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誹歸腹誹，王松也知道葉開不是好惹的，你要是跟他較真兒，那就麻煩了。
好在是王松也算是久經陣仗，腦瓜子靈活得很，三言兩語之間，桌子上的這些野生保護動物，立刻就變成家養的了。
陳然等人大眼瞪小眼，沒想到葉開翻臉比翻書還快，剛才還吃的津津有味兒，忽然放下筷子就開始大談野生動物保護了，這當官兒的水平就是不一樣。
陳然自問自己雖然是官宦子弟出身，老子又是省委副書記，估計在這樣的情況下，也不可能像葉開這樣，做得行云流水一般自如。
“沒想到葉市長也是野生動物保護主義者，我也是啊，我都不怎么吃肉的。”坐在陳然身旁的那女孩兒，立刻就眼睛放光，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咳……”陳然見葉開眼中流露出的玩味神色，不得不出言提醒身旁的女孩兒，“馮媛，動物保護，不是說不吃肉就行了，包括動物的毛皮制品，都是要抵制的。”
“啊？！是這樣子嗎？！”那叫馮媛的女孩兒聽了，果然有些吃驚，目光不由得就落到了剛才炫耀了一番的手包上。
她的那手包，不但是鑲嵌了很多水晶碎鉆，本身的材質就是鱷魚皮什么的，此時聽陳然出言提醒，不由得有些尷尬起來，顯然是在大家面前丟臉了。
見馮媛不說話了，陳然也沒有再挖苦她什么，他只不過是看不過這個裝腔作勢的女孩兒罷了，畢竟現在大家還是坐在同一條船上的，總不能做的太過，在葉開面前就先自內訌起來。
旁邊兒另一位年齡稍大一些的女孩兒，就及時化解了這個尷尬，“其實相對于動物保護而言，我覺得改善民生才是更重要的事情，在很多人連溫飽問題都沒有解決的情況下，談什么動物保護，怎么看都不像是正經人應該做的事情。”
“這話說的倒也是有幾分道理的。”葉開聽了，多看了那女孩兒一眼，點頭肯定道。
這個女孩兒大概有二十三四歲的樣子，看樣子應該是受過高等教育了，氣質有些沉穩，眼神也比較清澈，看得出來不像是喜歡出來玩兒的那種。
剛才聽王松介紹的時候，似乎說她是財政廳長的千金，好像叫作左妃，這個名字聽起來有點兒怪，也不知道她老子當初是怎么想到的，但是不得不說，這個名字的水平挺高的，至少聽起來與眾不同，而且朗朗上口，容易被人記住。
陳然點了點頭道，“確實，關注民生問題，要比關注動物保護什么的實際得多。
動物保護，基本上都是那種錢多的沒處花，而且又不需要為了生計奔波的人，為了打發無聊的時間才去干的，跟普通人真沒有多大的關系。”
雖然說陳然自己就是公子哥兒，也不缺錢花，但是畢竟是省委副書記的公子，家學淵源，耳濡目染，自然也有一番見識，這見識氣度，同普通的干部子弟，還是有很大的區別的。
“真知灼見。”葉開評價了一句。
正如陳然所說，所謂的動物保護主義者，其實不過是一種企圖引起別人注意的方式而已，就像是這種行動發起的地方，基本上都是那種衣食無憂，物質生活豐富到了極致，而精神空虛，這一類人為了打發時間，就會搞一些在旁人看起來匪夷所思的事情。
比方說牦牛保護協會，家豬防虐待聯盟等等，更為可氣的，自然就是借著保護動物的名義，去粗暴干涉人家的正常生活，這就已經不能說是保護動物，而是在侵犯人權了。
“這就好像是有一些地方的人喜歡吃狗肉，每到一定的季節，他們都會定期舉辦吃狗肉節，這個傳統已經延續了上千年，成為當地的一大旅游景觀，每年吸引了大量的游客來參加。”葉開喝了一口酒，慢條斯理地給眾人說道，“后來，這事兒不知道怎么被一群愛犬者知道了。好家伙，這還了得啊？狗是人類的朋友，這是多么友善的動物啊！不但就被人這么吃了，而且還是大吃特吃，蒸著吃，煮著吃，涮著吃，靠著吃，簡直就是喪心病狂，滅絕人性啊！于是，這些愛犬者就組織了很多人，跑到人家的地盤兒上去抗議。”
“后來怎么樣了？”這個話題引起了眾人的關注。
“也沒有怎么樣。”葉開笑道，“因為在那個地方，幾十萬人都吃狗肉，這已經是他們的一種生活方式，你怎么可能改變？所謂的抗議，最終也不過就成了一個笑話而已。”
聽了葉開說的這個事情之后，幾個人若有所思。
“或者，無論是誰，也不必要把自己想的太偉大了。”左妃思索了一陣子，就說道，“或者你的想法，你以為是正確無比，需要誓死維護的東西，放在別人的眼里面，其實什么都不是。”
葉開有些詫異地看了左妃一眼，顯然是有點兒驚奇的感覺。
其實這話說的，讓他也有一點兒意外，就拿他現在所做的事情來說，或者也有被影射到的嫌疑，說他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又或者說他是正義感泛濫等等。
陳然和王松等人聽了，卻是大大地暗贊，心說你葉開就是就是那個不知趣的人物，企業之間的債務問題，你一個政府的市長，何必這么大包大攬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葉開出手其實也是有些理由的，畢竟這筆債務的數額有點兒大，直接影響到東山市幾個企業的生存問題，進而就會影響到葉開的政績問題，他確實是有出手理由的。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立場，無論是對是錯，只有成功和失敗之分罷了。”葉開說道，“換一句話說，這其實就是成王敗寇，敗了的就是臭狗屎一堆，勝了的就是偉大光榮正確的。”
這一頓飯，吃了大概有兩個小時的樣子。
實際上，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在喝酒或者閑聊，秉持飯桌上不談公事的原則，葉開沒有提討債的事情，王松等人也沒有不開眼地湊上來，只是推杯換盞，講一些江淮省的趣事等等。
這中間，王松和陳然等人，也不經意地講了一些跟松華實業有業務關系的單位，比如說華東神韻基地等等。
葉開聽王松在吹噓他們跟華東神韻基地之間有大筆業務往來，間接地為軍方提供原材料供應的時候，不由得心中暗笑。
若是換了一個人過來的話，難免會被他們的大話給唬住，但是葉開跟華東神韻基地之間的關系，實在非同一般，不說董事長鐘離妤就是他的女人，也是他一手推動成為他在商界的代言人，只說他跟軍方之間的關系，就沒有人能夠比得上。
王松等人怎么說也只是地方上的人物而已，頂多就算是依附在軍方的企業上賺點兒小錢而已，真要說跟軍方的關系很鐵什么的，那絕對會讓人笑掉大牙。
事實上，只要葉開一句話，軍方都會立刻站出來，借故來找松華實業的麻煩。
別的不說，從原材料供應這個環節當中，就能夠做很多的文章，比如說以次充好啦，缺斤短兩啦，甚至都可以編一個理由，說他們在原料供應當中，涉嫌刺探軍方機密情況云云，這些事情其實并不困難，只看葉開有沒有興趣運作罷了。
或許是為了顯示自己的實力，王松等人把自己公司的全部陣容都拉了出來，省委副書記的公子，財政廳長的千金，宣傳部副部長的女公子，還有副省長的公子、統戰部長的千金、還有幾個副省級干部的子女等等。
葉開計算了一下，這滿桌子一圈兒，十幾位松華實業的股東，竟然沒有一個白丁，而這些人當中，個別的幾個人，不僅僅有現在的父輩背景，甚至還能跟老一輩的人物拉上關系，果然是勢力錯綜復雜的一個利益小團體。
想要破開這個結，就需要影響到很多人的利益，難怪這筆債這么久都沒有要回來。
不過今天中午，葉開還是有所收獲的，他發現這些人當中還是存在一些隔閡和小矛盾的，比如說幾個女生之間，似乎就不是那么融洽，而幾個男子之間，似乎也是貌合神離。
雖然為了共同的利益，他們走到了一起，都成了松華實業的股東，但是這只能說明他們的背后這些大人物們，都有分贓的需要而已，并不能夠說明他們之間就是志趣相投，親密無間的。
總而言之，今天這第一次見面，雖然還沒有涉及到正式的話題，但是葉開還是感覺到收獲不小，至少他的心里面已經有了一些腹稿，略微抓住了一些靈感，知道自己應該從哪方面開始動手，將松華實業這個堡壘，掀開一個口子來。
想到這里，葉開不由得有了個主意，提起酒杯來，跟眾人又走了一個，然后就說道，“晚上軍區那邊兒有一場文藝演出，據說水準不錯，南方文工團的臺柱子也要過來獻藝，如果各位有興趣的話，魚政委那邊兒，我可以說一聲兒，安排些位置。”
“哦？”聽他這么一說，眾人的神情都有點兒變化。
很顯然，對于這個邀請，他們還是比較感興趣的。
（破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