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美人謀  第180章 蜀王砍秦使(2)

類別: 古代言情 | 江山美人謀 | 袖唐   作者:袖唐  書名:江山美人謀  更新時間:2024-06-07
 
我能說我后悔用這個章節名字了么?一點都木有基情。

出了天境,宋初一在朱恒的別苑中洗漱一番,便隨他入宮去見蜀王。

蜀國的冬天和春天差別不大,一樣的微濕微冷,與隴西恰恰相反。

兩人等在殿外,侍者進去稟報,片刻返回讓他們進去。

一入殿內,宋初一便驚了一下,原本好端端的大殿中被挖了一個大坑,建成了橢圓形的池子,里面漂著芙蕖葉,葉下魚影游動。池旁擺了一方軟榻,蜀王執著釣竿斜斜靠在上面垂釣池中魚,兩名侍女跪在榻前給他輕輕捏腿。

看上去,蜀王那章粗獷的臉,分明比之前富態了不少。

朱恒不敢說話打擾,宋初一自然也不會貿然去給老虎順毛。

殿內溫暖,宋初一有些昏昏欲睡。不知站了多久,宋初一困意最濃時,只聞“啪”的一聲,驚得她顯得沒站穩,一池魚兒攪出嘩啦啦的水聲,遮掩了她稍許失態。

“這些笨魚居然不知道上鉤討寡人歡心!都給寡人撈出去暴曬!”蜀王從榻上坐起來,咆哮道。

“喏。”兩名侍女連忙卷起衣裙,下到冰冷的池水中去抓魚。內侍則立刻取了漁網來,默默下水幫忙。

宋初一不由感嘆,做蜀王的貼身侍者可真是不容易,除了對他無微不至的體貼照顧照顧之外,還必須揉的了腿,下得去水。

蜀王看見朱恒,火氣更大,“你不用勸我!我已經想好了,明日就去霞萌關游玩。順便親自去接子朝美人。”

話音方落,眼睛頓時瞪大,盯著朱恒身旁的人,不可置信的道,“宋懷瑾?”

宋初一笑道,“王上好眼力,正是在下。”

“你被天雷劈過了?”蜀王走下階梯,湊近看了看宋初一,哈哈笑道,“焦黑焦黑的。寡人方才一眼掃過,竟是沒認出來,先生不要見怪啊!”

宋初一摸了摸臉。道,“果真?在下還未來得及照鏡子。”

蜀王拉著她走到池邊,指著水里道,“你瞧瞧。”

宋初一低頭看了看,倒沒有蜀王說的那么夸張。只不過對比三個月前,變化可謂天翻地覆了。她這段時間長高了一點,加之黑瘦許多,看上去像是高了一大截,仔細看,瘦削的面上眉目已然快要長開。更顯出她氣度清發。

許是沒有遭受過上一世那么多苦楚,明明同樣的容貌,卻比前世好看了些。

“難為恒大人將在下認出來了。”宋初一感嘆道。

“恒的眼神倒是不錯。”蜀王看向朱恒。

蜀王剛剛說自己沒認出來。朱恒怎么敢比他先認出來,連忙道,“其實直到王上道破,臣下才敢確定真是懷瑾先生,臣下之前只是認出先生身邊那名劍客……”

宋初一抖了抖嘴角。這對君臣可真夠無聊的!但顯然蜀王非常高興,大笑不止。

等他笑完了。宋初一才道,“王上方才說要出游霞萌關?”

“正是。”蜀王點頭,“既然秦人沒本事把子朝美人兒送進來,寡人便親自去接她。”

“那美人能得王上如此恩寵,必然感激涕零。”宋初一道。

朝中那些大臣個個都逆他意愿,非跟他對著干,蜀王郁悶了很久,好不容易逮到一個贊同他想法的人,自然很高興。

兩人聊起來也沒個邊際,朱恒暗暗著急,蜀王愛去哪兒玩去哪兒玩,反正以前他也是愛到各地游玩,一年有大半不會在王城過,但是秦使不能砍啊,且不說兩國邦交不斬來使,單說那樗里疾是秦公的親兄弟,若是在蜀國有個三長兩短,秦公就不可能善罷甘休。

其實,歷數百年來秦、蜀多次戰爭,秦國戰勝的次數屈指可數,都還是在幾十年前了,蜀人從不把秦國放在眼里。但巴、楚那邊打的正熱鬧,這邊再開戰……情況怎么看都不太妙。何況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事,沒有鬧僵的必要。

“王上可知樗里疾為何不能把子朝帶進來?”宋初一問道。

朱恒松了口氣,終于扯到正題上了。

“為何?”提到樗里疾,蜀王面上笑意漸散,眉頭擰了起來。

宋初一有些吃驚,倘若只因那一句話,蜀王是不可能如此痛恨樗里疾的啊!想著她飛快的瞥了一眼朱恒。

朱恒察覺到她的目光,垂下頭盯著自己的衣角。

一見如此,宋初一還有什么不明白的,暗罵一聲“王八蛋”,立刻接著方才的話題繼續道,“美人肌膚吹彈可破,騎馬難免會有所損傷,再加上風吹日曬,縱然王上不介意美人像懷瑾這般,秦國使臣恐怕也覺得不好交代!”

“說的也是。”蜀王覺得有趣,但想到樗里疾,不禁冷笑一聲,“樗里疾那個王八犢子,寡人早就看他不順眼了,非得砍了他不可!”

果然是早有積怨,宋初一斟酌了一下語言,道,“此人做了什么不可饒恕的事?”

蜀王憤憤然,他這輩子沒遭過那種恥辱,“休要再提他,寡人頭疼。”

“蜀道難行。”宋初一識趣的轉移了話題,“想要美人安然進來,王上只需在霞萌關建一段棧道,待美人車馬進入,再走水道即可。”

“不可!”朱恒立刻出聲阻止,“架起棧道豈非為秦人入蜀鋪路?王上,這萬萬不可。”

面對兩人的猜疑,宋初一神情一片坦蕩,笑著道,“恒大人多慮了,架棧道而已,又非開辟山路,架起一段可供馬車通過的木棧道,花不了多少時間,那么一條細細的棧道,豈能容許多人通過?就算秦人想利用棧道,咱們只要及時毀掉一段,便成了死路。”

“這……”朱恒無言以對。宋初一所言的確有道理。但是多勞民傷財啊v僅為了一個女人干這種事情不是缺心眼嗎……但這種想法,朱恒是絕對不敢言之于口的。

“聽起來是個好辦法,恒,此事交予太子來辦,你從旁協助。”蜀王道。

蜀國的太子今年已經十六歲,并非王后所生。其生母是王后同父異母的妹妹,但那位夫人生完兒子得了產褥熱死了,王后便將孩子收到膝下撫養成人,這么多年,王后一直無所出。蜀王便將其立為太子。

“是。”朱恒只能應下。

接下來,蜀王便興致勃勃的與宋初一談論出游之事。

宋初一各種暗示要見到美人也得等棧道建好之后了,又委婉說起子朝美人的喜好。蜀王聽的起興。覺得去了霞萌關一時也看不見美人,便決定擇一處風景絕佳的地方,為美人建一座寢殿。

“就叫望妃殿。”蜀王說罷,簡直被自己的才華震撼到了,神情飄飄然。

朱恒在旁邊聽著。心里默默計算花費,一個棧道,一座奢華宮殿,國庫怕是得被消耗兩成了……

“寡人打算再造一艘大船,行水路穩當。”蜀王道。

朱恒不敢吱聲……心想,這事兒得趕快稟報王后啊……不然一會兒不知道還要弄點什么!

而宋初一言辭上不鼓勵也不阻止。但朱恒沒看見,她面上那種一會兒向往、一會兒贊嘆、一會兒震驚的表情,比任何言語都能煽動人。

從早晨一直聊到中午。蜀王設宴為宋初一接風。

吃晚飯,蜀王竟還要拉著她繼續聊聊建造宮殿的細節,嚇得宋初一連忙向朱恒投去求救的眼神。

朱恒也覺得不能繼續聊了,否則指不定王上再起興致,又要弄個什么“盼美人殿”、“等美人殿”的。于是好勸歹勸。終于讓蜀王松口放人。

出了大殿,宋初一抬袖子拭了拭汗。“王上真是精神哈。”

朱恒干干笑道,“一直都這么精神。”

朱恒心嘆,他要是不一直這么精神,我能一直這么沒精神嗎!

兩人四目相對,竟是頗有中同病相憐的意味,關系也莫名的拉近了許多。

出了王宮,宋初一道,“恒大人,懷瑾有個不情之請。”

朱恒道,“先生但說無妨。”

“我一位故人之女入巴蜀找人,可是三個月都沒能打聽到消息,想勞煩恒大人幫忙打聽一下。”宋初一道。說到故人,衛侯曾經還想殺宋初一滅口,不過倘若想報復,她定然是報復衛國,而不會僅僅對他女兒怎么樣。衛江對姬眠如此癡情,她便勉強伸手管一管。

朱恒放下心,“先生放下吧,我必然全力尋找。”

宋初一將姬眠的背景、形貌都仔細寫下來,交給朱恒。

姬眠是法家人士,入巴蜀為了尋求機會,必然不會隱瞞身份,也要想辦法去接觸當權者,如果熟悉巴蜀,找他也不會太難。

“我還有些事情,馬車會載先生到別苑,先生安心住在那里,等我查到姬悟寐的消息。”朱恒忽然想到得去見見王后。

一般的臣子見王后需要先求見,然后隨時等王后接見,但朱恒是蜀王的親弟弟,王后的小叔子,自是不需要如此繁復的禮節。

“多謝恒大人。”宋初一道。

朱恒下車,上馬返回王宮。

宋初一目送他離開,剛剛放下簾子,便聽外面有個熟悉的道,“車內可是宋子?”

說的魏語,宋初一愣了一下,猛的撩開簾子。正午的陽光下,那人正帶著揶揄的笑意望著她。他一襲青布袍,約莫二十七歲上下,下顎兩寸短須打理的十分整齊,膚色白凈,目若秋泓,眉毛平順,面部線條柔和,通身都是書卷氣。

“張兄!”宋初一大喜,推門沖下車。

兩人互相打量了一會兒,都不禁大笑起來,引得滿街人側目。

“張兄別來無恙否?”宋初一眉眼間都是笑意。

“無恙無恙!唯兩鬢染霜耳!”張儀亦笑著看她,調笑道,“倒是懷瑾變化頗大呀!”

兩人異地偶遇,滿心歡喜,便執手尋了個酒館坐下說話。

“張兄如何會在蜀國?”宋初一給張儀倒了一碗酒。

“還要多謝懷瑾啊!”張儀笑道。

宋初一了然,張儀是入秦為官,現在恐怕是隨樗里疾一通出使蜀國。宋初一捧起酒碗,“那就祝張子大展宏圖!”

“共勉!”張儀道。

兩人仰頭飲干,相視一笑。張儀徑自說起了秦國的事情,用的義渠話,“三個月前,犀首入秦,月前秦魏開戰,犀首為主將,橫掃魏國十幾個城池,殺敵十萬,秦魏對戰,秦國首次完勝,當真是個好兆頭。”

犀首也就是公孫衍,是一名文武雙全的策士,人言公孫衍銳不可當,若犀牛之首,所以都稱他為犀首。

“看來傳言不虛啊,犀首果然銳不可當。”宋初一亦說的是義渠話。

義渠在北方,部族眾多,語言也各不相同,且與巴蜀完全不通,蜀國人根本沒有人能聽得懂義渠話。

“秦公已封犀首為大良造。”張儀道。

秦國沒有丞相一職,只有上將軍和丞相為一體的大良造,可謂真正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張兄似是不喜。”宋初一與公孫衍在趙國有過一面之緣,對他的印象可用兩個字概括――鋒利。所以張儀不喜的原因,她也隱隱能猜得到。

“犀首之利,不容他人也!”張儀直接點明要害。

一山難容二虎,公孫衍的確有才能,但是個人意圖太強,他做大良造,便不可能容得下其他策士的想法,除非有人甘愿拋棄自己的方向,跟著他打下手。然而這恰恰是一個有理想有抱負的策士,絕不能容忍的事情。

張儀首次在秦受挫,郁郁離開,這次聽說有機會,便興沖沖的趕過來,誰知道便撞上了公孫衍。

“張兄莫非怕了他不成?”宋初一笑道。

張儀愣了一下,笑道,“然也!”

話雖如此說,他眉宇間卻絲毫沒有退縮的意思。既然一山不容二虎,那就看誰笑到最后了!

事實上,張儀和宋初一之間也是這樣的關系。兩人脾性合得來,同政治目標沒什么太大關聯。現在共同協作,又忽然有公孫衍這個大危機在,矛盾尚且不明顯,倘若找不到一個平衡點,總有那么一天,也會走到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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