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是戰士?!”溫顏說得很吃力,因為她現在的感受太詭異了,詭異得讓她毛骨悚然。
“大小姐,你可以試試。”衛老先生道。
“怎么……怎么試?”
“你發出命令,讓它們執行,別太緊張,把它們當成普通人就好。”
“我說的話它們能聽懂?”
“當然可以。”衛老先生含笑道。
溫顏的腦子有些亂,但還是把視線轉向那些域外妖魔,她雙手抓著柵欄,先深呼吸了幾口氣,隨后大聲喝道:“坐下!”
無數寄生魔物不約而同的向下蹲去,它們的動作非常混亂,因為空間有限,站著那都是一個挨著一個,根本坐不下去。
溫顏急忙更改自己的命令,喝道:“站起來!”
這一次寄生魔物的動作整齊多了,紛紛站直身體,看向溫顏。
溫顏有些茫然,不知道下面應該發布什么命令,她的視線落在一個身材比較矮小的域外妖魔身上,突然來了主意,用手一點:“殺了它。”
那身材矮小的域外妖魔一動不動,似乎不知道自己即將面臨死亡,而它身邊的幾個域外妖魔立即發起攻擊,一雙雙利爪瘋狂的撕扯著,轉眼就把它撕成了碎片。
溫顏見多了血腥的場面,對此并不在意,她在意的是那種陌生的感受,頓了頓,她又喝道:“殺了它們!”
這一次,溫顏沒有用手去指要殺哪些。但她就是知道,下面的域外妖魔可以清楚的接收她的意愿,不會誤殺誰,也不會放過誰。
另外一些域外妖魔動手了,剛才沾上血腥的幾個域外妖魔,轉眼就步了同伴的后塵。
溫顏長吸一口氣:“轉過去!”
無數域外妖魔立即轉身,向平臺上的人們露出了它們布滿骨刺、骨甲的脊背。(就到.)
冉雄安等人看得目瞪口呆。做聲不得,良久,謝守安吞吞吐吐的說道:“這……恐怕……還是應該把它們除掉!”
溫顏用力咽了一口唾沫。她能理解謝守安的想法,如果說這是一件玩具的話,肯定是世界上最恐怖的玩具了。稍微出現些意外,誰敢保證域外妖魔不會徹底失控。
“除掉?”衛老先生淡淡說道:“斐逆的大軍將逼近帝都,斐逆的身邊還有兩位大自在上師,而且帝都附近出現了很多域外妖魔,它們有可能闖入帝都,我們可算是處處危急,除掉它們,用什么去抵擋斐逆、抵擋那些域外妖魔?!”
“它們能對付
那些域外妖魔?”
“謝將軍的眼睛瞎了么?剛才沒看到?”衛老先生有些不耐煩了:“只要大小姐下達命令,它們會誓死服從的,假如大小姐想殺光這里的所有人。一句話就可以了。”
“呵……”謝守安發出干笑聲,如果在沒進藏兵洞之前聽到這句話,他一定會勃然大怒,現在,只能忍耐了。
“它們有一半以上達到了強命的境界。達到小乘境界的有九百多,還有六個已接近大乘。”衛老先生緩緩說道:“隨著時間的流逝,這個數字會越來越多,我等與斐逆之間的生死對決即將來臨,難道謝將軍一定要毀掉我們的戰士?”
溫顏猛然抬頭:“衛老先生,我能控制多少域外妖魔?”
“大小姐剛才得到的是元一控種。至少可以控制二十萬域外妖魔,但是……”衛老先生猶豫了一下:“最好不要超過十萬,因為大小姐并沒有修煉過我天師道的術法,數量過多有可能失常。”
“十萬?”溫顏駭然而呼,而且衛老先生的措詞極有韜略,如果他直接說了十萬,大家心里會是另一種想法,先說二十萬,再說十萬,顯得心中有底氣、也有根據,容易得到認可。悠
“大小姐可是嫌少?”衛老先生苦笑道:“這應該是極限了,除非大小姐愿意修煉我天師道的術法,否則絕不能再多了!”
“不少,不少了……”溫顏慢慢搖著頭,她陷入無力為繼的困境,虎衛軍已成殘軍,一旦斐真依大軍逼近帝都,她所擁有的一切都將化為泡影,或者說,斐真依還沒到,帝都已經被域外妖魔占領了,就算是程玄禮,也能造成致命的威脅,現在她得到的,是最大的希望……兩天的期限就要到了,斐真依率領著邊軍已經抵達南七坊附近,只等費小白那邊的信號過來,大軍便會立即發動。
其實類似這種攻防戰沒有太多戰術可言,因為大多數遠程打擊對寄生魔物幾乎無效,終歸還是要真刀真槍的面對面搏殺,斐真依已經做好了強攻的準備,打通南七坊,下一步便是揮師帝都,再沒有什么可以阻止她。
南七坊另一側的峽谷里面,八百狼騎整裝待發,費小白在隊伍最前,身側是梁上遠、柴姓小哥和那個身高接近兩米的壯漢,壯漢是隊伍里面唯一一個沒有騎馬的人,但沒有任何人懷疑他會跟不上奔馳的戰馬。
時間悄然流逝,終于,費小白仰起頭,瞇起眼看向高掛在空中的烈日:“時間差不多了,出發!”
寂靜的峽谷頓時被轟鳴的馬蹄聲所占據,整座大地仿佛都在為之顫抖
,費小白一馬當先沖出峽谷,撲向南七坊。
南七坊由七個小鎮組成,按照從北向南的順序,人們習慣性的稱呼為南一巷、南二巷一直到南七巷,此刻南一巷的一座大宅里,數十個婦人正驚慌的抖做一團,雖然已經恐懼到了極點,有些人的淚水已然在止不住的流淌,但卻沒人敢發出聲音,因為房間里端坐著一個神情肅穆的老人。
老人的面容很平靜。外面隱隱傳來的呼喊咆哮聲、兵器撞擊聲,甚至瀕臨死亡時發出的慘呼都不能讓老人的神情產生半點波動。
咣的一聲,房門突然被人撞開了,一個滿身是血的青年跌跌撞撞的沖了進來,帶著哭腔喊道:“阿爺,我們頂不住了!”
老人看了那青年一眼,眼中流露出幾分慈愛。這是他最疼愛的小孫子,今年剛剛十六歲,卻做到了許多連成年人都做不到的事情。梁家的男人就應該這樣,關鍵時候要敢站出來,不管成敗。遑論生死。
老人顫巍巍的站起身,一旁的婦人們全都慌了神,紛紛圍了上來:“老祖宗,您要去哪?”
“父親,您身子不好,就別動了,外面有上博他們,您就別操心了。”
甚至有個婦人咬著牙干脆利落的扯掉及地長裙的下擺:“阿公,媳婦多少懂些拳腳,您先在這里歇著。我去幫上志!”
老人笑著伸手阻止,雖然笑容里包含著諸多迷惘與不甘,但他畢竟在笑,所有人當中,他也是唯一能夠笑得出來的人。
老人的目光在婦人們臉上一一掃過:“梁家這次怕是躲不過去了。但梁家只要還有一個男人在,就輪不到女人上陣!”
語氣一路既往的霸道,但此時卻沒有人會在心里埋怨了,她們所感受到的,是濃濃的關愛,從動亂爆發至今。她們看到過太多的懦弱與背叛,甚至為了保得一時性命,還有人狠著心把自己的女人孩子扔下,只為了自己能夠脫身,當然,這樣干的人最終也同樣沒有能逃脫那些妖物的魔爪。
而在梁家這處大宅院里,到現在為止,女眷竟然無一傷亡,這不是什么奇跡,而是梁家的男人用自己的身體和生命換來的,但妖物無窮無盡,勇氣有些時候并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如今連梁家的老太爺也要親自上陣了,女人們幾乎已經可以預測到等待著自己的命運是什么。
在女人們交織著感激和絕望的復雜目光中,青年攙扶著老人走出了房間,內院的墻壁底下,一溜擺放著數排密密麻麻的罐子,大小不一,這些罐子里面裝的全是火油。
“讓他們都回來吧
。”老人淡淡開口,擺了擺手,身后跟隨多年的老仆點燃了早已備好的火把,跳躍的火光映得幾人的面孔有些發紅,卻又顯得無比莊嚴肅穆。
“是,阿爺。”青年低低應了一聲,向院外行去,腳步有些沉重,他清楚接下來會發生什么,以阿爺的性格,怎么可能容忍死后還要被那些妖物欺凌,整個梁家即將付之一炬,當然,想必也會燒死不少妖物,想到這里青年的腳步又輕快了幾分,心里惡狠狠的想著,想吃老子的肉?老子就先讓你們死!
沒一會,紛亂的腳步聲響起,一個左臂齊肘斷掉的漢子沖進了內院,臉上有一道深深的爪痕,皮肉翻轉著,看上去甚是可怖。
漢子看到老仆手中的火把,先是怔了一下,然后便沖著老人吼道:“爹!你這是干什么?!有我在,那些畜生攻不進來!”
“上博,別騙自己了。”老人笑了笑:“我們梁家輾轉三地,從平安里到南七坊,也算風光夠了,還有什么舍不得的?”
漢子呆立半響,才頹然長嘆一聲:“要是大哥在,肯定能保住我們梁家……”
漢子的話還沒說完,老人突然發怒了:“別跟我提你大哥!那就是個畜生!”
漢子立刻閉上嘴不敢吭聲了,這時門外有陸續有人進來,人人身上帶傷,就看不到一個完好無缺的,整整齊齊的站在老人面前。
轟……墻壁倒塌的聲音響起,眾人臉上的神情全都一變,圍墻被破,那些妖物很快就會追到內院,他們梁家能堅持到今天,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借助了高大的圍墻。
“你們都是好樣的。”老人看著面前眾人,臉色緩和了下來:“梁家的男人,從來都是站著死,上博,火把你拿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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