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山擲下的巨石雖然砸斷了松木,但卻并未直接砸中他。堆積了一整個冬天的厚厚積雪救了他一命,他剛好落在一個雪窩里。玄虛觀的無上秘籍《紫云訣》,又為他保留了一線生機,可謂是僥幸之極。
他卻從中感受到了冥冥中天意,暗道:“天助我也!若能擊殺此賊,必得蒼天眷顧,或許破碎虛空也非難事!不,事實就是如此,我只要將之宣揚出去……”
“你他媽的,這樣都不死!”
熟悉的喝罵聲驟然響徹晴空,李青山的臉出現在雪窩上方,遮住了明藍天空,表情憤怒的仿佛他才是被人丟下山的那一個。
“你……你……”
他睜大了眼睛,還未做出任何反應,就被提著雙腿從雪窩中拔了出來,一陣天旋地轉之后,巖壁撲面而來。
“不……”
啪!腦漿迸裂,鮮血飛濺。
啪啪啪啪啪!
片刻后,李青山心滿意足的丟下兩條腿:“還真是‘活要見人,死要見尸’,半點大意不得,看你這次還怎么活?”
巖壁與雪地上一片濃墨重彩,那一團血肉模糊自然沒有回答他的能力。
“天意如此明了,倒也不一定是壞事,凡事只要考慮最壞的可能性就行了,方便制定計劃。”顧雁影的聲音響起,卻是從李青山身后一個巨大背簍中傳出。
“天下第一,里面感覺如何?”李青山側臉問道。
“很舒服,你如果能走的更穩當一點就更好了。”
顧雁影笑瞇瞇的探出頭來,像是趴在大猴背上的小猴。這個背簍是她親手設計,里面鋪著厚厚的皮毛,四條堅韌的繩索交錯在李青山胸前,將二人緊緊捆綁在一起。
因為山路險峻,財物眾多,李青山耐不住性子。她便提議再來山腳下看看,果然有所發現。
“我倒是想穩一點,你知道這積雪下面有多少陷阱?”
李青山縱掠而去,腳下積雪飛揚。赤足深深踏入大地,每一步都有一絲力量從足心涌來,他借力向前,行走如風,又無比穩健。
繞到山峰另一邊時,天色已近黃昏,燃起一團團篝火,眾人見二人歸來,紛紛行禮:
“王爺!”“會首!”
李青山又說了幾句鼓舞人心的話,來到中心大帳。放下身后背簍,問道:“我們去哪?”
顧雁影鉆出背簍,舒展了一下身子:“這話若是讓外面的人聽去,怕是現在就要炸鍋,堂堂俠王爺竟然連去哪都不知道。”
“哼。我又不是會首,想這些做什么?”
李青山坐下來,端起桌上備好的美酒,喝了一口又吐掉,含混不清的道:“酒里有毒……”
地上騰起一股刺鼻煙氣,顯出毒性之猛烈,他仍是一臉滿不在乎。倒是顧雁影沒讓他當會首的不滿更大些。
“那倒也是。”顧雁影微微一笑,讓李青山恨得牙癢癢。
顧雁影取出一張羊皮地圖,在桌上鋪開:
“這里向南有千里之地都是由天下四大世家的馬氏一族統治,傳承已經有兩百年之久,子子孫孫控制著每一塊田地,每一座礦山。號稱每一片葉子都姓馬。家主馬行空是煉氣九層,下面的高手數不勝數,我本來想到飛馬城去與其交涉,那里識字的人最多,也方便傳播你的小說。”
李青山一拍桌子:“去你的上層路線。這里不是大夏,你也不是鷹神之女,你這是右傾投降主義,妥協是無法取得革命的最終勝利的,更無助于團結我們的同志。”
“你的怪話還真多!不過說的很對,是我太想當然了,一旦試圖按這方世界的規則來玩,我們就會變得破綻百出、處處受制,還不如先下手為強,打他們個措手不及,所以我的第一個目標是這里!”顧雁影指尖落在地圖上的一點。
“礦山。”
“還有大量的礦工,相信他們會喜歡你的想法。”顧雁影眼神明銳,閃耀著火光。
“你終于明白我的意思了。”李青山微微頷首:“這個世界和我們的世界,有著根本性的不同。”
第二天清晨,又下起小雪,李青山背起顧雁影,率眾南行。
路途充滿了波折,短短的幾天時間竟遭遇了兩場雪崩。若非李青山對危機的感應依舊敏銳,顧雁影也不斷觀察地勢,做出最壞的預測,任何一場雪崩,都能徹底埋葬他們這剛剛成立的“天下會”。
所有人都意識到,災厄正籠罩著他們,士氣衰落到了極點。還好李青山早就把這形容成一場逆天之旅,否則隊伍已經崩潰了,沒有人不恐懼未知的事物。而就算是這樣,第一次雪崩的夜里,就有幾個人趁夜逃走,皆被左右護法追殺斬首,才剎住這股風氣。
第五天黃昏,一行人抵達目的地,四面環山圍繞著一個方圓十里的巨大礦坑,礦坑里面屋舍連綿、鱗次櫛比,儼然是一座小城。
無數礦工像螞蟻一樣在礦洞中進出,憑著各種簡陋的機械將礦石從山中掏出,再就地取煤,鑄造成各式兵刃,再打上飛馬印記,用河水運出礦山,輸送天下。
李青山望著礦山上隨風飄揚的飛馬旗,對顧雁影道:“我們也要造些旗子。”偏首示意左右護法:“去把這里拿下來,別殺人,晚上我要開公審大會。”
誰也不知道公審大會是什么,但拿下這樣一座礦山,對劍客們來說實在是再簡單不過,幾乎沒有遇到什么像樣的抵抗,特別是左右護法,所到之處無一招之敵,畢竟馬家的勢力再強,也不可能派先天九重的高手來看守礦山,任何一個護法都能輕易瓦解馬家在這里的統治。
“你注意到了沒有,明明靈氣如此薄弱,他們的實力卻一點都不比九州的煉氣士差,甚至還要更勝一籌。”李青山道。
“看來這也是大小世界的差別所在,猶如在土中和水中的區別,水中更易興起波紋。不過還好,若是再強一些就不好辦了。”
顧雁影道,這個世界與九州的根本性不同便是,個體的力量還未能徹底超越群體之上。
若是在九州,所有凡人加起來,也傷不到李青山一根毫毛。但在這方世界,還存在另外一種可能。
“走吧,我們去換一種玩法!”
[本章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