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展昭之妻
展昭拿過一根凳子,在床頭坐下。溫柔地望著愛妻,道:“感覺怎么樣?”
“沒事,已經好多了,”丁氏勉強一笑,見展昭臉上紅撲撲的,身上還有酒味,慢慢抬起手,握住了他的手,“這些日子你為了照顧我,身子也累垮了,還是少喝一點酒的好。”
展昭笑道:“今兒個是吳王兒子知秋國舅的高升酒,人家都敬到面前了,哪能不喝。”
“知秋國舅,就是那個得神仙傳授仙方的那個嗎?”
“正是,”展昭故意輕松的樣子,“不過,今天包大人說,據他推測,知秋國舅并非得到神仙傳授,而是他自己刻苦所學,只是因為他年少,不容易讓人相信他的醫術,所以,假借神仙托夢傳授。”
這時,門口的丫鬟聽見了,撩起門簾道:“老爺,聽說這知秋國舅醫術如神,病請了幾個太醫都治不好,何不請他來治?”
丁氏也是一臉期待地望著展昭。
展昭苦笑搖頭,對妻子丁氏道:“現在還不能請他來看病,因為他哥哥的案子再過幾天就要升堂了。這時候請他來給你看病,雖說包大人不會因此對人犯從輕發落,但是,只怕容易給那些捕風捉影者以遐想,再要是因為其他原因,最終不殺,只怕更會聯想到他的弟弟知秋國舅給你治病上來。這就是為什么我一直沒有請他來給你治療的原因。等這個案子一完結,我就去請知秋國舅來給你看病。”
丁氏點點頭,她明白丈夫的良苦用心,孱弱的聲音道:“沒事的,我覺得我已經好多了。等案子結了,我還沒有好,再請國舅來看病好了。”
可惜,丁氏的病在第二天,便急性發作了。她開始大口大口地吐血,慌得展昭手忙腳亂。
他武功蓋世,卻對付不了這種肺癆病魔。他趕緊騎馬直奔太醫局請太醫,他是四品官員,可以請太醫出診。這天正巧,請到的是號稱大宋第一金針的太醫局教師王惟一。
王惟一來到展昭家里,一看丁氏的病,頓時眉頭皺了起來。一番診察之后,將展昭叫到一邊,低聲對展昭道:“尊夫人的病,只怕已經是挨時候了,老朽雖然可以給她開方,但估計效果不好,倒是你,你的肺癆也已經很厲害,老朽也不敢說有十足的把握。但是,再不及早治療,只怕會步尊夫人的后塵!”
展昭聽說自己妻子病情已然不治,頓時一顆心涼了半截。待聽說自己的病可能會步妻子的后塵,反倒心中一寬,若能跟妻子同死,一不枉夫妻一場。可是,但看到自己年幼的孩子還一無所知地在院子里萬玩耍時,他又心亂如麻,若是夫妻兩雙雙離世,只留下孩子,孩子又該怎么辦?
他的哀傷也就瞬間的事情,展昭就是展昭,他天性要強,絕不輕易服輸。急聲問道:“拙荊的病,知秋國舅能治嗎?”
王惟一捻著胡須道:“不是老朽說泄氣話,肺癆一向難治,更何況尊夫人這病,已經病入膏肓,而知秋國舅雖然在醫治丹毒上面有獨到的仙方,但是卻沒有聽說他在肺癆上有何妙方。不過,知秋國舅雖然年少,卻往往能給人驚喜,他或許有辦法也未可知。不過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展昭心情更加沉重,他當然知道,肺癆可以說是絕癥,非常難治好的。葉知秋只怕是他最后的希望了,問道:“拙荊的病,不知道還能堅持幾天?”
王惟一道:“這個不好說,多則一個月,少則三五天吧。”
展昭心頭更是一涼,緩緩點頭:“那就請先生先給我治吧。拙荊的病,我再想辦法。”
王惟一當即取出金針,給展昭治療,完了又開了方子,讓他照方抓藥。
展昭還沒有聽說過金針能治好肺癆的,但是對王惟一的名氣,他卻是久仰大名。王惟一果然沒有辜負他的期望,一次針灸之后,展昭感到胸口呼吸順暢了不少,咳嗽也不是那么急了。
然而,當天晚上,展昭妻子丁氏的病,卻再惡化!
展昭衣不解帶守在妻子身邊,到了深夜,丁氏吐了半盆的鮮血,然后暈倒在床上。
展昭知道,就算去請太醫來,只怕也是無用,便把心一橫,提筆在一張白紙上寫了幾行字,折好放在懷里,迅速換上夜行衣立,用黑巾蒙面。將妻子背負在背上,用黑帶子綁好,把前醫給妻子看病用過的方子全部揣好,提著一小包金子,上房直奔吳王府。
他上次來過這里,知道王府的大致布局,一路探查,終于找到了葉知秋的住處。
他正準備從房頂下去。突然,他感覺身側有勁風襲來,急忙旋身讓開,回頭一瞧,卻是一個身材嬌小的黑衣人,手里握著一柄外形古怪的短刀。正冷冷看著他,低聲道:“閣下是誰?深夜造訪,不知意欲何為?”
展昭目光如電,立即人認出了對方就是一直暗中跟隨在國舅葉知秋身邊的那位日本女子。
雪奈忍術擅長跟蹤,一直暗中跟隨葉知秋隨身保護。她的藏身術雖然高明,但在展昭這樣的絕頂高手面前,自然是藏不住的。
展昭之所以深夜蒙面前來,就是為了不讓旁人知道。當下二話不說,轉身就走。
雪奈剛才發現有黑衣人深夜闖入,便暗中接近,想一舉制服對方,不料對方異常警覺,在她悄然出手的瞬間,躲過了她的偷襲。雪奈這才知道,來人武功之高,簡直匪夷所思!自己根本不是對手,她問話的同時,已經打定主意,一旦對方動手,自己立即逃開并呼救示警,卻沒有想到展昭二話沒說,轉身就跑,雪奈下意識拔腿就追,可是她立即警覺不對,以對方如此高明的武功,根本不用逃走。只怕這是一計。
展昭要得就是她追上來而不是逃走呼叫,所以就在雪奈意識到不對勁的瞬間,展昭已經電光火石般轉身出手,一指點昏了雪奈!
展昭一手接住她手中墜落的短刀,一手輕輕扶著她,慢慢地放在屋頂上。四周看看沒有旁人,這才輕輕縱身下了房頂,確信左右無人之后,拔出靴筒里的一柄薄薄的短刃,插入門縫,輕輕撥開門閂,躡手躡腳進去,沒有驚動外間碧巧她們。徑直來到里間,輕輕挑起帳簾。
里屋沒有燈,只有外間丫鬟屋里有一盞小燈籠。所以里屋基本上是黑洞洞的。雖然身處黑暗中,但是他還是看見了床上的情景,只見外側躺著一個女子,蓋著錦被,只露出一張清秀的臉蛋和一頭烏黑的長發。而靠里躺著的,便是國舅葉知秋。
外側這女子,自然便是侍寢的丫鬟若菊。展昭一指將她點昏,然后用被子裹著她,整個包起來,托著放在床邊的一張軟塌上。這才把背上昏迷的妻子放了下來,讓她躺在若菊剛才躺的地方。然后翻身出來,把外間那盞燈籠取了,快步回來,放在床頭柜上。
他一只手指放在嘴前作禁聲狀,另一只伸過去,輕輕搖醒了葉知秋。
葉知秋睡得正香,這一天他和唐慎微他們四處找開設醫館的房子,找好之后,開始重新裝修,購置陳設和藥材,忙了一天,真是太累了,所以躺下就睡著了。蒙蒙朧朧中有人把他搖醒過來,一睜開眼,便看見一個黑衣人站在床邊,頓時嚇得就要驚呼,但看見黑衣人作禁聲狀,而且手中沒有兵刃,似乎沒有惡意。他反應也快,馬上閉嘴,瞧著他。
展昭見他沒有呼救,心中一喜,摸出那張寫了字的紙,展開給葉知秋看。只見上面寫著:“我妻子病危,求你救治,因故不能真面示人,請諒解。”
然后,展昭將那一包金子放在葉知秋面前,指了指躺在床邊的妻子。
葉知秋這才注意到自己床邊躺著一個女子,不禁嚇了一跳,看了那字條,這才明白這人是來求醫的,因為某種原因,所以蒙面。看來沒有惡意。
葉知秋瞧著床上這女子,突然想到自己的貼身侍女哪里去了?展昭從他目光中猜到了他的擔心,馬上撩起帳簾,朝床邊軟踏上努努嘴,葉知秋看見若菊全身包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個腦袋,呼吸平穩,睡得似乎很香,這才放心。但是,對這黑衣人深夜造訪,把自己的侍女放在一邊,把他的老婆放在自己身邊,這種霸道的做法很是不滿,不由狠狠瞪了他一眼。
展昭躬身施禮,幾乎是一躬到地,表示謝罪。
葉知秋猜到他肯定有難言之隱,這才出此下策,心中怒氣稍平,仔細端詳那女子,聽她呼吸之聲,頓時臉色凝重起來,拿起手腕略一診脈,不由倒吸一口涼氣,低聲道:“肺癆?”
展昭聽他一語道破病情,當真厲害,心中不由多了幾分希望。又是連連拱手作揖。將那一疊前醫的用方雙手托著,恭恭敬敬遞了過去。
葉知秋也不接,橫了他一眼。低聲道:“尊夫人這病,多久了?”
展昭忙把方子放在葉知秋面前,又摸出一支毛筆,舌尖蘸了一點口水,在先前那張白紙背面寫道:“從小!十多年了!咳咳……”
他一直強忍著沒有咳嗽,可是病情實在嚴重,到底忍不住輕咳了兩聲。
葉知秋心頭一凜,這聲音好熟,好像在那里聽過。略一沉吟,立即想起來了,是大名鼎鼎的南俠展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