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爾濱,東北軍抗俄陸軍東線總司令部。
一個四十四歲上下,面容粗獷,體態魁梧彪悍的中年人正端坐在一張椅子上。
滿是滄桑的臉陰晴不定,濃黑如墨的眉毛微微抖動著,一雙深邃的豹環大眼不時蕩起陣陣漣漪。
一雙滿是老繭的手上正拿著一份戰報,領章上的兩顆金色的將星不時地散發著陣陣耀眼的光芒,批在身上的藍灰色軍大衣也輕輕地無風自動起來。
他的心神似乎有點兒亂。
的確有些亂,他的心神,都是讓戰報上的內容弄亂的。
司令,你是不是在擔心少帥?”一個三十五歲上下,圓眼睛、鷹鉤鼻,身如鐵塔,肩扛東北軍少將軍銜的中年人問。
是啊,段明輝,現在少帥被圍滿洲里,我軍的陸軍和水軍正在綏芬河和三江口一代和老毛子對峙,雙方僵持不下,誰都難以打開局面,我擔心,這樣下去,戰局對我們不利呀
!”中年人長嘆一聲說。
是啊,少帥被老毛子圍困滿洲里,這么下去遲早要彈盡糧絕,如果滿洲里城破,少帥被俘的話,就不僅是我軍戰敗的問題了,恐怕就連大帥苦心經營數十年的霸業都要毀于一旦。”段明輝也哀嘆著附和道。
如果真發生了那種事情的話,他日你我到了九泉之下,有何面目見大帥。”中年人微微皺了皺眉,輕輕抿了一口茶水。
馬將軍,段副官,何必如此悲觀呢?”一個冰冷的不帶一絲感情的聲音傳來,一個藍灰色的人影慢慢地走了過來。
這是一個二十四歲上下,身著東北軍少校軍服的年輕人。
兩道濃密的眉毛微微翹起,一雙深邃的棗核眼宛若暗夜星辰般璀璨明亮,棱角分明的臉上彌漫著著一抹寒冷至極的氣息,仿佛北冰洋的海水全都澆灌在上面一般。
風少校。”兩人立即彬彬有禮地向年輕人打招呼。
沒錯,來的正是風影月。
雖然風影月的軍銜要比他們低好幾級,在軍中的資歷也比不上他們,但是,他們都清楚呀,風影月是少帥張學良的心腹,自然也就不敢怠慢。
風少校有何高見?”馬占山微笑著問,雙眼饒有興趣地看著風影月。
這些天他一直思考著如何破局,而張學良也曾吩咐過他,在軍事上有難處的時候,可以向風影月指教,他倒真希望風影月能提出點有用的建議來。
這不是嫉妒,也不是有意為難,而是真心地想請教。[就愛讀書]
馬占山性情耿直,對國家民族忠心耿耿,不是那種小肚雞腸,貪功好利的人。
老毛子是困不住少帥的。”風影月雙目忽地流露出一抹冰冷而蕭殺的寒光。
表面上看,是老毛子圍困住了少帥,事實上,少帥很困難在醞釀著十分厲害的殺招,把老毛子給一鍋端掉。”
說這些話時,風影月眉宇間無不流露出一種無比的堅定與自信。
馬占山有些疑惑地看了看風影月,但從他那張冷若寒冰的臉上始終沒能看出什么來。
不過他也有些相信風影月的話了,張學良創造奇跡也不止一次了。
關于張學良的一些事情,他也是知道的。
張作霖的葬禮上,張學良突然昏倒,醒來之后就性情大變,變得英明睿智,精明強干,膽識和魄力也變得異常的過人。
短短一年之間,就使得東北軍的戰斗力發生了質的飛躍,大戰來臨之際親赴前線坐鎮指揮,連續擊斃蘇軍七名少降級軍官,接連重創蘇軍。
雖然現在暫時被圍困,但他馬占山似乎也在心里相信,張學良一定能破局,盡管從常理上看,似乎沒有道理。
馬將軍,我們東線難以打開局面的原因,就是蘇軍的阿穆爾河艦隊龜縮在莫力洪三角洲港口里,而港口的火炮和防空炮則會給我們的戰艦和飛機帶來巨大的威脅,阿穆爾河艦隊已遭受重創,遠程作戰自然不如我們,但是,在上次的戰斗中,我們的艦隊損失也不小,如果強攻莫力洪三角洲港口,在蘇軍防空炮、岸防炮和飛機的交替進攻下,我軍一定會傷亡慘重的,消滅掉老毛子的阿穆爾河艦隊,必須要摧毀掉他們的岸防炮和高射炮或者是他們的機場
。”風影月一針見血地說。
這個我也知道。”馬占山訕訕一笑,有些無奈地說。
但是,蘇聯人在莫力洪三角洲經營多年,那里防守嚴密,我們怎么摧毀他們的炮臺和機場?”
說了等于沒說!”段明輝偷偷地白了風影月一眼,認為他是在有意賣弄。
段明輝可不是馬占山,那點嫉妒心思他是有的,他潛意識中總是認為,風影月是仗著張學良的寵愛不把他們放在眼里,甚至把風影月當成古時的劉瑾、魏忠賢之流看待。
我打算讓我手下的白俄特戰隊再次出動。”風影月冷冷一笑,不緊不慢地說。
什么?”馬占山微微吃了一驚,不由得睜大了眼睛。
馬司令認為不妥嗎?”風影月問。
不是,那些白俄兄弟的戰斗力我是清楚的,也是認可的。”馬占山微微一笑,忽然話鋒一轉。
但是,那些白俄兄弟已經出動多次了,而且鬧騰得十分厲害,先是炸毀蘇聯人的軍火庫,緊接著又殺掉伯力城中的兩個將軍,蘇聯人肯定已經對他們加強了防范。”
馬占山的擔憂是發自內心的,他知道,那些白俄特戰隊員都是少帥的心血,他不想讓這些精銳白白地犧牲掉。
而且連日作戰,他對這些異國的兄弟也產生了一定的感情。
出其不意,攻其不備。”風影月目光一凜,一字一句地說。
這件事,交給我,由我和沈鴻烈水軍司令官單獨聯系,另外,希望馬司令以你的名義下道命令,讓綏芬河機場上的飛行員加強夜間轟炸和戰斗訓練。”
風少校的意思是?”馬占山不解地問。
直接夜間偷襲,炸掉蘇聯人在雙城子的機場,讓他們徹底失去空中力量。”風影月冷冰冰地說,深邃的棗核眼殺氣凜然。
奉天大帥府里,輔帥張作相也是憂心忡忡。
在張學良離去的這些日子里,都是他在坐鎮后方,主持大局。
看著眼前的戰報,張作相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些日子,在前線指揮作戰的少帥很辛苦,他這個輔帥也不容易。
每天都要處理堆積如山的政務和軍務,忙著實施張學良制定的各種新政策,更要命的是,日本還派忍者在這個節骨眼上橫插一杠,不僅殺死王以哲將軍,使得北大營幾乎損失殆盡,還到處破壞東北的工廠和制藥廠,刺殺為東北軍研究武器的西洋科學家、技師和研制西藥盤尼西林的西洋醫生。
盡管武神通已經派遣“天影”把西洋科學家、技師和醫生都保護了起來,同時張作相也請來了一些長白劍宗的高手配合“天影”清剿忍者,但忍者隱藏得實在太深,清剿的效果也不是很理想,忍者總會時不時地搞破壞,使得張作相頗為頭疼
這個節骨眼上,一份關于張學良被圍困的戰報忽然傳來,自然給本已忙得焦頭爛額的張作相雪上加霜。
不可否認,張作相雖然沒有大將之才,但絕對是東北軍,是張作霖父子不折不扣的忠臣。
原來的張學良能順利登上少帥之位,繼承父親張作霖的事業,張作相就出了不少力。
西安事變后,張學良被蔣介石軟禁,張作相就曾為救張學良而四處奔走。
現在,看到張學良身陷囹圄,對張家忠心耿耿的他怎能不心急如焚呢?
這時候,門“吱呀”一聲,被輕輕地推開了。
面容清麗,高挑玲瓏的于鳳至端著一杯刺五加茶,緩步走了進來。
今天的于鳳至長發披肩,身著一襲時尚的洋裝,一雙晶瑩的玉足白皙柔嫩,輕輕地套著一款黑色的高跟涼鞋。
鳳至,你今天打扮得夠漂亮的。”張作相放下戰報,微笑著贊許道。
沒什么,今天和一荻妹妹去逛街,順便買了套新衣服。”于鳳至淺淺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雖然已身為人母,但于鳳至還是保持著那種大家閨秀的矜持。
鳳至,當今世上,像你這樣識大體,且寬宏大量的女人,實在是太少了。”張作相發自內心的贊揚道。
的確,像于鳳至這樣集美麗、賢惠、大度于一身的女人不僅前無古人,而且后無來者。
她不僅能寬容張學良的風流成性,拈花惹草,還能與張學良其他情人和睦相處,絲毫不爭風吃醋。
女人心,海底針,不止是古時,到了后世更加如此。
后世的女人,發現丈夫和別的女人打個電話,發條短信都要盤根問底,甚至尋死覓活,哪能像于鳳至這般大度。
叔父你說笑了,照顧漢卿是我的本分,從我進入張家那天起我就發了誓,無論如何我都要照顧好漢卿,因為他是我的丈夫。”于鳳至義正言辭地說,一雙美麗的大眼睛里飽含著對張學良的關切與思念。
孩子,真是苦了你了。”張作相暗嘆一聲,輕輕抿了一口刺五加茶。
叔父,是不是漢卿出了什么事?”于鳳至眉頭一緊,有些急切地問。
是的,漢卿被蘇聯人圍困在滿洲里,為了不讓你擔心,我本來不想告訴你這些,但事到如今,該知道的,還是要知道的。”張作相說著,把戰報遞給了于鳳至。
于鳳至接過一看,美麗的眼睛瞬間波濤涌動,兩道精致的柳葉眉也微微抖動了幾下。
叔父,您要不要發兵救救漢卿?”
媽媽,叔公,你們不必擔心,父親自有妙招破敵。”
一個十四五歲上下,一身黑衣的少年緩步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