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老爺子見他這樣說,連蘭兒還是不答應,臉色不由得就變得越發的陰沉起來,干脆問連蘭兒和羅寶財,他們想怎樣。
連蘭兒頓了頓,就去看羅寶財。一直垂著頭的羅寶財這個時候也抬起頭來,夫妻兩個交換了一個眼色,依舊還是連蘭兒開口。
“爹,不是我們不聽你老的,實在是太堵心了,而且,也不般配。”畢竟是對著連老爺子,連蘭兒一開口,語氣和態度就比剛才對著連守義緩和了一些。似乎,她也覺察到了連老爺子的情緒變化。
能夠在這種情況下,將情緒控制的這么好,不得不說,連蘭兒也不是一般人。怪不得她能夠那么早就把持了羅家,而且當了這么多年的家,讓丈夫和孩子們對她唯命是從。
“出了這個事,我這心里也亂了。我們能有啥想法,就是想著要沒這回事就好了。可這么想也是白想。”連蘭兒接著又道,看她的樣子,顯然是早九點打好了腹稿。“沒出閣的閨女家的名聲有多重要,不用我說,你們二老比我都明白。那就是閨女的命啊……”
說到這,連蘭兒的語氣也有些沉痛。
“我們銀鎖,好好的一個閨女,正是在說親的時候。有這個閑話傳出來,這還哪有正經的好人家樂意來說親?有個員外的小兒子,年紀和我們銀鎖也相當,家世、樣貌那些,都是一頂一的。……祖上也做過官,百頃良田,那孩子本人是剛考中的秀才。本來說的都差不多了,說過兩天就來下聘。有這些閑話傳出來,人家那頭立馬就變卦了,說另外定了親事。”
“現在別說這樣的好人家。就是那次一等的人家,人家也看不上我們銀鎖了。我們銀鎖這輩子,就算是給毀了……嗚嗚嗚……”
“爹讓我們說我們的想法,我們也沒啥別的想法,就是……”
連蘭兒巴拉巴拉說了一通,最后歸結為兩個要求,一個是讓連家想法子,給銀鎖恢復名譽,同時還讓連老爺子和周氏嚴懲連守義、何氏和四郎。第二個要求,是讓連家負責給銀鎖安排一門好親事。
“……起碼不能比那員外家里差……”連蘭兒道。
畢竟,閑話這種東西,尤其是這方面的,既然已經傳出去了。那即便是再怎樣挽回,有些傷害還是不可逆轉的。
對于這種傳言的不同反應,這世界上大致可以分為三類人。一類是歡欣鼓舞,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而且還樂衷于散布、添油加醋、夸大這種傳言的。一類是比較厚道,寧可信其無。不可信其有,一方面不會輕易相信,同時也不會去散播的。還有一類,也就是絕大多數人。這些人沒什么自己的主見,他們被動、隨波逐流,但他們也是最容易被這樣的傳言影響的人。
所以說,銀鎖的婚事。是肯定要被這些傳言所影響的,因此連蘭兒才提出來這樣的要求。
只不過……
“……哎呦。我說,你這口氣也吹的太大了吧,就你們銀鎖……”連守義聽的有些不忿,開口嘲諷道。
“閉上你的嘴!”周氏就瞪了連守義一眼,將連守義沒說出來的那半截話給瞪了回去。
“要有這樣好親事,也得先輪到俺們芽兒。”何氏撇嘴道。
是啊,如果連家有這樣的本事,能找到這么好的親事,自然是要說給連芽兒的,憑什么說給銀鎖這個外人那。
“你這第一條,沒問題。”連老爺子沉思了一會,就答道,“讓老二他們兩口子,再挨門挨戶地去給你們澄清。要咋罰老二他們,這也也憑你開口。”
“爹,就他們,他們去澄清,他們那張嘴,能有多少人信啊。”連蘭兒就道。“這個法子,能有多大用?”
“要不地,就我和你娘,我們挨門挨戶去說。”連老爺子看了一眼連蘭兒,就道。“咱莊戶人家,一般就是我最先說的那個法子。你不樂意,要這么地,那也就只有這個法子了。要不,還是你說。”
連蘭兒的眼珠轉了轉,眼神中有幾分憤懣,又有幾分訕訕的意味。
“你二老可不算莊稼人,那、那不還有……人家一句話,比啥都管用多了。”連蘭兒小聲地道。
連老爺子聽的分明,不過卻裝作完全沒有聽到。
銀鎖的事情,連老爺子心里也認為是連守義這一家幾口做的不地道,缺德。但是事情已經發生了,真的要補救,那唯一的方法就是讓銀鎖嫁給四郎。銀鎖是吃虧了些,但是以后,連家會對銀鎖好,盡量補償銀鎖。
連老爺子覺得,連蘭兒如果守本分,就應該同意。可連蘭兒不同意。連老爺子一方面覺得為難,另一方面,也有些不滿。
都不省心,都不省事,要是連守義和連蘭兒這兩方,有一方能懂事,讓人省心,這個事情就到不了這個地步。
而連蘭兒所提的要求,第一個要求,連老爺子還覺得合情合理,但是第二個要求,卻讓連老爺子心情復雜了起來。
連老爺子是個精明的人,連蘭兒這要求里面是個怎樣的打算,他略想了想,也就明了了。
正如現在連蘭兒特意小聲說的那些話,是個什么意思一樣。
但是,在這件事上,連老爺子并不打算順著連蘭兒。而且,他也確信,就算他真的叫了連守信來,連守信那一股人也不可能會答應什么。連老爺子很清楚連守信那股人對連蘭兒的態度。他若真的順著連蘭兒,那么絕對會將連守信那股人推的越來越遠,讓人家越來越厭惡他們。
“至于銀鎖的婚事,”連老爺子又繼續說道,他說的很慢,似乎是也很為難,一邊想一邊在說。“大丫頭,你要求的那些個條件,我們做不到啊。大丫頭,家里咋樣,你也該清楚。……實在沒那個能力。”
“老二一家三口就在那,打傷打死,一概沒事。聽憑你們去,我就當沒那個兒子……”
這話說完,連老爺子就閉上了嘴,也低下頭,不再說話了。
“爹啊,娘啊……”連蘭兒愣了一會,就大哭了起來。
點的幾出戲都唱完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連蔓兒等人起身回屋,看完了戲的三十里營子的眾鄉親們也都意猶未盡,一邊贊嘆著,一邊紛紛拿了板凳回家去了。
至于戲班子的人,他們將會留在連蔓兒家吃晚飯,吃完晚飯,還得趕夜路回城里。連守信和張氏倒是有心想留他們住一晚,不過人家明天還得去別處唱戲,不能留宿。
女眷們依舊直接回了后院,等進了上房屋里,連蔓兒就讓小丫頭端了溫水進來,讓大家洗洗臉。因為剛才這幾出戲,大家都哭了,尤其是張氏和李氏,這娘兒兩個哭的最厲害。
等大家都洗漱好了,上炕坐下,說的還是剛才的那幾出戲。
“這個徐玉,唱的不比她師傅差。”李氏品評道,“那扮相也好看,今天這戲,看的值了。好多年了,沒看過這么好看的戲了。”
徐玉演的是秦香蓮。
“姥,你要是媳看。咱以后就經常請她們來家里唱。啥時候想看都行。”連蔓兒就笑著道。
“好、好。”李氏笑的眼睛都瞇了起來,“我也享福了,享我外孫女的福。”
“嘻嘻。”連蔓兒就笑,還朝張氏和小七眨了眨眼睛。
“那個卷席筒也好看。”張王氏就道,“比我以前看過的那兩個班子唱的都好,特別是那個蒼娃,怪不得人家能紅。”
“可不是,就那個嗓門,這個清亮,這個高,從這唱,估計我們家門口都能聽見。”吳王氏也贊嘆道,“早就聽說唱的好,今天第一回聽,人家那名聲還真不是虛的。”
連蔓兒也跟著點頭,這個演蒼娃的,年紀似乎不大,個也不高,虎頭虎腦的,扮相十分討喜,唱功極佳。
“今天這一天的秧歌和戲,可讓大家伙看過癮的。我都聽見了,好些人都念你們的好那。”吳王氏又道。
“等你們那學堂辦起來,念你們好的人更多。”張王氏也笑道。
“念不念好的都沒啥,能給大家伙做點好事,我們自己個這心里也舒坦。”張氏就笑道。
大家說著話,就見連葉兒挑門簾子從外面走了進來。
“葉兒,回來了?”連蔓兒正站在地下的火盆旁邊,看見連葉兒來了,就忙招呼道,“快過來,洗洗手和臉,然后上炕坐著去,一會熱乎的吃飯。”
“哎。”連葉兒答應著過來,洗了手臉,就在連蔓兒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連蔓兒的臉上露出驚奇的神色。
“你們姐倆都趕緊上炕,有啥話也上炕說。”張氏瞧見了,就招手道。
“咋回事?人走了沒?”張氏知道連葉兒去了老宅,她認為這屋里也沒有外人,所以等連葉兒走到跟前,就直接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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