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良木輕咳了兩聲:“萬毒教教主,萬毒老祖想請道友擔任教中護法。”
彭驚鯢立刻冷笑道:“萬毒教真是好算計,這就是你所說的大富貴?”
李青山飲了一口酒,“不錯,對尋常修士來說,萬毒教護法的身份,確實堪稱大富貴。”
言外之意卻再明白不過,這對他根本不算什么!
心中想道:“區區一個護法的身份就想將我拉上萬毒教的戰車,這想法未免太天真了。藏劍宮請我做客卿長老,好歹還送我一件厲害法寶,而且真遇到麻煩,藏劍宮就算是為了面子,也會助我一臂之力。萬毒教這種魔道宗門,不再背后捅刀子就算不錯了。”
芊良木微微一笑,似乎一切盡在掌握之中,又道:“那南越王府的客卿身份呢?”
于無風揚眉,心道:“正戲來了。”
南越王府一直有招募客卿的慣例,不拘身份族類,只要能夠通過相應考驗,便能夠成為客卿,受到王族的庇護,享受諸多好處。
以往每一次招募客卿,都會讓霧州無數修行者趨之若鶩,在霧都城中,為客卿的身份,展開一場腥風血雨的搏殺。
彭驚鯢嘴唇開闔,最終一言不發。南海劍閣可以與萬毒教為敵,也無懼芊良木的王子身份,但卻不敢破壞南越王府的大計。
南越王挑選繼承人的方式,比大夏皇族更加的嚴酷。推崇弱肉強食的原始法則。王子們在霧州各地歷練,隕落也是很正常的事。只要不是劍閣主人這樣的大修士直接出手,針對性的進行格殺,南越王府基本不會搞什么報復。
但在這件事上,顯然已關系到霧州與青州的爭鋒,南越王府若能將李青山他們收于麾下,等于直接重創了青州修行道,誰敢不知死活的拖南越王的后腿。
芊良木笑著瞥了彭驚鯢一眼,充滿了挑釁的意味。現在他代表的不再是萬毒教,而是南越王府。不過令他失望的是,李青山并未露出什么驚訝的表情,依然顯得很平靜。
“不錯,這也算得上是一場大富貴,還有嗎?”李青山抿了一口酒,笑問道。
芊良木眉心一跳。該說他是貪心不足,還是沒心沒肺呢?面臨如此重大的抉擇,竟然還能笑得出來。
“上卿!”芊良木瞇著眼,吐出這兩個字來,仿佛是吐出一把刀,眸中寒芒一閃。圖窮匕見。
哼,看你還能否笑得出來!
于無風瞳孔驟縮,沒想到南越王竟開出這樣的籌碼來!
南越王府號稱有門客三千,又根據修為的不同,分為上中下三等。一次天劫者可擔當下卿,二次天劫者可擔當中卿。而唯有渡過三次天劫的存在,才有資格成為上卿。
即便是區區一個下卿的身份,就讓無數人趨之若鶩。而面對上卿,是南越王也要禮讓三分,尊稱一聲“道友”。
李青山雖有野人王這個名號,可還沒有渡過三次天劫啊!南越王竟然打破傳統,直接將李青山奉為上卿,而只要成為上卿,在這霧州基本上就可以橫著走了,其他的好處更是數不勝數。
這當真是一場大富貴!
但正因為這場富貴夠大,就越發的不容拒絕。南越王既然展現出勢在必得的決心,那就沒有幾個人敢駁他的面子。
李青山若敢拒絕,就算呆在這野人山的重重法陣中,也未見得安全。但若是答應,就等于跟青州決裂。
如芊良木所料,李青山果然收斂了臉上的笑容,眉頭微皺。
但芊良木心中一沉,李青山只是坐直了身子,就這個簡單的動作,卻仿佛是一座山岳陡然拔高數百丈,投下巨大深沉的暗影,感覺壓力陡增。
心中駭然,李青山明明并沒有故意展現氣勢來威懾他,只是擺出嚴正的姿態,就能讓他感到強烈威脅,仿佛以凡人之身面對猛虎,即便猛虎無意捕獵,只需凝眸注視,便能懾人肝膽。
彭驚鯢手中的驚鯢劍一聲鳴吟,鏘然出鞘。他忙按住劍柄,安撫驚鯢劍靈,心中驚嘆:“稍一正色,氣息不露,就能讓驚鯢劍示警,果然好氣魄!原本以為憑我的修為,在二次天劫境界,不說是數一數二,也不弱于任何人,如今看來,真是坐井觀天,夜郎自大。于師兄這么多年苦修,已經接近三次天劫,仍敗在他的手上,看來并非偶然。”
李青山這些年來殺伐決斷,二次天劫的人、魔、妖,死在他手上的不知凡幾,自有一種氣質凝結。
“請統領仔細考慮,莫要辜負了越王的一片心意。”
芊良木跪坐在石頭上,拱起手,大袖翻飛,一揖到地,行了一個大禮。
原本他對南越王直接給李青山一個上卿的身份還有些不滿,一旦李青山成為上卿,就算是他這個王子,見面也要主動行禮。
但在這一刻,這不滿消失了大半,反有一種明悟,若是真做生死搏殺,我恐怕會死在他的手中,連逃都逃不掉。這不是憑理智判斷,純然就是一種直覺,這種直覺是從小到大經歷無數生死磨礪才擁有的,救過他不知多少次。
就算“野人王”這個名號,現在還有些名不副實,但憑他的天資氣魄,只要不中途隕落,早晚有一天,將躍然三次天劫,與諸王并列。
對這樣一個人行大禮,并不是什么丟人的事。而他這一禮,已是對上卿的禮節,近乎于逼宮,無畏直視李青山的雙眸,心中念道:
“做選擇吧,野人王!霧州還是青州,這一步走錯,便是天才也要隕落,魂飛魄散,粉身碎骨。”
李青山微微一笑:“這么嚴肅做什么?”撓頭嘆道:“唉,本來想混過去,好歹混個幾年,等到真的開戰再說,不過果然,堂堂州牧,沒那么好應付。”
“當然,先假裝答應下來,再跟青州那邊解釋,兩邊都不得罪,似乎是最聰明的選擇,不過我向來不是什么聰明人,也不喜歡裝模作樣、虛以委蛇,所以……”
李青山將壇中之酒一飲而盡,笑道:
“我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