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就是我!”刑慶哈哈大笑,眼神之中,帶著無盡的戲謔,“怎么樣,眾位前輩,你們想不到吧,或者說,你們便是想到了,也奈何不得我們?”
“刑慶,你這個吃里爬外的家伙,竟然敢聯合仙門中人攻擊我們,難道你就不怕激起同道義憤,對你逍遙島群起而攻之?”眾魔道長老又驚又怒,都感覺形勢不妙,聲色俱厲地怒斥道。i
“怕,我怎會不怕?我逍遙島雖然財大勢大,為三宗一島之一,可島主一系,也只能與你們這些中型門派相提并論,還要防備島上其他勢力崛起,爭奪島主大位,如何能夠授人以柄?”
說到這里,他卻是突然話鋒一轉,冷冷笑道。
“所以,我只好將你們趕盡殺絕,以堵悠悠眾口了。”
“把我們趕盡殺絕?”聽到刑慶這一番殺氣騰騰的宣言,眾魔道長老盡皆心底寒意真冒。
“不錯,殺光了你們,此事的細節,便沒有人知曉了,而沒有了真憑實據,只靠道上傳聞,誰敢問責于我?”刑慶微垂著頭,嘴角盡是嘲諷之意,“所以,抱歉了……你們,都得死!”
“那三位消耗了不少法力,只怕暫時不能助你了,單憑你一個,如何能是我們對手?我勸你還是不要妄自尊大,以為單只一人便可殺光我們,你且退去,我們不傷你性命!”一名尚元宗長老冷冷地道,話雖如此,他還是召出了一柄寒芒閃爍的上品飛劍,飛翔在身邊,遙指刑慶。
對他的威脅,眾人雖然不是太大意,卻也不可不防。
“化身終究是化身,距離本尊太遠,便成為了無根浮萍……不過,三位尊者很快便能補充法力,重新回來的,護城大陣雖非人力所能匹敵,但在他們眼中,與一般強敵又有何異?”刑慶笑道。
說著這話,他并沒有退去,卻反而再度走近眾人。
“再者,你們為何不敢對我動手,諸位都是魔門中的高手,只怕,不會將我這個小小的法相境修士放在眼里吧?”
眾人不言,只是冷冷地看著他。
刑慶訕然道:“我這個法相境修士,當然不算什么,不過,我師尊為逍遙島島主,師尊背后,有我太師尊,太師祖,玄師祖,足足三名道境巨擘!他們才是我們足以瓜分獄界的憑據,不是我瞧不起你們,但我真想試問一聲,你們莫家,洹家,古家三家……憑什么?”
憑什么?
這一句如大音希聲,深深震撼著眾人的心靈。
當即便有魔道長老捫心自問,他們是憑什么與呂家和逍遙島討價還價,瓜分獄界?
結果讓他們大驚失色,他們竟真的沒有這個資格!
或者應該說,他們原本是有這個資格的,但一時利令智昏,只想著欺下瞞上,甚至連對宗門都隱瞞了。
“仙魔兩道中,但凡有資格開宗立派,自成一脈的,全部都是背后有道境巨擘為后臺,便是沒有的,也是某一道境巨擘的附庸,除此之外,哪怕成立了繁衍千萬人口的家族,世交故友遍布數界,能人高手無數,也只能稱得上是一個小勢力,野散修而已……你們出自黃泉門,尚元宗,背后自然也是有道境巨擘和太上長老撐腰的,只可惜,你們莫洹兩家,哦,還有那古家,都是貪心不足,不肯把發現獄界之事上報,以尋求宗門庇護。i我師尊自然也是獨占此消息,沒有把獄界之事公諸全島,但我師尊還有師門傳承,師門宗有三位道境巨擘,更有門中高手無數,你們有什么?”
仿佛要將長久隱忍的怨氣都宣泄,刑慶對著眾人,滿臉失望地說了一通,卻是充滿了恨鐵不成鋼的憤恨。
他背叛眾人在先,何以憤恨?在場諸人,只怕沒有幾個能夠想通,但其實,他們逍遙島島主一系,何嘗又想與仙門合作?
如果這三家爭氣一點,及時將此事上報各自宗門,引來真正的魔道巨擘,他甚至都敢當機立斷,聯合他們,與呂家翻臉。
如果能夠憑借數派之力,把呂家鏟除,呂家吃了這個暗虧,也只能打落牙齒往肚里吞,否則,隱瞞獄界,非同小可,仙門必有重懲降下,他們也禁受不起。
只要能夠將呂家的絕大部分爪牙斬斷,甚至擊殺數名世祖和族老,呂家便只能茍延殘喘了。
呂家老祖是新晉道境不錯,但各大魔門也有老牌道境,自然可以鎮壓他,威逼利誘之下,焉能不服?
不過這些都只是空想,呂家先下手為強,聯合棲凰山,杜吾洞天,西華劍派和白家這四大勢力,聲勢空前浩大,甚至連刑慶都來不及反應,只能是先行控制獄界,再謀出路了。
刑慶自問,哪怕是將來仙門五家再次撕毀盟約,也不敢將他們逼迫太過,一門三道境的實力,便是他們的底牌,比起五位仙門巨擘的威勢,雖然不如,亦不畏懼!
這份底氣,自然是建立在道境巨擘實力高深莫測,而且不易意外殞落的基礎上,有了道境巨擘,在他們壽終正寢之前,必定是可庇蔭后輩的。
道境巨擘之間,也鮮有無謂的生死之斗,充其量只算意氣之爭。
眾魔道高手被刑慶說得羞愧不已,追悔莫及,同時也充滿了怨恨,但殊不知,刑慶同樣恨鐵不成鋼,厭及了他們。
雙方對峙片刻,突然想起,三名道境巨擘正在高空虎視眈眈,隨時都有可能強攻下來,更有仙門五家環伺在側,的確不是討論誰對誰錯的時候。
刑慶畢竟只是法相境修士,能奈他們如何?換作其他逍遙島高手來還差不多!
“多說無益,小輩,雖然你所說有些道理,但我們也不是你能教訓的。還有,你自以為我們不敢動手,貿然出現在我們面前,就是你最大的漏洞,真當我們是好欺負不成?藍道友,花道友,莫離,洹理,動手!”
數名魔道長老對望一眼,突然面現狠厲之色,同時祭出法寶和神,向刑慶攻去。
說話的是一名莫家的黃泉門修士,祭出鬼面黑魔和白色幽影兩尊傀儡,正是名震諸天的黑白無常傀儡。
他身邊數人,有忠實供奉,有同宗族親,也有洹家的修士,各自祭出拿手神通,或者強力的法寶,漫天神光元氣,猛然籠罩。
其他人也知此刻手軟不得,紛紛盡自己最大的努力,聯手合擊。
“哼,你們這些蠢材,竟也想到了抓我為人質,號令逍遙島門下?不過,我既然敢獨身一人前來,又豈會沒有準備?”刑慶冷冷一笑,卻是不把這些人的攻勢放在眼中,仿佛此刻在他眼前的不是魔道之中的高手,而是一群世俗凡人一般。
他的話音未落,懷中便有一道金光亮起,帶著無可抵御的氣勢,迎向眾人。
這時候眾人才看清,那是一柄金光閃閃的小劍,這柄劍極盡短小,猶如匕首一般,但卻通體尖細,金光锃亮,既無平常法寶常見的道紋,也無尋常飛劍利刃擁有的懾人寒芒。
與之相反,這柄小劍擁有的,乃是一種與生靈極近,相似于血肉般的氣息,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而是以神識近似,恐怕眾人都要錯以為,這是一位修煉有成的修士。
“那是兵解法劍!”一名魔道長老認出了此物的來歷,突然面色微變,驚呼道。
兵解乃是道家修真的一種無上法門,也是諸多劍修慣用的辭世儀程,都常都由壽元將盡,決意以生命獻祭終生所修劍道的修士所完成。
兵解之后,儀程所用法劍汲取血肉精氣,而元神則投入輪回,轉世重生,由于兵解的法劍為劍修前生常用,輪回之時,又曾汲取其精氣,所以被后人供奉,膜拜,擁有汲取日月精華,修煉成妖一般的機緣。
當轉世之后的劍修與此法劍相遇,前生寄托的一切修為,劍術,便將由此法劍傳承,重新投注在劍修身上,快速達到前生一般的境地,然而,此道過程兇險無比,一不留意,便是前功盡棄,成功機會也不太多,所以,一般情況下,如此儀程最終造就的,都是一柄又一柄的兵解法劍,它們繼承部分劍修所修劍術,成為后世劍修手中的神兵利器。
后世劍修得到此類法劍,與留下法劍的前輩高人血脈越是相近,劍道越是相似,能夠發揮的威力和作用也越大,甚至會自動晉階為強橫的靈器,擁有種種奇特威能。
他們誰也沒有想到,刑慶的手中竟然擁有如此一柄法劍,而且看樣子品級不低,至少也是先天九重的極品。
以他們的神識,剛才竟然沒有感應到此劍的存在,顯然是以特殊秘術隱匿起來,為的就是作這刺殺一擊。
“此劍名為幽芒,專修刺殺之道,主生死瞬間。”
“哪怕是修羅門所修的刺殺之道,意境也比不上這把劍,以你們的愚鈍資質,又豈能感受到它所發出的殺氣?”
“它早已饑渴難耐,今日,就用你們這些人的鮮血供其飽飲!”
刑慶眼中精芒閃過,手掐劍訣,金色小劍突然加速,猶如一道針芒,瞬間刺穿了說話的那名魔道長老眉心。
那是一名修為在先天七重虛神境的長老,正好是眾人當中最弱的一個,刑慶選擇對他下手,也不是沒有道理。
刑慶的話都還沒有說完,這名魔道長老便向下墜落,全身血肉精氣,乃至于性命壽元,瞬間就被吸光。
短小金劍見血之后,光芒一閃,但卻不是更加熾烈,反而似有一股清光將這些金光包圍,然后,收斂起來。
眾人都仿佛感覺到,它的氣息變得更加縹緲和內斂了,乃至于形跡逐漸消失,仿佛遁入虛空一般。
而與此同時,刑慶嘴角含笑,身影也被一團金芒籠罩。
隨后,金芒消失,他也跟著消失在原地。
眾目睽睽之下,一人一劍,消失不見,甚至瞞過了在場所有魔道修士的感應,這顯然是一種極為高明的斂息功夫。
“小心,他還在,只是隱藏起來了!”
對面如此變故,眾魔道修士也是大感頭疼,他們根本沒有時間和這刑慶糾纏,但卻又不能無視于他,一不留意,可是要出人命的。
而且,就在他們和刑慶交談,耽擱的這一小會兒功夫,數十名先天中、上乘的修士趕到了,他們仿佛是早已潛伏在附近街道一般,紛紛從下方各處建筑沖了上來,包圍了他們。
以這些人的實力,眾人自是不懼,不過,暗處還有一個刑慶在伺機刺殺,哪怕是在場之中修為最高的修士,也不敢大意。
“要是世祖在就好了,我們沒事到這塔樓觀什么戰?”有些魔道長老便暗暗后悔。
不過還不等他自責完,又見另外一些氣息陌生,從來沒有見過的修士出現。
足足十三名通玄境高手,二十二名法相境高手,三十五名虛神境高手!
這些人就好像是憑空出現一般,來得沒有任何征兆。
遠方,震天的巨響傳來。
眾人看到,一道巨大的光芒貫穿天地,直插而下,猛烈地轟向下方一團光芒籠罩的所在。
隨后,那片猶如蛋殼一般的光芒,便被打破了,萬千雷霆隨意肆虐,頓時把一些高聳的塔樓轟得粉碎,隨即是在數千里以外,眾人看到這一幕,仍然感受到了莫名的威勢。
而伴隨著那一陣血雨飛灑,強橫的氣息一閃而逝,重新隱匿在云層之中,但是那三股氣息并沒有消失,卻反而是欲蓋彌彰,隱隱威脅著下方眾人,仿佛在提醒他們,頭頂還有不可違逆的恐怖存在一般。
“好像是法陣被打破了……”
收回目光,呂陽揉了揉因法力運轉而變得有些干澀的眼睛,若有所思地道。
“那三股氣息有些熟悉,難道是我們老祖和白家老祖?”
“還有西華劍尊,他好像也來了。”
呂牙和呂逸等人站在呂陽身邊,也在關注著遠方的動向。
帶領他們前來此地的飛龍長老和其他幾位長老,并沒有對他們提及任何安排,甚至于把他們丟到荒野之后,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仿佛忘記了他們一般。
不過眾人都是呂家的精英,又或者是門人客卿之中的優秀人士,不需交代,也不會隨意到處走運,而是默默運起目光,觀望遠方。
沒有人貿然以神識探視,生怕被對方察覺,然而光是運足目光去看,發現此起彼伏的光芒閃爍,都可以感受到一絲大氣的氣息臨近。
不知為何,遠處的氣機變得極為凌亂,似乎有許多修士彼此廝殺起來,整座西界門所在的城池,都變得混亂不堪。
“你們都不用胡思亂想了,不錯,剛才的確是三位老祖打破了護城大陣,正式宣告攻打魔道!”
就在眾人暗自議論之時,突然,消失了一陣的飛龍長老重新降臨,不緊不慢地降落在一座十來丈高的石臺之上。
眾人聽到,不由得將目光轉投過去,卻見飛龍長老手中,再次擎起了那柄象征符令的劍符令。
“我們呂家已經和血魔教,尚元宗,黃泉門撕破盟約,不再合作占據獄界了,此次帶你們前來,也是為了圍剿這幾個門派的魔道修士,消滅他們在此地的勢力。不過,你們的任務并不是立刻沖入城中,而是由遠及近,慢慢包圍。”
“在城中,自有我們的盟友白家和逍遙島里應外合,斬除對方主力,而我們要做的,就是防止漏網之魚潛逃出去,然后潛伏在獄界作亂,或者把消息帶出外界!”
“稍后我會給你們布置各自的戰斗任務,同時,把這次征戰的前因后果告訴你們,凡我呂家子弟,必須無條件服從命令,如有怯戰不前,或者貽誤戰機者,皆以族規處置,決不輕饒。”
說罷,他便再次召出了那艘速度極快的破空舟,催促眾人趕快上去,不要多問。
眾人依令行事,果然見他在船上講起了家族如此做的意義所在,以及如今瓜分獄界的形勢,這個時候,一些消息不太靈通的弟子才恍然大悟,原來家族和那幾個魔道門派面和心不和,早已做好撕毀盟約,鏟除對方的準備了。
此次機發難,便是最好的時機,那些魔道中人還以為三位老祖真的是為了責難血魔教而來,但卻沒有想到,一出手便是對付護城大陣,連給他們防備的時間都沒有。
在飛龍長老給眾子弟講解的時候,破空舟以遠方城池為中心,轉了一圈有余,每隔數百里,便有三五成群的一伙子弟被投放下去,布置在荒野之中,不覺之間,西界門附近便布滿呂家的子弟。
呂陽和呂陽等人卻沒有被投放下去,而是仍然留在舟上,繼續向城池飛去。
“你們都是麾下有通玄境修士,或者本身實力較強,足以應付對方高手的子弟,現在,我要交給你們一個艱巨的任務,可有信心接下?”
飛龍長老看著眾人,冷眼問了一句。
“但憑族老吩咐。”呂陽等人自是沒有意見,紛紛應道。
“好,等下你們就在這城外荒野迎戰逃脫者,他們求生心切,必定會不惜一切代價往外沖,你們至少也要阻攔他們一個時辰以上,或者把他們誅殺殆盡,明白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