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知秋點點頭,沉聲道:“除了瘟疫,我實在想不到還有什么病能在短短幾天之內,造成上百人的死亡!所以,在病因沒有查清楚之前,我們不要輕易觸碰病人或者尸體。”
葉知秋說這話時,特別鄭重地望著身邊的范妙菡。
范妙菡自然知道瘟疫的可怕,臉色蒼白地點點頭,一顆心已經在怦怦亂跳。
葉知秋上前一步,蹲下身,仔細觀察了一下那主簿,確認已經沒有了呼吸,又抽出手帕,輕輕覆蓋在主簿的脖頸處,隔著手帕,察探了一下他的頸部脈搏。也沒有了跳動。道:“他已經死了!”
剛剛還在說著話,轉眼之間就倒地而死!如果是瘟疫,那該也多么么猛烈!
大理太醫領隊鄧隱也緊張得手心都是汗水,對葉知秋道:“那,咱們趕緊回京城稟報吧!”
葉知秋道:“稟報是必須的,不過,咱們不能馬上回去,咱們首先要查清楚究竟怎么回事,看看能否醫治。如果真的是瘟疫,要立即采取措施,防止瘟疫進一步擴散。這才是最關鍵的!”
“國舅爺這話固然有理,只是,就咱們幾個,只怕無能為力啊!還是先回去稟報了皇上,再作決斷吧!”
葉知秋淡淡一笑,道:“鄧太醫,如果真是瘟疫,你就算現在躲到京城去,也逃不過的,這里距離京城也就兩百里,很快就會傳到京城,不如乘現在溫病還沒有起來,趕緊的把撲滅了才是正經!”
鄧隱老臉一紅,道:“我可不是怕死,我是擔心我們幾個根本對付不了瘟疫的。”
葉知秋不再理他,對羅縣令道:“你看一下,主簿個病癥,是不是你走之前那些病人的癥狀?”
羅縣瞧著地上一動不動的主簿,慘白著臉道:“有些象。又有些不象。”
“什么意思?”
“就是有些人是這個樣子死的,有些卻不是。”
葉知秋心頭一凜,忙問道:“還有別的死法?”
“是,有的是不吐血的,燒著燒著就死了。”
葉知秋略一沉吟。對范妙菡和唐慎微他們道:“你們在衙門等我。我去看看。”
范妙菡急忙一把拉住他,急聲道:“不行!我要跟你去!要死死在一起!”
龐安時也道:“是啊,大哥,我們結拜的時候就說了,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就算外面有天大的危險,赴蹈湯火,咱們兄弟幾個也要一起上!”
朱肱也道:“對!大將難免陣亡,咱們既然選擇了懸壺濟世。就不怕染病而死!”
唐慎微道:“沒錯,如果是瘟疫,正是我等學醫之人大展身手的時候。怎么能到頭臨陣脫逃呢?”
葉知秋一個個瞧了過去,緩緩點頭,道:“好,不過,你們必須聽我的安排,這樣的瘟疫。可以說我從來沒有見過!所以,我也不敢說我能治,現在看來,這場瘟疫傳染速度驚人,或許還沒有等我想到治療的方子,人就已經病死了!連我自己就可能不能幸免,不過,我對如何防止瘟疫有一些很有用的辦法,――當然。這些辦法也是那藥神壺翁傳授給我的。你們必須聽從我的按照!”
危機關頭,葉知秋不得已,只能又把藥神壺翁抬了出來。
而這一招往往是非常管用的。除了大理的幾個太醫對這個詞不敏感之外,其余的,全部都露出了敬畏的神情。一起都忙不迭點頭。
先前對葉知秋判斷可能是瘟疫而冷笑的那個大理太醫公孫楠,在交流的時候,對葉知秋的溫病理論就不以為然,只是礙于葉知秋的大宋國舅身份,這才沒有出言頂撞。現在聽他這么說,心中頗為不滿。輕輕一笑,道:“那有這么多的瘟疫啊?不可能是瘟疫吧?再說了,如果真的是瘟疫,除了向皇帝稟報采取措施之外,我們還有別的辦法嗎?瘟疫恐怕是沒有人能夠抵御的吧?瘟疫可不知道
網更新誰是國舅。”
他這話明顯有些調侃的嘲弄的意思在里面,葉知秋淡淡道:“我的話,只是給我師妹和我的幾個結拜兄弟說的,我們大宋的太醫,我只是建議,對于你們,就當耳旁風好了。”
公孫楠也淡淡道:“這話倒也有理。”
范妙菡怒道:“好,從今以后,你走你的陽關道,我們走我們的獨木橋!”
公孫楠悻悻的把臉扭到一邊去了。
鄧隱忙道:“姑娘這話就是氣話了,現在關鍵時候,可不能說這些氣話。”
葉知秋對羅縣令道:“你馬上替我找幾個裁縫來,并買一些鹿皮或者羊皮來,要快,但是不要家里有病死的人的裁縫!”
羅縣令不知道葉知秋這個時候找裁縫作什么,但是也不敢多問,急忙出去派人去找。
公孫楠冷哼一聲,道:“人家是叫我們來治病的,而不是叫我們做衣服的!走,看病去按!――怕死的就留在這,不怕死的就跟我走!”
說罷,讓羅縣令帶路,邁步就往外走。
羅縣令當然答應,那幾個大理的太醫除了鄧隱之外,猶豫片刻,都跟著出去了,鄧隱很是尷尬,低聲對葉知秋道:“國舅,咱們,要不也去看病人吧?左右也來了。”
葉知秋高聲道:“瘟疫情況不明,貿然行事,那是自尋死路!”
范妙菡也幫著叫道:“大宋丹毒瘟疫的時候,就是靠我師哥的方子才治好的,那次瘟疫,全城死了好幾千人!你們不聽我師哥的話,到時候可別怪我師哥沒有提醒你們!”
一聽這話,幾個本來就有點猶豫的太醫便站住了腳步,回頭望望葉知秋。
公孫楠冷笑了一聲,道:“膽小鬼,也不知道你們學醫作什么!”說罷,揚長而去,有幾個大理太醫看了葉知秋他們一眼,露出鄙意的神情,跟著公孫楠出門走了。
唐慎微他們都看著葉知秋,葉知秋叫衙門衙役找來紙筆,畫了幾幅草圖。然后他蹲在地上,又觀察了片刻地上那具主簿的尸體,這才叫衙役那來床大床單,把尸體整個蓋住。
這時候,長中其他人都舒了一口氣。
過了一會兒,衙門戶房司房帶著幾個裁縫來了,還帶來了一車的鹿皮。葉知秋拿起那幾幅草圖,讓裁縫們照著做,裁縫一看,卻是一身連著帽子、褲子、靴子的連身衣,還有能把一張臉幾乎都遮住的口罩和一雙長袖手套!
裁縫們自然不明白葉知秋這是要他們作什么。葉知秋也沒有多作解釋,只讓他們比照他們留下來的人的身材馬上縫制,每人縫制至少三套!
裁縫趕緊開始動工,這空檔,葉知秋又開兩個方子,讓那戶房司房去照方抓藥。
范妙菡問道:“師哥,這來又沒有病人,你給誰開方啊?”
“給我們大家。”
“給我們?為什么?”
“這個方子是預防的。是針對死去的這個主簿這種病癥開的方子。”
龐安時道:“那縣令不是說,縣城里死去的人的病癥,有的跟他相同,有的不同嗎?只吃一種,有效果嗎?”
葉知秋道:“先吃這一種,等預防裝備準備好了,咱們出去察看,如果發現有不同的癥型,那時候再有針對性地作調整。”
范妙菡心細,發現葉知秋開的是兩個方子,又問道:“那另外一個方子是作什么用的?”
“消毒!”
“消毒?”這個詞范妙菡他們自然也是聽不懂得。
葉知秋道:“就是我們回來的時候,為了防止把外面的病菌帶回來,污染我們的屋子,就需要用藥水沖洗我們的連體服,同時,可以用來對病人居住環境和尸體進行處理。不過,從目前掌握的情況來看,死亡的人數和病倒的人數已經達到幾百人,我擔心縣城的藥鋪的藥不夠用。”
朱肱道:“那要不要現在就請縣令派人到鄰縣采購藥材?”
葉知秋道:“暫時還不用,先探明情況再說,不然不知道究竟有哪些病癥,需要哪些藥材,只有這些情況都查清楚了,才能有的放矢地進行采購。”
眾人一起緩緩點頭。
鄧隱一直在觀察裁縫們做的連體衣,問葉知秋道:“國舅爺,你的這種衣服真的能預防瘟疫嗎?”
葉知秋道:“很大程度上可以減少得病的機率。我現在告訴你們如何預防感染瘟疫,我說的話你們一定記住,這何許可以幫助你們預防瘟疫!這些知識上次在京城丹毒瘟疫的時候,我已經說過了,這里,我再重復一次,特別是大理的幾位同仁,你們特別要注意聽。”
鄧隱他們留下來的幾個大理太醫忙點頭答應。
葉知秋卻不忙著說,而是環顧四周,突然高聲叫道:“雪奈!雪奈你出來!”
話音剛落,屋角一個衙役走了過來,道:“主人,你叫我有事嗎?”
葉知秋盯著給他瞧,卻不認識,但是聲音明明就是雪奈的。
那衙役撲哧一笑,伸手取出一個瓷瓶,倒了一些藥水在手心里,擦好,在臉上一陣亂抹,片刻,原先有些黝黑的男人的臉,頓時變成了一張俏麗的女孩的臉。再把頭上帽子一扯,一頭青絲批下來,就成了一個嫵媚動人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