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漢末年立志傳  第四十二章 退路(三)

類別: 歷史 | 架空歷史 | 東漢末年立志傳 | 賤宗首席弟子   作者:賤宗首席弟子  書名:東漢末年立志傳  更新時間:2024-06-05
 
“蔣字大旗?莫非是蔣奇、蔣義渠?”

在聽前來報訊的黑狼騎將士說明一五一十之后,副帥王思皺了皺眉。

見此,陳驀好奇問道,“怎么,你認得此人?”

只見王思搖了搖頭,自嘲笑道,“當初末將仍在三河騎兵任小都統時,曾經聽說過此人,相傳甲子年黃巾事敗后,冀州黃巾余黨崩離四散,大多藏匿于各地山林,其中有一人號為左須,聚三千黃巾之眾在占據冀州常山,而此人當時正在擔任當地校尉一職,遂帶四百人剿滅了左須……此人作戰勇猛、又兼頗有智慧,如今他率近三萬士卒往燕城押解糧草,敵眾我寡,強襲恐怕并非良策……”

“那你的意思呢?”陳驀問道。

只見王思低頭細細一思,忽然心中一動,壓低聲音說道,“將軍,我等不若如此如此……”說著,他在陳驀耳邊說了幾句,聽得陳驀面色一愣,隨即徐徐露出幾分笑意。

“好!——就這么辦!”

而與此同時,正如那名黑狼騎將士所報,蔣奇正率領著將近三萬的士卒,押解著數百車糧草徐徐從東往西而來。

蔣奇,字義渠,此人也是袁紹麾下有名的大將,如今與同為大將的淳于瓊共同把守烏巢要地,雖說是淳于瓊的副手,但是其能耐卻要比淳于瓊這等莽夫大得多。

或許有人會因此感到奇怪,為何蔣奇能力比淳于瓊大,卻反而是淳于瓊的副手呢,其實道理很簡單,當初袁紹在京師擔任司隸校尉時,淳于瓊與袁紹一樣是西園八校尉中的一員,但是隨著袁紹觸怒了董卓,被外放到渤海之后不久,京師大亂,是故淳于瓊便辭了官,帶著近千曲部投奔袁紹,這對當時僅僅只是渤海太守、手中僅有四、五千兵馬的袁紹而言,簡直是莫大的喜悅。

倒不是因為淳于瓊帶來了近千的精銳,而是因為他并未去投奔當時名聲大振的袁術,而來投奔他袁紹,這令袁紹感到無比的喜悅,這種喜悅就好比曹操在好友劉岱的幫助下得到了兗州一樣,畢竟在當時,曾擔任南陽太守的袁術在得到了長沙太守孫堅的支持后,一躍成為天下實力最強大的諸侯,而當時袁紹卻僅僅只有渤海這彈丸之地,還要依靠韓馥、孔融等人的接濟才得以站穩腳跟,孰強孰弱,一眼就看得出來,而淳于瓊在這種情況下卻未投袁術,反而去投奔袁紹,這令袁紹無比的感動。

是故,當袁紹得勢之后,淳于瓊也是平步青云,成為了手握十余萬大軍的一路兵馬統帥。

當然了,畢竟是當年的至交好友,袁紹也知淳于瓊此人大好喜功,行事沖動,是故,他刻意安排淳于瓊總督后勤糧草事宜,說白了,淳于瓊其實就是個比顏良、文丑更不堪的莽夫,至少顏良、文丑還是威震一方、萬夫莫敵的猛將,而那淳于瓊,卻只是因為袁紹顧念當初恩情而提拔的將領,說白了就是給淳于瓊一個手握重權的閑置,和當初陳驀對待周倉、裴元紹的態度一樣,雖然給周倉、裴元紹重權,卻不輕易叫他們踏足戰場,以免有何不測。

而如今,淳于瓊便受命鎮守在烏巢,說得好聽是鎮守,其實烏巢內大多事物都是由蔣奇打理,至于淳于瓊,每日也就飲飲酒混混日子罷了,或許,他還在抱怨袁紹不給他戰場廝殺的機會呢。

話說回來,即便蔣奇是烏巢內的二把手,肩負著烏巢內大小事物,為何會親自押解糧草前往燕城袁紹處呢,其實道理很簡單,那就是附近的袁軍將領都被陳驀殺怕了。

倘若說白馬夜襲一役使得六十萬袁軍對陳驀談之色變,那么前兩日陳驀假冒烏丸騎兵突襲各地守軍,更是加劇了這種現象,雖說這看起來很是可笑,但是事實上,與陳驀相遇的袁軍將領,除高覽、張頜以外,沒有一個人能夠活下來,這使得陳驀在袁軍將領的心中,比起呂布更加可怕,畢竟呂布沒有像陳驀那樣防不勝防的殺人手段。

鑒于這種情況,蔣奇只能親自出馬,除了是看出手底下的將領對那陳驀極為驚懼之外,他也不放心將運糧這等大事交給他們來處理,畢竟這些糧草關乎著袁紹在燕城的數十萬大軍的生計,一旦出現何等差池,后果不堪設想。

“那陳驀當真有這般厲害么?”

在押解糧草的途中,蔣奇的副將李旦閑來沒事與自家主將談論當日陳驀夜襲白馬袁營一事。

“怕是如此了……”蔣奇聞言緩緩點了點頭,低聲說道,“若非如此,主公又何以會如此大費周章去擒那陳驀呢?”

說實話,對于陳驀,蔣奇不是很了解,畢竟當陳驀率領黑狼騎夜襲袁紹大營時,蔣奇還在河內總督后勤糧草事宜,是故,他并未親眼見到黑狼騎馬踏連營,單憑三千之眾將六十萬袁軍玩弄于股掌之上的奇事,這些事,都是他事后從其他將領的口中得知。

正因為如此,蔣奇對于那件近乎于荒誕的奇事有些難以置信,也難怪,若非是親眼所見,誰也想到,陳驀單憑三千黑狼騎便能攪得六十萬袁軍雞犬不寧?甚至于,還一度殺至袁紹面前?

但是,空穴來風,并非無因,倘若只是夸大其詞之事,又何以會叫數十萬袁軍對那陳驀心驚膽戰?

想到這里,蔣奇心中也就多了幾分警惕,畢竟在這兩日的報訊中,那陳驀已率領其麾下黑狼騎抵達了烏巢一帶,殺敗了一路烏丸騎兵,穿著他們的鎧甲屢屢襲擊各地守軍,使得黃河沿岸一帶守軍風聲鶴唳。

“傳令下去,叫眾將士小心為上,一旦發現有何風吹草動,就地列陣,聽我號令,不得擅動!”

“諾!”

不得不說,蔣奇的做法很是謹慎,因為在他看來,那陳驀只有區區兩三千騎兵,而他眼下有近乎三萬的運糧軍,只要結成陣型,即便陳驀與其麾下兵馬再是勇武,也不能將他怎樣,反過來說,他蔣奇卻可以見機行事,倘若陳驀強攻,他便死守,倘若陳驀撤軍,他便謹慎追擊。

或許正是抱著這個想法,他才會從烏巢中帶來了一支三千人的騎兵。

但是很可惜的,從烏巢出發至此,在經過了數十里的路程后,蔣奇并未發現有任何不對,這叫松氣之余,未免也有些遺憾。

畢竟他是后方將領,只要曹操的反擊不是那么激烈,可以說是沒有踏足戰場的機會,是故,當前些日子張頜派人傳訊于烏巢,約他圍剿陳驀時,蔣奇竟有幾分興奮。

可惜的是,從前日的報訊中顯示,那陳驀顯然也知道烏巢防守森嚴,是故,一力要從張頜手中逃脫,更出乎意料的是,率領兩萬烏丸騎兵的張頜與高覽二人,竟然將那陳驀追丟了……

鑒于那兩位自家主公麾下大將的身份,再看看他們的成果,蔣奇真不知該說什么好。

不過失望歸失望,該做的事終究還得做,比如說,往燕城押運糧草,畢竟這是頭等大事,別說出現什么差池,就算是延誤日期,恐怕也要受到袁紹的呵斥重責,這是蔣奇不想看到的。

大軍走著走著,忽然,蔣奇微微一皺眉,他好似發覺了什么,抬手喝道,“全軍止步!”

“將軍?”副將王旦疑惑地望著蔣奇,卻見他稍稍歪了歪頭,一邊側耳傾聽,一邊低聲說道,“你聽……”

“呃?”王旦莫名其妙,學著蔣奇的目光細細傾聽了一下,忽然面色微變,因為他聽到,遠處竟然傳來一陣廝殺聲。

“莫非是那陳驀率軍襲來?”王旦心中一急,正要叫麾下兵馬列好陣勢、保護好糧車,卻被蔣奇攔住了。

“并非是沖著我等來的,”拍了拍副將的肩膀,叫他安靜下來,蔣奇眺望遠方,這時,他才注意到遠處的林背后沙塵遮天,好似隱隱有兩撥兵馬正在廝殺。

“徐徐而前!”蔣奇下達了將令,領著麾下三千運糧軍小心翼翼地靠近那片林子,隨即在距離林子百丈遠的地方停了下來。

他這才發現,在林后廝殺的,竟然是兩撥穿著一樣服飾的烏丸騎兵,其中一支由一名身材魁梧、滿臉胡須的莽漢率領,另外一支卻由一個長相剛毅,卻又顯得有幾分俊秀的年輕將領率領。

“這……發生了何事?莫非是內訌?”王旦見此大驚,正要上前喝退那兩支烏丸騎兵,卻發現自家主將一把抓住了自己的肩膀,低聲說道,“你去找死么?——其中有一支必定是黑狼騎!”

“啊?”王旦滿臉驚愕,他這才記起,在前兩日的報訊中顯示,那陳驀已從他擊敗的烏丸騎兵手中得到了一批鎧甲,假冒烏丸騎兵頻頻襲擊附近袁軍。

“那……那怎么辦?”

“靜觀其變!”蔣奇皺了皺眉,倒不是說他不想去幫,只是在這種情況下,誰知道那一支才是那黑狼騎,這要是幫錯了……

就在蔣奇遲疑不決之時,忽然遠處有一員小校帶著幾個人殺出了重圍,往蔣奇這邊而來。

“來人止步!”

還不等蔣奇說話,副將王旦上前一步,呵止了那員小校,在他說話的同時,其身后袁軍士卒已當即抽出了兵刃。

而就在這時,卻見那員小校與身旁同行士卒翻身下來,叩地急聲說道,“幾位將軍乃何處兵馬,那陳驀率軍襲我軍,望幾位將軍相助拒之!”

蔣奇聞言皺了皺眉,忽然手指那小校,沉聲喝道,“拿下!”

話音剛落,便有不少袁軍士卒上前,將那小校拿下。

“將……將軍?”那名小校滿臉詫異之色,莫名其妙地望著蔣奇,卻見蔣奇冷笑一聲,沉聲說道,“烏丸之兵,竟口吐我國之語……”

話音剛落,卻見那小校愣了愣,急忙說道,“將軍明鑒,小的并非是烏丸騎,小的乃平南張將軍麾下將士……”他手中的平南將軍,指的便是張頜。

“唔?”蔣奇愣了愣,表情似乎有些尷尬,隨即細細瞅了瞅那員小校,見此人滿身血污,在被數員士卒束縛下雖急地奮力掙扎,卻始終掙扎不脫,似乎并不像是作偽。

見此,蔣奇揮了揮手,叫那些士卒散開,沉聲說道,“哪支是張將軍麾下烏丸騎?”

只見那小校聞言轉過身去,指著遠方的林后,急聲說道,“那、那一支……不不不,那一支……呃,不對,是左手邊那支……也不對……”說來說去,那員小校竟然連自己都弄混了。

說實話,蔣奇起初問話時,心中還有幾分懷疑,但是在見到那員小校竟然如此驚慌失態,他心中的警惕反而稍稍小了幾分,畢竟在這種情況下,倘若那員小校還能那般冷靜地指出敵軍所在,那才有問題呢!

“莫要著急,慢慢說!”蔣奇策馬上前,和顏悅色地說道。

只見那小校平舉著手望了半天,忽然說道,“將軍,殺過去的那一支是我軍烏丸騎……”

“殺過去的?哪支?”蔣奇抬起頭望向遠處,卻只林后兩支烏丸騎兵混成一團,哪里分得清彼此?

“就是那支殺過去的……不不不,現在又敗下來的那支……”

“……”蔣奇一臉莫名地望了一眼那小校,即便是他此前耐心不錯,但是到了這會兒,顯然也有些耐不住了,沒好氣說道,“你就說哪個是陳驀!哪個是烏丸的將軍!”

那小校聞言恍然大悟,指著遠處說道,“那個大胡子的是烏丸的將領嚓烏刺,追著他的那個白面將軍正是那陳驀!”

“唔?”蔣奇聞言細細望去,終究漸漸看出了一些端倪。

但是實際上,那兩支都是黑狼騎所假扮,由一臉胡子、長相粗獷的劉辟在扮演烏丸將領,由稍稍有些英俊的龔都來扮陳驀,而其余王思、王充等將領,則牽著無人的馬在林后制造聲勢,畢竟黑狼騎在殲滅了那支烏丸騎兵后,得到了不少戰馬,幾乎是一人兩乘,這也是這幾日黑狼騎能夠往返于各地袁軍的原因所在。

由于有著樹林的阻隔,以至于在蔣奇等人看來,林后的兩支兵馬都好似人數眾多,但是實際上,無論是哪一方,都只有寥寥數百人罷了。

至于陳驀本人……

蔣奇怎么也不會想到,一開始被他部下擒住的那員小校,便是陳驀!

“那就是陳驀么?”在盯著遠處的龔都看了半天后,蔣奇嘀咕了一句,隨即轉過頭來目視了一眼王旦,對他點了點頭。

王旦頓時會意,當即帶了幾千士卒朝著遠處的林子而去。

或許是注意到了王旦帶人接近,龔都按照計劃退去了,而他一方的黑狼騎,則趁機混入了劉辟麾下,使得劉辟的人數看起來有千余人之多。

“那陳驀身在何處?”到達林中的王旦詢問劉辟,卻見劉辟抬手指著龔都離去的方向嘀咕咕嚕說了幾句。

說實話,對于劉辟這個家伙究竟在說什么,王旦一點都沒有聽明白,但是他所指的方向,王旦卻是瞧見了。

“跟我追!”王旦大喝一聲,帶著麾下兵馬追了上去。

而就在這時,劉辟卻裝作要向蔣奇感謝的意思,率領著黑狼騎徐徐向后者靠近。

或許有人會說,難道蔣奇真的沒有發覺那是黑狼騎在演戲么?

是的,他沒有發覺,因為在他看來,方才那兩支兵馬分明是在真刀真槍地拼命,幾乎是刀刀見血、拳拳到肉,倘若是演戲,能夠做到如此逼真么?

答案是,能!

至少全員掌握著氣的黑狼騎將士能夠辦到,對他們這等精銳中的精銳而言,區區皮外傷算得了什么?

而另外一面,望著劉辟帶著千余騎兵向自己靠近,蔣奇起初也沒有在意,但是漸漸地,隨著劉辟等黑狼騎士卒逐漸加快的速度,到最后已如同沖鋒一般,他感覺有點不太對勁。

“停下,停……”

蔣奇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他感覺到,自己的腰間好似抵上了一柄利刃。

“你……”蔣奇下意識地轉過頭去,望著那小校,卻見那小校臉上露出幾分不合他身份的笑意。

一時間,蔣奇好似明白了什么,驚聲說道,“你……就是陳驀?”

“不錯!”輕笑一聲,陳驀反手一記手刀打在蔣奇脖子后,將他打暈,這使得蔣奇身后部將錯愕不已,還沒等他們明白究竟發生了什么事,劉辟已帶領著黑狼騎殺入了軍中。

“大哥!”劉辟將陳驀的佩劍丟了他。

一手接住劉辟丟來的佩劍,陳驀吹了一聲口哨,當即,戰馬黑風聞聲而來,只見陳驀一手抓起昏迷的蔣奇放上馬背,隨即翻身上馬,抽出寶劍握在手中,沉聲喝道,“殺!”

一聲令下,千余黑狼騎殺向蔣奇兵馬,別看黑狼騎人數不多,但是其殺傷力,卻在一個照面的工夫內將這三萬袁軍打得節節敗退,也難怪,畢竟作為主將的蔣奇在一開始就已失手被擒了。

雖說蔣奇麾下部將也曾想過重組陣勢,并借機奪回自家主將,但遺憾的是,這條計策在陳驀身上卻行不通,當陳驀依靠縮地這招神乎其神的招數殺盡了蔣奇軍中的將領時,即便這里尚有兩萬多袁軍士卒幸存,卻也難以阻擋黑狼騎的鋒芒。

不出意外,袁軍大敗,當半個時辰后,追擊龔都不果的王旦帶著那數千追兵回到這里時,卻發現眼前一片狼藉。

數百糧車大多被燒毀,地上盡是被剝去衣甲的運糧軍士卒尸骸,以及那遍地的烏丸騎兵鎧甲……

“將……將軍?”王旦面色大變,急忙領命麾下士卒收攏敗軍,詢問事情經過,當從那些敗軍士卒口中得知前因后果之時,他驚住了。

“黑狼騎……黑狼騎帶著蔣將軍往何處去了?!”王旦厲聲喝道。

只見那些敗軍士卒驚慌失措地對視了一眼,隨即指了一個方向。

“這是?”順著那些士卒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王旦面色大變。

難道是……

烏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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