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決定了么?”
在陳驀的面前,坐在一塊石頭上的王越緩緩睜開了眼睛。
“啊,”陳驀微微嘆了口氣,用帶著幾分嚴肅的口吻沉聲說道,“因我而起,就必須由我來終結……”
“不錯!”王越緩緩點了點頭,忽而沉聲喝道,“看著我!”
那驟然的喝聲,使得陳驀心神一震,下意識地抬起頭,對上了王越那雙微微發出幾分蔚藍色光亮的眼睛。
也不知過了多久,王越這才滿意地輕笑起來,點頭說道,“不錯的眼神,堅定而沒有絲毫迷茫,看得出來,你確實已經下定決定了,那么……拿去吧!”說著,他將身旁那柄勝邪劍丟給了陳驀。
“這是?”接過了王越的勝邪劍,陳驀疑惑問道。
“此劍名勝邪劍,你已決定要與那陳二做個了斷,那么,這柄劍會幫你的……”說著,他深深望了一眼陳驀,低聲叮囑道,“記住,本尊,再次融合后,我將再幫不上你,如果你敗給了陳二,那么你的一切都會被他所奪走……”
“我知道……”
“那個家伙,很強!”
“我知道……”
“比眼下世間所有的武神都要強!”
“我知道……”
“那么,祝你好運了,記住了,你還不能死在這里!”
“唔!”
二人相視一眼,繼而,王越緩緩閉上了眼睛,整個身化作了一團光亮,緩緩融入了陳驀身體當中。
“結……結束了么?”遠遠地,孫尚香帶著幾分遲疑問道。
捏了捏拳頭,仰頭緩緩吐出一口氣,陳驀轉過身去,微微點了點頭。
“真是難以置信,”孫尚香走了過來,一臉古怪地摸了摸王越方才所坐的石頭,納悶問道,“雒陽劍師王越,就是潁川黃巾陳驀?你們倆其實是一個人?”
“是!”淡淡應了一聲,陳驀抽出了勝邪劍,瞇著眼睛注視著微微散發著幾分寒氣的劍刃,喃喃說道,“好一柄邪劍……”
“我瞧瞧,我瞧瞧!”被好奇心驅使的孫尚香一把奪過陳驀手中的勝邪劍,隨手揮了幾下,驚訝說道,“確實是一柄神兵,只不過……”
“怎么了?”陳驀疑惑問道。
只見孫尚香將勝邪劍遞換給陳驀,搓著雙手古怪說道,“不知道怎么回事,骨子里有種很冰冷的感覺……”
“不是告訴你了這是一柄邪劍么?”陳驀哂笑一聲,鏘地一聲將勝邪劍收入鞘中。
望著他歡喜的模樣,孫尚香倍感不爽地嘟了嘟嘴,繼而好似忽然想起了什么,疑惑問道,“你真的要去找那個陳二么?”
“是!”
“可是那家伙不是很厲害么?我聽說你們白眊軍的趙云將軍,連同我師傅、還有張飛將軍三人聯手都不是那個陳二的對手……”孫尚香口中的師傅,指的便是黃忠。
自與張素素遭遇已經將近三個月,在這三個月里,正如那個女人所說的,魏軍一直在荊州籌備著揮軍江東種種準備,至于張素素本人,更是音信全無。
是故江東有許多人都在猜測,猜測這個女人是不是早已返回了許都。
而事實上,張素素確實已離開荊州返回許都,因為她懷有身孕的模樣已越來越明顯,即便是素來視世俗禮儀于無物的她,恐怕也不想自己挺著大肚子的模樣被他人所看到。
至于荊州方面,張素素將麾下所有的精銳都留了下來,更委任了張頜、張遼二人作為此軍主帥,其中,由張遼負責荊州境內的民生以及對荊州軍民的安撫,而張頜則負責訓練水軍,以應付日后對江東的戰事。
青州兵五營大將,亦被留在了荊州,尤其是那個陳二,這家伙絲毫不理會張素素所約定的半年之期,在這三個月里,已先后襲擊漢陽、石陽等幾座城池,甚至于,這個膽大妄為的家伙竟然還獨自一人襲擊已屯有重兵猛將的江夏,令聯盟軍疲于應付。
這也是劉備、曹操、孫策等人不敢輕舉妄動的原因。
說起來,在經過陳驀與江東的接觸后,以孫策、孫權為首的江東孫氏一門,已經與劉備、曹操聯手,甚至于,孫策還讓太史慈、凌統、周泰等猛將加盟白眊軍……
唔,本來是這樣的,只不過后來又加了一人,一個女人……
“說起來,你為何要加入白眊軍?”陳驀轉頭望向孫尚香。
“什么意思?”見陳驀舊事重提,孫尚香顯然有些不渝,面色不善地說道,“在你陳大將軍看來,女人就得在家看孩子,是么?”
望著孫尚香臉上的冷笑,陳驀不禁有些尷尬,隨手將勝邪劍系在腰間,尷尬說道,“那倒不至于,我只是覺得,戰場很危險,身為女兒身……”
“這個就不必陳帥操心了!”沒好氣地打斷了陳驀的話,孫尚香毫不領情地說道,“本副將再怎么說也有自保之力,陳帥還是想想如何對付那個陳二吧,要是陳帥不幸死在那個家伙手中,那白眊軍主帥一職可就要另選他人了!”
“你還真是……不可愛!”陳驀苦笑著搖了搖頭,轉頭朝前走著,他并沒有注意到,當他說道可愛二字時,孫尚香倍感震驚的俏臉上,隱隱浮現出幾分羞澀。
“你確定要跟著么?”走了幾步,陳驀忽然轉過頭來。
“當然,”孫尚香心中一驚,有些慌亂地望了望四周,故作譏諷地說道,“誰知道你這家伙會不會臨陣脫逃,我可是受了大哥的托付,特地來看著你的!”
“……”無語地瞥了一眼孫尚香,陳驀微微搖了搖頭。
其實,對于陳驀對自己的那復雜的感情,陳驀多少也看出了幾分,但是,他沒有任何表示,或者說,他不想有任何表示。
一來是陳驀對孫尚香始終懷有內疚,二來,他對她并沒有什么愛慕的想法,至于其三,眼下的局勢,根本容不得他有時間去考慮這種男女之情,就算有,他也不會去想到的,他最先想到的,無疑是唐馨兒、張寧、以及張素素。
這三個女人,無一不是他曾經深愛過的女子,但是,此刻卻一個也不在身邊,甚至于與張素素,兩人竟屬敵我雙方,不得不說這是一種莫大的悲哀。
半日后,陳驀與孫尚香便來到了目的地,那是陳驀與陳二選擇的交戰地點。
赤壁!
而當陳驀與孫尚香來到時,陳二早已抵達,正斜扛著那柄龍戟槍靠著江邊一塊石頭坐著,看情形,似乎已等候多時了。
“喲!不愧是本尊,想地真周到,還帶個小妞來給自己收尸么?”遠遠地,陳二便瞧見了陳驀,用他慣用的譏諷作為招呼。
“一個人?”陳驀望了眼四周,問道。
“按照約定!”陳二哂笑一聲,繼而略帶深意地瞥了一眼孫尚香,后者連忙說道,“是我逼著他帶我來的!”
陳二作怪似地吹了一聲口哨,那捉狹的意味,不禁令孫尚香有些面紅耳赤,在偷偷望了一眼陳驀后,迅速低下了頭。
“少廢話了,”從腰間解下勝邪劍,陳驀沉聲說道,“你我今日來的目的,你想必也清楚!——還等什么?”
“你急什么?”陳二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轉頭望向此刻較為平靜的江面,戲謔說道,“應該知道吧,我為什么要將交戰的地點選在這里?”
“赤壁之戰?”陳驀遲疑說道。
“不錯!”聳了聳肩,陳二嬉笑著說道,“再過三個月,張素素那個女人揮軍江東,如果按照歷史發展的話,就應該在這里吧?嘖嘖嘖,你們打算再來個火燒赤壁么?嘿,不是我說,張素素那個女人,可不是曹操能夠相提并論的,什么苦肉計、什么火燒連船,多半不會起什么作用……”
“哼!”輕哼一聲,陳驀淡淡說道,“本來就沒想過要靠這個方式取勝!”
這邊陳驀與陳二顧自對話,那邊孫尚香卻是聽地一頭霧水,一臉疑惑地問道,“什么赤壁?苦肉計?火燒連船?你們在說什么呀?”
“唔?”陳二略帶幾分驚訝地望了一眼陳驀,嬉笑說道,“喲,本尊,這你可不厚道啊,人家千里迢迢陪你一道來,等會還要給你收尸,你連你的來歷都不打算告訴她么?”
“要收尸也是替你收尸!”孫尚香怒聲說道,顯然,陳二的出言不遜激怒了她。
“喲!”陳二驚訝地吹了一聲口哨,笑嘻嘻說道,“很刁蠻么,我喜歡……”說著,他摸了摸下巴,似有深意地問道,“喂,小妞,你和他,睡過了沒?”他伸手指了指陳驀。
孫尚香頓時面色通紅,繼而心中大怒,抽出腰間的佩劍便要沖向陳二,卻被陳驀伸手攔住,因為陳驀清楚,其實陳二并不單單只是他性格中沖動的那一部分,還有瘋狂的那一部分,對于這家伙,任何時候都不得掉以輕心,誰知道這家伙會做出什么來。
辣手摧花,對于陳二而言不是沒有可能的。
不過,眼下的陳二似乎心情很不錯的樣子……
“心情不錯啊,你!”陳驀皺眉說道。
“嘿嘿嘿,”只見陳二嘿嘿一笑,好不掩飾地說道,“既然你在這里,就說明王越那個該死的家伙已經消失了吧?得到了白澤的承認了么?”
陳驀沒有說話,只是釋放著自身的氣,在陳二哂笑不已地注視下,陳驀周身氣息中隱隱浮現出一頭通體雪白,似鹿、似虎、似狼的妖獸,此妖獸鹿首豹身狼尾,額頭生長有琉璃色的獨角,上面纏繞著絲絲電花,四爪鋒利,猶如刀刃一般,更不可思議的是它那一雙眼睛,蔚藍地猶如天空般讓人癡迷不已。
“終于恢復原來的樣子了呢!”陳二緩緩站了起來,周身那猶如瘴氣般濃重的戾氣中,突然蹦出一頭通體烏黑、腹部紋有不知名金色符文的兇惡之狼,一雙血紅的狼目滴溜溜轉動著。
“那就是貪狼……”望著貪狼那雙猶如鮮血般鮮艷的雙目,孫尚香不禁倒退一步,因為她從那雙眼睛中,感受到無盡的殺戮與瘋狂。
緩緩垂下手中的龍戟槍,陳二擺好架勢,似笑非笑地說道,“說起來,我真有點納悶啊,理智那家伙……不對,叫王越是吧?王越那家伙,就真的心甘情愿再次被你吸收?”
“郡主,你退后!”示意了一下孫尚香,讓她退后一些距離,陳驀亦緩緩抽出腰間的勝邪劍,望著陳二皺眉說道,“他不像你……”
“確實!”陳二嘿嘿一笑,舔舔嘴唇說道,“想要讓本大爺屈服,先看看自己的斤兩吧!”說著,他眼神一凜,整個人突然消失在原地。
在孫尚香一聲驚呼中,不為所動的陳驀驟然朝著無人的地方刺出一劍,口中冷哼說道,“陳二,你也太小看我了吧?”
勝邪劍的劍身堪堪擦過陳二的右臂,躍后幾步的陳二略帶驚訝地望了一眼陳驀,繼而恍然大悟般說道,“我差點忘了,你已經得到了白澤的承認,不過……”
“不過什么?”
“在這么短的時間內,你能夠把握白澤的力量么?”邪邪一笑,陳二再一次突然消失在原地,繼而出現在陳驀身旁,不可思議的是,出現在陳驀身旁的陳二,竟然有兩個。
就在這時,只見一陣耀眼的劍氣閃過,兩個陳二各自捂著手臂暴退,神色驚愕地望向陳驀。
“你以為這三個月里就只是釣魚打發時間么?”陳驀冷笑著說道。
說實話,其實在遭遇張素素的次日,陳驀便將白眊軍的軍務暫時交給趙云等人,出發尋找王越的蹤跡,因為他知道,要阻止張素素,勢必要拿回本來屬于他的力量,貪狼與白澤這兩個武魂。
而二者之中,白澤可以說是最難得到,也是最容易得到。
對于當初的陳驀而言,他是絕對不可能得到白澤承認的,但是如今,他心中那要阻止張素素,結束這場動亂的誓言,恰恰與白澤產生了共鳴,更何況,王越本身就有將白澤還給陳驀的意思。
但問題是,并不是單單得到武魂白澤便能夠打敗陳二,是故,在這三月里,陳驀一直與王越切磋精研,畢竟陳驀對白澤的能力幾乎是一無所知,就算王越毫無保留地告訴他,也不見得能在短時間內掌握,而最好的辦法就是,切磋。
與王越的切磋,說實話相當危險,畢竟王越是陳二那一級的武神,幾乎能穩壓三個月前的呂布、趙云等世間最強的一些武神,要不是陳驀擁有不死之身,恐怕早已死了不知多少次了。
而與王越切磋的另外一個原因就是陳二,作為王越的宿敵,陳二不可能不去研究如何針對白澤的辦法,在這一方面,陳驀不得不承認,陳二比他還要擅長,是故,陳驀必須在掌握白澤力量的同時,多少清楚一些如何克制他的辦法,從而來應付陳二的針對。
畢竟陳二可遠遠沒有王越那么好說話。
“這還真是……令人意外!”瞥了一眼左臂上那茲茲冒著白煙的劍創,陳二舔了舔嘴唇,臉上逐漸露出幾分瘋狂之色,繼而哈哈大笑起來。
要來了……
可以說是最清楚陳二性格的陳驀當即握緊了手中的勝邪劍。
果不其然,三聲大笑過后,陳二突然面色一正,亦極快的速度掠向陳驀。
這一次,他沒有施展縮地。
“鏘!”伴隨著一陣金屬交擊之聲,陳驀手中的勝邪劍穩穩接住了陳二的攻勢,但是他心中卻隱隱感覺有點不對勁。
就在這時,只見陳二邪邪一笑,右腿在地上畫過一個圓弧,身形一轉,竟然將陳驀的勝邪劍撥到了一旁,而同時,他手中龍戟槍的末端小刃,直取陳驀的脖子。
心中一驚,陳驀下意識地一仰,以至于龍戟槍的小刃堪堪擦過他的咽喉。
要知道,據王越所說,陳二手中的那柄龍戟槍也是能夠克制邪氣的難得神兵,要是被其傷到,盡管擁有不死之身的陳驀并不會當即死去,但是實力大打折扣那也是肯定的,而一旦力量處于弱勢,那么和死又有什么區別?
畢竟陳二可不會手下留情,一旦被其打敗,那么他勢必會用手中專克妖邪之氣的神兵殺死陳驀,讓自己得到真正的自由。
“陳奮威,小心!”突然間,孫尚香傳來一聲驚呼。
陳驀聞言心中一驚,下意識地望向陳二,卻見他再次重復了方才的動作,唯一不同的是,這次,他用龍戟槍的槍身擊向陳驀。
糟糕!
眼看著自己左側腰部的空門即將被陳二擊中,陳驀急忙收回劍勢,硬生生擋住了這一槍。
但令他意外的是,陳二的這一揮擊,勁道出乎意料地強,伴隨著陳二一聲沉喝,陳驀整個人竟被他甩向半空。
糟了!
陳驀微微皺了皺眉。
果不其然,就在這時,陳二突然消失在他的視線中,而下一秒,他的肩窩被抓住了……
雖是走獸,卻能在天空行走……
只不過眨眼的功夫,還沒等陳驀反應過來,他便被陳二拖向數百米的高空。
但即便如此,陳驀亦沒有絲毫的驚慌,畢竟他眼下擁有著白澤的武魂,只要陳二放開死死抵著自己后背的手,那么他便可以施展復制下來的縮地脫身,哪怕是在即將接觸地面的一瞬間,畢竟對于縮地這個招式,陳驀再了解不過。
就在這時,陳驀聽到了陳二那哂笑不已的聲音。
“你以為我會放手?嘿!”
在說話間的功夫,二人垂直從數百米的高空墜落,狠狠甩在地面上。
直到最后,陳二都沒有放開手。
“轟!”
在孫尚香一聲驚呼中,被陳驀與陳二砸出的那個坑洞中唰唰竄出兩道人影。
此刻再看陳驀,卻見他一條左臂呈現不尋常的扭曲,顯然這是相當嚴重的骨折,反觀陳二,盡管他亦是氣喘吁吁,但由于他的身體是有戾氣所組成的,是故,并沒有受到什么嚴重的傷勢。
“這個家伙……”感受著來自左臂的劇烈疼痛,陳驀皺眉望著面前不遠處的陳二。
他險些忘了,這才是陳二最可怕的地方。
既不是貪狼的武魂,也不是過人的實力,而是他那種不惜自損一千也要做到傷敵八百的兇狠。
就像是一頭饑餓的野獸般,要么自己被咬死,要么咬死對方,絕不會有妥協的可能!
“王越那家伙好像說過,本尊真正的實力應該不止這樣吧?”
哂笑著,陳二朝著陳驀勾了勾手指,神態中充滿了挑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