許古怪。
旗務整頓這擋子事,禎倒不是很心,雖然終清一朝,旗務都是老大難問題,但歷來整頓旗務都是皇帝的事,他現在連太子都不是,哪會去操這份閑心,這可是件極其棘手的政務。
然而,令人詫異的是,房大臣王掞卻緊跟著出列道:“微臣附議。天下承平不過二十余載,京師奢華逸樂之風便日益滋長,城內戲園子、賭檔、茶樓、酒樓、青樓日漸增長,八旗子弟征逐歌場,消耗囊橐,習俗日流于浮蕩,平日也惟知鮮衣美食,蕩費成風,旗人貧乏,率由于此。
一邊是生齒日繁,一邊是生計維艱,時日一長,必導致人心浮動,京師動蕩,微臣祈懇皇防微杜漸,早做籌謀。”
見王掞也跳了出來,張鵬翮心里不由一緊,看來,這事背后的推手定然是康熙了,這王掞竟然是直接倒向了康熙,康熙在這時候拋出整頓旗務這么一個天大的政務,是何意思?難道真要下決心整頓不成?
禎對于朝堂之爭不太敏感,但王掞這一說卻是涉及到了正確引導奢侈之風及京城工商雜稅革新,他擔心康熙會借此而整頓這些奢侈消費行業,從而影響到京城工商雜稅的革新,京城若是叫停,江南定然大受影響。
八阿哥禩卻是隱隱嗅出了點味道,嵩祝、王掞二人都不是八黨、十四黨中人,如此一致的倡議旗務整頓,難道是康熙刻意沖著老十四來的?可是讓老十四整頓旗務,這不是刻意的加重他的權柄嗎?康熙為何要采用這種方式?
康熙出招了!一見這情形,李光地便敏銳的感覺到,康熙出手了,他定然是欲借整頓旗務來分化皇族宗親對十四爺的支持,消耗十四爺的錢財,既壓制十四爺的財力勢力,又借機整頓了旗務,可謂是一石二鳥,表面看,還是對十四爺恩寵有加。
由此看來,康熙是早已經開始在策劃遏制十四爺的勢力了,不知十四爺會如何應對?李光地頗有些憂心,旗務乃大清根本,限制太多,以康熙之威信才干,亦不能根絕,十四爺又能如何?唯有革新,可一旦觸及旗人的根本利益,必然會爆發激烈沖突,此事,實為堪憂。
王掞話一落音,康熙便開口說道:“八旗從前風俗,最為近古,迨承平日久,生齒日繁,漸及奢靡。朕屢有所聞,八旗兵丁不知勤苦進,錢糧恩賞隨得隨盡,逞一時之揮霍,而不顧終歲之拮據,快一己之花銷,而不顧全家之養贍,更有甚者,以房產交易,致使生計蕩然。
八旗子弟,國之世仆,朕歷次動用國帑賞賜、救濟,數額累計高達千萬余兩,不意竟是毫無改善,此實乃風氣敗壞所致,若放任自流,必然一發不可收拾!欲令旗人返樸還淳,扭轉每況愈下之旗風,必得嚴加整頓。”
說到這里,康熙略微頓了頓,而后才接著道:“皇十四子禎,公忠體國,清正廉潔,長于實務,擅于經濟,著總攬整頓旗務、策劃八旗生計之事宜。”
禎聽的一怔,康熙這是什么意思?就這樣把自己留在京城了?整頓旗務、策劃八旗生計,你還高高在,我怎么整頓?雖然迷糊,他還是趕緊的出列道:“兒臣領旨。”
一眾皇族宗親、王公勛貴,文武大臣都不由一驚,康熙要大力整頓旗務!而且還是讓十四阿哥攬總?他可真是會挑人,現在誰敢得罪十四阿哥?這次怕是要有大麻煩,十四阿哥可是出了名的愛革新,他若是在旗務也來個革新,這好日子還有沒有,可就難說了。
待禎起身,康熙又接著道:“吏部尚富寧安,內行修篤,事親至孝,廉潔奉公,明敏干練,勇于任事,著授武英殿大學士,入值房,仍兼吏部尚。”
八阿哥禩、蕭永藻、張鵬翮、馬齊等人都是一驚,這富寧安從不參與黨爭,康熙在這時節將其擢拔房,明擺著是要平衡房的格局了。
李光地不由暗嘆了一聲,這不過是個信號而已,康熙隨后想必還有一番大動作,他倒是對十四爺這個對手挺重視的。
又提了一個大學士,房大臣!禎微微一楞,富安寧這個吏部尚的情況,他不可能不清楚,此人系滿洲鑲藍旗人,大學士阿蘭泰子,初為筆帖式,提拔為侍衛,歷官正黃旗漢軍都統,改授左都御史,遷吏部尚,以孝聞名,操守好,居官清廉,從不參與黨爭。
康熙此時將富安寧提房,是為平衡故?還是另有想法?難不成康熙現在就開始布局防范自己了?那整頓旗務是不是也是出于這個原因?
富安寧也未想到竟然一下被授予武英殿大學士,入值房,這可真是喜從天降,趕緊的出列謝恩。一眾大臣也都不是省油的燈,一個個很快就嗅出了味道,這風向要變了,這難道就是十四黨和八黨完全合流引發的變化?
三阿哥祉、四阿哥禛二人卻是暗暗欣喜,看這情形,康熙對老十四是很不放心,這可是個好兆頭!禛不由暗忖,是不是先不去歐洲,看看事態發展再說,這念頭一閃,他不由苦笑一聲,如今哪里還由的他,去不去歐洲,根本就由不得他做主。
若是裝病留在京城,老十四定然會盡極挑撥之能事,全力打壓他的秘密勢力,那可就有些得不償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