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道波斯、布哈拉汗國征伐準噶爾,實則便是假途伐虢之意,礽聽的大為振奮,真若如此,波斯便非是流放之地,而是南路大軍的大本營,老十四這是真心實意的要用他,想到這里,他忙躬身道:“臣縱使嘔心瀝血,鞠躬盡瘁,亦斷不會有負皇上之重托。”
貞武微微點了點頭,道:“你選拔一千親衛去廣州海軍學院接受訓練,學習新式火器的使用。”
一千親衛,礽聞言不由大暗喜,不過,轉念就愁了起來,一千親衛,他哪來那么多銀子喂養?這些個親兵護衛可都是銀子喂出來的,沒銀子,即便是親王,說話也不好使,更何況是遠在萬里之遙的異國他鄉,銀子更要翻倍,瞥了貞武一眼,他才謹慎的道:“皇上,臣如今手頭拮據,一千親衛,臣頗為擔心。”
礽手頭沒現銀,這一點貞武自然清楚,且不是說謀逆之時要大筆銀子收買人心的,即便是手頭有銀票,咸安宮三年幽禁,也花的差不多了,不過,他也不想出這筆銀子,微微沉吟,他才道:“朕征伐非洲,為的就是黃金白銀,波斯布局,朝廷無錢可支。”
無錢可支?那波斯的局面如何打開?出門在外,哪樣不要花銀子?礽不由一楞,貞武這是什么意思?難道讓他自個去籌集銀子,開什么玩笑,這可不是小數目,即便是想破家為國,那也要有家可破才行,他現在還在幽禁之中呢。
見礽一臉疑惑,貞武不由微微笑了笑,道:“大清海外征伐的目的便是掠奪,豈有倒貼銀子之理?朕給‘四大恒’說一聲,讓他們貸給你一百萬兩銀子,五分的利息,二年還清。”
二年還清,也就是說最遲明年。他就可以去波斯了,礽不由暗暗欣喜,借貸一百萬!他是真沒想到貞武張口就是一百萬,五分的利息有點高,一月的利息就要五萬兩,兩年時間,連本帶息得二百二十萬,不過。有兵在手還擔心沒銀子?不過,老十四怎么會給他貸怎么多銀子,總不可能是為了給‘四大恒’招攬生意吧?
一轉念他便明白過來,這一百萬是讓他用于買戰艦火器的,想到海軍的戰艦火器之利,他不由大為振奮,忙躬身道:“二年之內,臣必定在波斯開創出一番大好局面,至少能夠供應五萬大軍所需。”
見礽一點就透。貞武亦覺大為省心,點了點頭,才道:“朕隨后便要拍賣大清至海外的各條航線。公開競拍,波斯的航線亦在其中。”說著,他站起身,道:“大哥的直郡王府也已解封,他的目標是阿拉伯和奧斯曼帝國。”
礽聽的不由一呆,又要跟禔這個死對頭攪在一塊?
加官晉爵是喜事,自然是要大宴賓客,貞武一口氣晉封了十余個兄弟,整個皇城皆是熱鬧非凡。一眾王公勛貴、文武大臣、各衙官吏皆是轉著圈的上府道賀,誰也不敢有絲毫的怠慢,貞武此次晉封的一眾兄弟,不出意外的話,日后皆是要大用的。現成的熱灶,豈能不燒?
只是這一圈轉下來,眾人的荷包都癟了不少,各衙品級稍低又無實權的官吏這個月也就唯有舉債度日了,好在加俸的消息已經出來了。一個個皆是大為期盼,不知道能夠加多少?從綠營加餉的情形來看,極有可能是翻番。
次日,上書房傳出消息,經貞武允準,綠營加餉已最終確定下來,餉銀完全依照八旗的標準,考慮各地倉廒規模不及京城,餉米增為一斛(五斗),于八月開始正式實施,八旗福利不用朝廷負擔,全由貞武自內帑支付。
消息一傳開,自是皆大歡喜,綠營加餉自是喜不自勝,能與八旗同餉,這是他們平日里做夢也不敢想象的好事,沒想到貞武登基半年就幫他們實現了,一眾兵將皆是笑的合不攏嘴,餉銀翻倍,餉糧也由三斗增加到了五斗,還有什么不滿足的?
八旗兵將也是欣喜不已,雖然增加多少福利沒有明確的說,但用腳指頭想也想的出,肯定不會比綠營的漲幅低,況且,這全部是貞武由內帑支付,足以說明貞武對八旗還是極為倚重的,這讓一直擔心被邊緣化的八旗將領們長松了一口氣。
一眾朝廷官員也是大為高興,綠營的餉銀翻番,那官員加俸的幅度也不會低,肯定也是翻倍。而且八旗的福利不用朝廷負擔,不僅是減輕了朝廷的負擔,也是一個極為明顯的信號,朝廷開始逐步剝離八旗這個大包袱。
就連一眾王公勛貴對此亦是大為滿意,綠營的餉銀雖然與八旗一樣了,但餉米卻仍比八旗低了一斛,雖然差距已經很不明顯,但仍然還有一絲差距不是,他們也因此而心安理得,抵觸的情緒也少了許多,況且官員加俸,他們才是最大的受益者,因此,消息傳出之后,不滿之聲立時消弭無蹤。
四月二十,京報刊出了拍賣所有海上航線永久性專營權的諭旨,定于七月初一在上海公開競拍,隨后詳細羅列了一大連串拍賣的航線,所有的航線皆是具體到某一個港口,比如上海至江戶、天津至大坂,廣州至呂宋的馬尼拉、達古藩,廈門至會安,北大年等等。
京師的王公勛貴、士紳官員、富商巨賈立時為之沸騰,所有人心里都清楚,這所謂的海上航線專營權,實則就是壟斷兩地的貿易,而且是永久的壟斷,是受到大清朝廷保護的壟斷,這意味著什么?
大清皇家海軍在不斷的擴軍造艦,規模越來越大,擴展的速度亦的相當的驚人,這是眾所周知的,大清周邊海域的海盜已被招安或是清剿一空,再加上澳洲和南洋建省,日本稱臣歸附,美洲推行分封,可以說,大清已不可能再出現閉關禁海的情形,只要大清不垮,航線專營就可以世世代代傳下去。
大清現在的國力之盛,已是遠超前明,兵鋒之盛,直追元蒙,且社會安定,眼見便將開啟一段百年難逢的盛世,只要不出現大的變故,傳承百年,根本不在話下。
況且,稍有點眼力的都清楚,大清很快便將迎來一次史無前例的海貿熱潮,而這一切都是當今皇上貞武一手推動的,而貞武今年才二十六歲,正是風華正茂,大清在他的治理下,定然是越來越強盛。
在這種情況下,擁有一條航線的專營權,其價值以及所能產生的利潤,根本不是投資其他行業所能比擬的,這完全就是一只下金蛋的老母雞,而且是可以活上百余年的老母雞,但凡財力富足之輩皆是心動不已,財力稍弱者,亦開始四處邀人合股。
饒郡王禟對航線專營卻是毫無興趣,有非洲黃金海岸的金礦和販賣黑奴,他哪里還看得上這點子小錢,平日里相熟的一些王公勛貴邀他入股,他都毫不猶豫的推了,倒不是嫌銀子燙手,而是要避嫌,貞武若是知道他還插手這些事,鬧不好就落下個貪婪不知足的印象,那可真是得不償失了。
推了幾撥來客之后,禟也頗感煩悶,正欲出城到城外的莊子去避一避,卻是聞報,廉親王有請。他估摸著也是為航線專營之事,便信步出門一路散了過去。
進了廉親王府,問明禩在書房,他也不用下人通報,徑直趕了過去,一進書房,他才發現誐、祥、裕親王保泰、順承郡王布穆巴、信郡王德昭幾人都在,不由暗自納悶,出了什么事情,怎得八哥叫了那么多人,難道不用避嫌?
見老九進來,眾人不免起身見禮,略一寒暄才相繼落座,禩含笑道:“爵位晉封了,九弟、十六弟也該擇日回天津了,十弟亦要回順義大營,皇上囑我為幾位兄弟餞行,呆會兒,十五弟、十六弟亦會過來,今日咱們好好聚聚。”
禟不由恍然,原來是為這事,看來明日得進宮陛辭了,貞武這是在催促他們離京呢,他當下便笑道:“確實也該回天津了,離開這些日子,還真是有點放心不下。”
誐卻是笑道:“九哥長袖善舞,這航線專營可有人邀你入股?”
“這事我可不想沾邊,再說也沒那個閑錢。”禟輕笑道:“來了幾撥,我都利索的推了。”
“九弟處置的甚為得當。”禩含笑點了點頭,道:“這事你們最好別沾邊。”
聽的禩話里有話,保泰登時大為上心,忙問道:“八哥何出此言,可是......?”他說著用手向上指了指。
“那倒不是。”禩微微笑道:“皇上對美洲分封極為重視,你們有那個閑錢,極力開拓美洲封國才是正理,再則,這個永久性的航線專營權,你們仔細考慮過沒有?”微微一頓,他才接著道:“皇上此舉不僅是為了斂財,也是為了控制和規范對海外貿易的管理,這兩點大家都能想到,但我揣摩著,皇上應該還有一點意思,捆綁海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