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刺接受摸金派的邀請,原先就是為了查詢獸皮背面那九副圖的下落,但是來到摸金派以后,卻發生了他不敢想象的意外。他如何也想象不到,這摸金派的掌權人竟然會是他的父親,而那個和他一路奔向滕瀾迷宮,最終一起困在迷宮腹地的摸金派首席長老,精通四象生脈之氣的地氣宗師竟然會是他的母親。
這樣的事實換做一般人都很難馬上接受,更別提是秦刺這樣性格的人了。
他也曾想過這會不會是一個騙局,但自己并沒有能為對方產生價值的地方,充其量,也不過就是多了一柄盤古斧而已。若是摸金派愿意拿,以秦刺現在的實力肯定是攔不住。況且,就算對方設下一個騙局,那也不必用親生骨肉的名義來設套,還演繹的這般深情并茂吧。
所以,許多事情綜合起來,即便不用檢測的手段,也能看出來真假。
秦刺出山以后,確實有一個想法就是為了尋找自己的親生父母,這種
想法也是唯一能讓秦刺產生猶豫的東西。既渴望,卻又隱隱有些抗拒。但這些終歸是飄渺的東西,一無所知的情況下,想要尋找自己的血緣,這跟登天的難度也差不了多少。
可是沒想到機緣巧合之下,親生父母就這般出現了。他用很長時間才消化了這個事實,并且也嘗試的不在那么排斥他們。但僅僅是不排斥,直到現在,他還沒有真正的接受他們。這些,只有靠時間去慢慢的削磨了。
但現在,秦刺卻是要離開這摸金派的總部了。九副圖的其中一幅圖已經出現了,雖然還不能確定這幅圖究竟是不是獸皮背面的那九副圖的所在地,但從照片上來看,兩者確實很相近,不管如何,秦刺肯定是要過去看一看的。
書房。
秦刺和墨青衫相對而坐。
如果完全忽視兩人之間那淡淡的隔閡,光是看倆人的相貌,確實不容易辨別出兩人的父子關系。想象的人或許有不少,但是有血緣關系的人,總
是在相似容易上多出一種血緣上的共性。這是只可意味不可言傳的東西。
“要走?”墨青衫的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簡練。這一點倒是和秦刺十分相像,能用三個字說清楚的,絕對不會用五個字。當然,這也是墨青衫習慣了自己上位者的尊嚴,沒有那個上位者,掌權者,會是一個話嘮。
“恩!”秦刺淡淡的點點頭。
“去臺灣?”
“恩!”
墨青衫皺了皺眉頭,他在手底下人的眼里,固然是冷酷的上位者存在,但面對秦刺,他心里卻難以割舍那份血緣親情以及愧疚。如果秦刺自小在他的身邊長大,他決計不會將孩子困在自己身邊,不經歷風雨的雛鷹,又如何搏擊長空?
但問題就在于,秦刺作為他的親生骨肉,卻在當年發生的意外丟失以后,直到這十幾快二十年過去了,才重新找回來。這么長時間的骨肉分離,即
便他心思再冷酷,卻也不免像女人家一樣,希望兒子能在身邊多呆一段時間,雖然這個兒子從來沒有叫過自己父親。
不過他和妻子一樣,心里想留,但也明白,留住一時,也留不住一世,自己這兒子的性子確實剛正。就連自己拋出的摸金派這樣的砝碼,這兒子都一點也不動心,或者說,他根本就保護會為這些東西而動心。
換作其他的時候,墨青衫自然是極為欣賞這樣的年輕人。可換成自己的兒子的話,那他就未免有些無奈和苦澀了。
他和練彩霞沒有后代,這是摸金派人人盡知的事實。這也代表,墨青衫以后,下一任繼承人,將會從摸金派其他人中挑選出來。其實這也屬于正常的繼承范疇,就算是有后代,也不見得就一定能繼承摸金派大頭領的位置,畢竟還是要看能力的。
但如果是大頭領的直系后代,能力上過得去,那么,拿到這個位置顯然不是什么難事。墨青衫自己就是繼承了他老爹的位置,坐上這打頭領寶座的。當然,也正是因為如此,才
會在當初繼位的時候,引發了摸金派一些人的不滿,才會導致后來夫妻倆遭遇追殺,并丟失了自己的骨肉。
這些都是過去的事情,墨青衫要真的沒有能力,也不會在當初那般處境下,還能力挽狂瀾,一舉消滅了所有不聽話的人,并且將已經逐漸崩潰的摸金派從邊緣地帶拉回來,還能在他的治理下,愈加的強大。
每個人都有私心,墨青衫沒有后代的時候,那是無奈的妥協,但現在兒子出現了,他自然是想兒子能接替自己的位置。這也是為了抒發一下他當年遭陷害的情緒,當年他老爹沒給他鋪好道路就去世了,他才會在繼承這個位置的時候,遭到了一番變數,但現在,他說什么也得給兒子鋪好路,讓兒子順順當當的坐上這個位置。要是哪個不開眼的東西敢計較,那他顯然就會把他當年的情緒一并轉嫁過來,殺雞儆猴。
“啪!”
墨青衫點燃了一根煙,他抽的倒也不是什么特別的煙,普通的軟中華,當然,在一般人的眼中,這也算是上檔次的香煙了。
可他倒是沒想到,他這個抽煙的動作,讓秦刺想到了什么。
下一刻,秦刺的手里就出現了兩個精致的包裝禮盒。這是秦刺離開華港的時候,龍宇軒硬塞給他的,當年毛主席專用的“132”。秦刺雖然不抽煙,但龍宇軒盛情相贈,他也就沒有拒絕,隨手扔進了戒指空間里。
不過龍宇軒一時間也拿不出多少,只給了秦刺兩個禮盒,一共五百支煙,這幾乎已經是龍宇軒手上三分之一的存活了。反正“132”小組當年的后人被龍家高薪聘請去了,只要有時間有原料,隨時都能再造出來這種精致的全手工香煙。龍家將“132”作為交際高層次人物的一種工具,倒也看的不重。而秦刺對這些東西的價值,看的跟廢紙也沒什么太大的區別。所以一個贈,一個接,倒也沒有真當一回事。
看到墨青衫抽煙,秦刺就忽然想到了戒指空間里的“132”,他不抽這玩意兒,自然是當廢紙。但擱在抽煙的人眼里,這可就是至高的存在。所以,當秦刺將兩個禮盒遞
給墨青衫時,墨青衫著實楞了一下,他有些不明白這個一直不肯承認父子關系的兒子,拿出這兩個禮盒是什么意思,難不成是臨別贈禮。
“這是?”
“煙。”
秦刺的口氣雖然淡淡的,但墨青衫卻難掩心中的驚喜,甚至都讓他忘記了秦刺這套變魔術一般的手法。這一刻他算是看明白了,自己這兒子雖然芥蒂難去,但從根本上而言,并沒有真正冷血到淡薄血緣關系。嘴上說的再硬,但心里卻還是認可自己這個當爹的人。
他笑著接過煙,向來穩重的他,手有些微微的顫抖,他的這個細微的動作被秦刺捕捉到了,秦刺的眼角跳了跳,心底幽幽的嘆了一口氣。
“好煙。”
墨青衫接過了禮盒,就迫不及待的打開,摸出一根煙點燃,這種國產純手工的“132”雪茄煙,倒是沒有國外那些雪茄麻煩的程序,又是雪茄剪又
是酒精燈的,但是口感絕對是屬于精品中的精品,否則也不可能成為毛主席他老人家的御用香煙了。
墨青衫并不問這是什么煙,以他的身份,如果想抽好煙,什么樣的煙,是他弄不到的。說句不好聽的話,如果他們摸金派不是行事上屢屢與政府有所沖突的話,就算是現任國家主席見到他都得客客氣氣的問一聲好。別的不說,就說這外孟古政權,他們的首腦見到墨青衫都得執晚輩禮,而摸金派在外孟古扎根多年,早已經對這地方的政治經濟等起到決定性的因素,完全可以干涉這地方的政權遷移。
但這是兒子給自己的煙,那抽在口中就不僅僅是香煙的味道了,更有一種難以言語的親情的味道在其中。
彈了彈煙灰,墨青衫的面上已經掛上一層微笑,秦刺的這個舉動雖然很突兀,但是卻讓墨青衫心里的一塊大石頭放了下來。只要確定了秦刺并不排斥他們的父子關系,確定了秦刺心里還記掛著這一層血緣,那么是否要留下他,這就不重要了,男兒志在四方,困子于溫室中的父母,都是短視之人。
“什么時候走?”
秦刺回道:“明天。”
“明天?”
墨青衫皺了皺眉頭,想了想說道:“不用這么急,我們摸金派在寶島也有不少關系,我替你安排一下,方便你在那邊行事。”
秦刺搖搖頭,拒絕道:“不用了,我只是去看一看照片上的那個地方,不需要那么麻煩。”
墨青衫卻是笑著搖頭說:“這點事情,你不需要和我計較了吧,我替你布置好了,也方便你在那邊行事嘛。寶島和大陸的政策還是有差距的,你從大陸過去,恐怕會受到寶島方面的監視,但是從我這邊過去,很多事情都要輕松許多。”
秦刺想了想,便點頭說:“好。”
離開書房時,秦刺卻看見練彩霞就在門外,對這個血緣意義上的母親,秦刺
的心理也難免有些復雜。這些天過去,他從得知自己是被父母拋棄的孤兒的那點情緒已經慢慢淡化了,他不是瞎子,練彩霞對他那股子徹徹底底的寵溺和母愛,他能看得見,只是一時間還難以完全接受罷了。
所以,他只是點點頭,卻沒有相當的稱呼,因為他不知道稱呼什么。
練彩霞笑的有些苦澀的回應著,卻輕輕的問道:“真的要走?”
秦刺點點頭。
“那辦完了事兒,早些回來好么?”練彩霞有些期盼的問道。
秦刺心里幽幽的一嘆,剛出山時,他無牽無掛,但現在,一段時間下來,他發現自己已經多了許多塵世中的牽絆。難怪說和尚出家,要拋卻紅塵,六根清凈,做不到這一點,卻是很難一心一意的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我盡量吧。”秦刺一張口,卻發現自己吐不出完全拒絕的話來,只要以這種模糊
的口氣回答。
但這個回答卻已經讓練彩霞極為滿足了,她欣慰的笑了笑。待秦刺離開以后,練彩霞就進了墨青衫的書房。大頭領的書房,其實就是整個摸金派的決策中心,也是墨青衫的辦公室,能夠進入這里的人寥寥無幾。但作為首席長老,又是墨青衫的妻子,顯然不會有任何的阻礙。
不過她進去以后,卻發現丈夫的臉上罕見的流露出一股若有若無的笑意,并且那夾煙的模樣,顯得極為的愜意。
“兒子,就要走了,難得你還能如此舒心。”
練彩霞看到丈夫的模樣,臉就沉了下來。旁人怕這摸金派的大頭領,她這個枕邊人可是將其吃的死死的,別的不說,當年墨青衫困難的時候,要不是練彩霞不離不棄的相助,怕是他也沒這么輕松打下這一片江山。所以這墨青衫是摸金派的大頭領,那練彩霞就是家里的大頭領。墨青衫可是很少違背妻子的意思。
“彩霞,來來來,給我捏捏肩
膀。”墨青衫笑著招招手說道。
“你想的倒美,我問你,我不是讓你盡量勸說兒子留下來么?這寶島什么地方的東西,咱們完全可以讓門下的弟子去查看,何必讓他自己去走一趟?可剛剛兒子說了,他要走,難道你就沒勸過?”練彩霞氣的指著墨青衫叱問。
墨青衫擺擺手說:“兒子想走,留也留不住,再說,年輕人志在四方,總是困在身邊,又能困得住幾天。何況,咱們這兒子是認回來的,不是自己養大的,咱們能影響他的決定么?他能留下這么多天,沒有離開,已經算是很不錯了。”
練彩霞聽丈夫這么一說,也知道這是事實,不由苦澀的一嘆,說道:“當年,若是咱們將他帶在身邊,也不會發生這么多事情了。”
墨青衫吐出一口煙霧說道:“事情已過,何必再想許多,如何彌補和修繕兒子的關系才是正經的。不過說起來,咱們倆個胡思亂想,都猜錯了兒子真正的想法。如果我猜的不錯,這么些天,兒子的那點情緒恐怕也消散的差不多了。”
“恩?”練彩霞聞之一愣。
墨青衫呵呵的笑道:“看到這煙沒有,兒子送的。這煙我敢說絕對是稀有的珍品,他看我抽煙,就給我拿了兩盒。”
說著,墨青衫將那兩個禮盒取了出來,朝練彩霞樣了樣。
“呀!”
練彩霞頓時面色一喜,連忙走過去,跟寶貝似的奪過那兩個禮盒,左看右看,怎么也看不夠。半晌,練彩霞將煙盒一收,說:“這煙你不許抽了,我得留著。”
“不是吧。”墨青衫皺了皺眉頭苦笑道:“這可是兒子送給我抽的,你給拿去收藏起來,這叫個什么事啊?再說了,這種雪茄煙無法長時間保存的,你可別浪費了。”
練彩霞想了想,遞過去一個禮盒,說:“那這樣,一盒歸你,一盒歸我。”
墨青衫見妻子極其認真,也只好無奈的答應了這個在他看起來有些荒唐的要求。
期盼依舊的奧運終于轟轟烈烈的開始了,而就在這時候,秦刺踏上了去寶島的班機,所有的手續都是墨青衫一手幫他搞定的,甚至連程序都不是經過大陸,而是從外孟古這邊處理的。這樣一來,也確實省掉了一些麻煩,若是從大陸走程序,怕是到了寶島以后,想不受到監視都難。畢竟秦刺的身份,在某些地方已經流傳開來,對于無孔不入的某些間諜組織來說,知道這點資料,并非是什么難事。
“墨刺!”
秦刺看著簽注上姓名一欄上填寫的名字,不由苦澀的一笑,這是墨青衫替他辦理的外蒙古的手續證件,替他改了名字也并沒有知會秦刺,秦刺倒也不計較這些表面上的東西。
如果真要隨了墨青衫的父子關系,按道理來說,他確實是應該改叫墨刺的。但顯然,秦刺并不會認同這個新名字,他從出生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姓秦,這一點,無論發
生什么事情,都不會改變。
桃源機場。
秦刺孑然一身,相比較周圍拖著沉重行李箱的人流,秦刺確實算得上灑脫。不過他有手指戴著的那個超級行李箱,完全不需要那些笨重的家伙,讓他選擇的話,他倒是寧愿選擇他出山時所背的那個麻袋。
八月份的臺北,氣溫已經相當灼熱了,周圍的大都短裝打扮,自然也不乏一些公務人員穿著一身薄薄的西裝。秦刺的身上穿著一件唐裝,在塵世中行走了一番,秦刺的衣服確實多了不少,但身上的這套唐裝卻是他離開時,練彩霞一定要讓他穿上的。
秦刺沒有理由拒絕,事實上,他心里也并沒有拒絕的想法。何況這種帶有民族色彩復古裝束,也頗為對他的胃口。
紅色的唐裝穿在身上,讓秦刺氣質變得更加沉穩,連那面容上幾許未脫的稚氣都被掩蓋了。
當然,他絕對想不到
,這一身唐裝卻讓他剛剛踏足寶島這片土地,就惹來了一些麻煩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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