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葉兒收了禮物,就跟著連蔓兒上炕坐了,幾個小姑娘嘰嘰喳喳地開始說話。..
“葉兒,這些天,三伯接的活計還忙的過來不?”連蔓兒就問連葉兒道。
說到連守禮做木工活的事情,連葉兒的臉上露出喜色。
“……將將能忙的開吧,就是每天沒閑時侯。”連葉兒笑著道,“又接了幾個箱柜的活計,估計年前才能做完。……我都想跟我爹學木匠,我爹不教我,說沒看見過女的做木匠的。”
說到后面,連葉兒似乎有一點失落,但也只是淡淡的,應該也沒太往心里去。
做木匠活關鍵是手巧,只要不是做太大的物件,對力氣的要求并不高。連蔓兒以前并沒有朝這方面想,連葉兒今天這樣一說,她才心中一動。
其實,讓連葉兒學了木匠的手藝只有百利而無一害。連守禮會后繼有人,家計更有保證,而連葉兒也可以靠著這門手藝安身立命。
只是,連守禮卻不會同意。別看連守禮性子似乎很綿軟,人也老實,但其實為人很固執。
固執、保守、思維僵硬,對那些所謂的禮教執行的一絲不茍。而這些,對他根本一點好處都沒有。可悲、可嘆b惺焙蚧購蕓善
幾個小姑娘說著話,一會就又說到何氏的身上。
“……就沒見過這么沒臉沒皮的人!”連葉兒郁悶地道,“明白地往外趕她,她都不走。我娘讓我別總跟她吵吵,說讓人聽見了,對我不好。說是當看不見她,可她就在眼跟前,簡直煩死人了。”
連葉兒和何氏兩個人,可以說一個是玉石,一個是瓦片。兩個人還真不能碰。因為瓦片是無論怎樣都沒損失的,而玉石就犯不著了。
“還是得想點別的法子,跟她是犯不上。”連蔓兒就道,“對了,我三伯還總往老宅去不?”
“這些天忙,我爹忙起來,就啥也顧不上了。比以前去的少了。”連葉兒就道。
“那就這個事,沒跟咱爺咱奶說說。讓他們管一管?”連蔓兒就道。
“說了,咋沒說啊。”連葉兒嘴角都耷拉下去了,“我還怕我爹不好意思開口,我還跟著去了那。”
“那結果咋樣?”連蔓兒就問。
“咱爺是說管。咱奶還把她叫到跟前罵了一頓。可是過后,她根本就不長記性,還總往我家跑。”連葉兒無奈地道。
連老爺子和周氏,是越來越管不住老宅的那些人了,連蔓兒心里想。
“……我知道,他們也就是當我和我爹的面,那么管一管。背后誰知道咋樣那。”連葉兒卻又道,“要是像以前似的,咱奶看的嚴點。她也不能總出來串門子。說不定咱爺咱奶心里還得想那,反正她就是那樣的人了,出去誰家都串、啥話都說,那上我們家,起碼這臉就沒丟到外邊去,說啥話落在我們耳朵里,我們也不能給她往外面傳。”
“還真可能這樣。”連蔓兒聽了。想了想,遄帕車閫返饋:問瞎潭u攪葉兒家待著,對于連老爺子和周氏,或許是最省心的。
“這樣他們就省心了,咋就不想想你們好受不好受那。”張采云就道。
“我們好受不好受,人家才不放在心上那。”連葉兒悶聲道,“也就我爹,總是說不管咋樣。那都是親爹娘。我要是有時候說點啥,我爹還不高興。我爹問我,是不是他和我娘對我有不好的,我就記他們的仇。……讓我沒話可說。”
連蔓兒不由得眨了眨眼睛,心想,不能小看連守禮這個人啊。看他對連葉兒說的這個話,這個心機,連守信就從來沒有心機說過這樣的話。
或許,這也并不是什么心機。而是連守禮對待連葉兒,與連守信對待她們,是不太一樣的心境吧。
“那怎么能一樣那。”連蔓兒嘆氣道。
屋里就是一陣沉默。
“對了,昨天繼祖哥過來找我爹。葉兒,你知道最近老宅有啥事不?”連蔓兒就向連葉兒打聽道。
連葉兒還沒說話,就先朝門外看了一眼。
“就咱們幾個,有啥話盡管說。”連蔓兒就道。
與此同時,前院,連守信正和連守禮一起往外走。
“老爺這是要出門?”正好韓忠媳婦端了盤剛出爐的點心從跨院過來,見了連守信就站住了,陪笑著問道。
“我上老宅去一趟,一會救回來。你去后院說一聲吧。”連守信就道。
“是。”韓忠媳婦就答應了,往后院走去。
連守信和連守禮出了門,徑直朝村里走來。
走到老宅的大門口,連守信停住腳,四下看了一眼。大門外靠著墻,堆了高高的兩大垛的柴禾。
“今年這柴禾應該夠用了。”連守信估量著道。
“應該差不多。”連守禮也道,“這地啊,還是得自己種。”
“三哥,你有打算買地沒?”兄弟倆推門進了老宅,連守信就問連守禮道。
“暫時……手里沒那么多錢。這一天不花不花的,還是得花錢。就是往后買了地,也沒個好勞力……”連守禮的臉色有些陰郁。
連守信知道連守禮的心病,一是連守禮傷了身子,不大能像以前那么干重活了。二一個就是,連守禮只有連葉兒一個閨女,沒有兒子。
“三哥,你和三嫂都還正當年那,以后想要啥沒有。”連守信忙勸道。
這個時候,上房屋里的人聽見門響,連守仁、連繼祖爺兩個就接了出來。
上房東屋,連老爺子坐在炕頭上,旁邊是周氏,還有連芽兒。周氏正讓連芽兒用兩只手撐著一束青線,一圈圈地往線板子上纏。
線板子,這是三十里營子的莊戶人家每家每戶都有的東西。通常就是一塊不太厚的長方形木板,上面纏著青線、白線等各色棉線,線上還插著針。從鋪子里買回來的棉線,通常都是一束一束的,要纏在線板子上,才方便平常用。
見連守信進來,連老爺子忙招呼他往炕上坐。
“我坐地下吧。”連守信看了看,還是往地下的椅子上坐了。
“這屋里冷,炕上熱乎,坐炕上,咱爺倆近便,也好嘮嗑。”連老爺子道。
連老爺子這么說的時候,連守信已經在椅子上坐下了。兩間的屋子,只住著老兩口子兩個人,雖然外面燒大灶,但是這屋子里還是有些冷。
好在連守信從家里出來的時候特意加了一件衣裳,他年輕體壯,也并不將這個放在心上。
“爹,我就這坐著吧。”連守信沒有起身,“爹,我剛才看了,今年柴禾夠燒了。讓他們給你們二老把炕燒的熱乎點。柴禾要是不夠,到時候我再送來。”
“這燒的就挺好。”連老爺子就道,“做飯都是燒這邊的灶,晚上還另外再燒一個半個的柴禾,炕是夠熱了。……就是人少,屋子空,就顯得冷了。”
蔣氏這個時候就端了熱茶進來。
連守信看了一眼連芽兒,又朝東廂房的方向看了看。剛才他從外面進來,往東廂房看過一眼。東廂房里靜悄悄的,一點人聲都沒有。
“芽兒,你爹娘那?”連守信就問了一句。
連芽兒似乎沒想到連守信會跟她說話,頓時就有些緊張。她看了周氏一眼,囁喏著。
“別提那倆出不色的。”連老爺子就嘆了口氣,“吃完飯,在這屋晃了晃,就不知道走哪去了?”
也就是說,連守義和何氏都出去串門了。
“那倆小子那?”連守信又問。
“那更沒影了,就吃飯的時候能看見人。都跑野了,啥都指望不上。”周氏氣恨恨地說道。
“啊。”連守信就意義不明地啊了一聲,“……昨晚上繼祖過去找了是不?我喝多了,不知道,今天早上韓忠才告訴我。爹、娘,你們二老是有啥事?”
“沒啥事,就是知道你回來了,想找你來嘮嘮。”連老爺子就道,“老四啊,我都聽說了。我高興啊!”
“……錢財那還都是身外物,五郎這是光宗耀祖了!”連老爺子有些激動地絮叨著,“沒想到啊,我這輩子都沒想到,咱老連家能有這一天。你們給老連家長臉了,這兩天我出門,人家看見我都說,咱老連家的祖墳冒青煙了!”
“爹,那都是外邊的傳言。”連守信就道,“五郎就是陪著魯先生……”
“我知道,老四啊,你就是這一點好,穩當。到啥時候,都不會咋咋呼呼的。像你二哥,那就是有一他敢說十。你和他正好相反。……老連家,這算是改換門庭了。老四,我高興啊,這幾天高興的我,半宿半宿都睡不著覺。以后我到了地下,跟先人也有話說了。我高興啊……”連老爺子一連說了幾個高興。
“五郎啥時候能回來?”連老爺子又問道。
“得一個多月吧,離的遠,來回路上就得好幾天。”連守信就道,他又想了想,然后又加了一句,“等五郎回來,我就打算把枝兒的事辦了。”
“枝兒的日子都定好了?”連老爺子問。
“定好了,吳家跟我們商量選的日子。”連守信就道。
“好,這又是一件大喜事。”連老爺子就道,“這婚姻啊,是人生的大事。咱老連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