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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書院名聲在外,女院每年出來不少學生,一傳十、十傳百,大家都知道規矩。(WWW.mhtxs.cc好看的小說)因此許氏就沒多事問一句――你是否懂書院報考步驟?她以為俞清瑤肯定知道的,便是不知道,俞錦熙這個當父親的也會告訴。可她哪里曉得,俞清瑤與她父親的“特別關系”?詩仙、詩仙,就是不食人間煙火啊,他自己的飲食起居都要女兒過問,還指望他提前打探消息?
所以,兩世為人都沒在書院呆過的俞清瑤,陷入一片茫然中。好在她鎮定冷靜,神色不變,留神看其他女孩怎么做。
女山長的話說完,沒人意外,而是面色如常的挨個走到旁邊書記官前,在紫檀卷云紋翹頭書案上揮筆而就。俞清瑤注意到,大殿里的女孩有意識的排了隊,也沒人跟她們說過誰先誰后,但好像大家都知道似地,一個個輪流在紙上寫了。
咦,奇怪,是按照荷包上的“甲乙丙丁”的次序嗎?不對,在半山腰露華亭結識的李慧明明是甲三號,比蘇靜妮的乙六靠前啊,怎么反倒落后了?
觀察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么明顯的特征都沒發現!太笨了!
原來,是按照衣著的顏色排隊。綠色的為先,蔥綠、薄荷綠、翡翠綠,綠得越是鮮嫩,排的位置越是靠前,然后依次是碧綠、湖綠、豆綠……
綠色系的排完了,輪到黃色系了。不過那個穿蔥黃的女孩,沒敢上前,而是奇怪的望著俞清瑤,似乎惱怒她怎么不過來?
李慧穿的是鵝黃色右衽竹葉紋短襦,輕輕的推了一下俞清瑤,小聲的說了句。“快點啊!”
俞清瑤低頭看看自己綠地遍刺折枝花云緞裙,愣了愣,才緩步上前。眼一掃。見紙張上寫的什么“綠腰”“踏月”“暗香”“瑤花”“尋梅”等等。
暈啊!這是什么意思?
書記官不耐煩了,讓大家都等著你一個人,算怎么回事?把筆一塞。“快點寫!別磨蹭了!”
寫?寫什么?
就在俞清瑤兩眼抓瞎的時候,山長忽然笑瞇瞇的招了招手。“你是俞家丫頭吧?過來過來!”
俞清瑤松一口氣,放下筆,走到劉巖勝面前。
“丫頭,你可面過圣?”
搖頭。皇帝哪是輕易能得見的?
“嗯,呵呵,老夫跟你曾祖父同朝為官,不過。這已經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他老人家,身體可好?”
“清瑤已經離家兩載,具體情形不太知曉。不過據來信看,曾祖父身體康健。”
“唔,老太傅最懂得養生,呵呵,連老夫天天練習的‘五禽戲’都是他教的,說是‘有病治病、沒病防病’,哈哈。當年他致仕回鄉,圣上不舍。還特意派了太醫跟隨,距今也有十一二年了吧?圣上真是有道明君,體諒臣子,亙古未有啊!”
俞家老宅有太醫?
俞清瑤心理咯噔一下。想到那太醫是治病救人的,還是要人性命的?老爺子的死到底是天命輪回,還是皇帝蓄意所為?不過,這個念頭只不過轉了一下下,便想到皇帝真想害人,何必等個十幾年?是她多慮了吧!
面色不變,應和了老山長的稱頌之詞。
而那邊登記的女孩子動作很快,蔥黃、鵝黃、杏子黃、萱草黃、桔黃排完了,輪到白色系。雪白、月白、象牙色、荔枝白、米白。每個人來時都想好了,落筆不假思索,不消片刻,一疊紙張都寫滿了,送到女山長李碧云的面前。
李碧云隨意的翻開了下,“今年畫院的人比較多嘛!一定是去年紫陌奪魁的功勞。且放著吧!”說罷,看了看俞清瑤,挑高斜飛入鬢的細眉,“你不知道書院的規矩?”
“呃……”
“碧云,為人師長,須得耐心。俞家丫頭千里迢迢而來,怕是行禮都沒理清就來了。她不比金陵本地人,打小就往莫愁湖來玩耍,唔,叫個人領她在書院里四處轉轉。莫急,看好了自己喜歡的,在選擇也不遲!”
山長一錘定音,李碧云再不甘愿,也沒了法子,揮揮手,叫如意帶俞清瑤離開秋水殿,去后山參觀游覽一番。
經過如意的解說,方才知曉,原來金陵書院分前山、后山,前山是男子研習四書五經,為科舉而設的教舍。后山呢,則是女院的所在。女院的學生來自三個階層,一,官家小姐,著綠衣裳;二,商家閨秀,著黃衣裳(沒有明黃,不要問作者為什么選黃,因為紫色系老氣,找不出那么多形容詞);三,家世清白的平民姑娘,著素白衣裳。不管什么家世來歷,考核之前――即帶上荷包前,個人上數三代親屬都得坦白清楚,確定“清白”,其次,容貌五官要求頗高,不能生得丑陋,有礙觀瞻――長相次了些的,怎么辦?當然也有出路,不做書院弟子,可以做教輔的住手。
如輕云,嘴角長了一顆不太討喜的黑痣,哪怕是女山長李碧云的親戚,也沒辦法破格錄取,只做了書院老師的助手。
書院一般一年招生一次,只有經過重重考核才能進入后山重地――小醉樓,據說,進了小醉樓的弟子才是真正的書院弟子,才能得到書院的真傳,其他的,不過是來鍍層金,學點皮毛,對外說著好聽罷了!小醉樓的弟子,著紅衣裳。珊瑚紅、石榴紅、霜葉紅、棗紅、瑪瑙紅、胭脂紅,紅得越正宗,代表在書院的地位越高。
不過這些,距離俞清瑤還遠著呢,如意也是隨口一說,沒想俞清瑤有朝一日能進小醉樓,成了自己的頂頭上司。山中氣息清新,綠草如茵,碧樹華蓋,呼吸著純凈的空氣,只覺得神清氣爽。沿著青石板鋪就的山中小道,如意把人領到了“清平樂”――這是書院里教授詩詞歌賦的地方。
按照她的想法,俞清瑤不是詩仙的女兒嗎,這里最合適不過。
但可惜,俞清瑤不這么想。
“清平樂”是一座仿古的建筑,周圍的土地全部用鵝卵石鋪就,擺成了花瓣的形狀,屋頂黑瓦,屋檐斜斜伸長,整體看,像是一座六角樓,可說實話,俞清瑤還沒見過那一家的主建筑是六角形的。也許,這是書院特色?不好多問,只能看如意如何動作。見人家脫了鞋子,她也只好脫了,走進清平樂。
里面很是空曠,六面軒窗敞開,清風慢拂,香爐煙熏,十多個學生跪坐著,面前擺放幾本詩詞書籍。兩位梳著高髻的老師坐在矮幾后,長長詠嘆著,“詩言志,歌詠言,聲依永,律和聲”
“你是何人,既已來遲,想進入‘清平樂’須得作詩三首,得眾師姐品評過,方可。”
如意笑道,“回稟安師、李師,這位是詩仙之女俞清瑤!”
“咦?”
兩位老師都睜開了眼,跟其他學生一樣,齊刷刷的看過來。
“可有好詩?”
俞清瑤蹙眉,明白這里是什么地方了,但此處跟她格格不入啊!再者,她真的沒什么詩詞才華,前世嘔心瀝血做出的,也就中上,懶得浪費時間把舊作說出了。因為人家看了,好也只會覺得詩仙的女兒嘛,應該的。要是不好,免不了“虎父犬女”的罵名。而且難保有一等惡心腸的,污蔑她是偷了父親好詩,出來顯擺。
罷罷罷!這里真跟她不合拍,索性直接拒絕,“我不會作詩。”
“什么?”不說老師了,其他弟子都投來蔑視眼神――不會作詩,還有臉自稱是詩仙之女?
“才高八斗、詩詞絕妙的是家父,清瑤只是中人之姿,不擅作詩,讓兩位老師、幾位姐姐見笑了。”
“哼,不會作詩的俗人,那你來做什么?”
如意臉色一變,剛想說什么,俞清瑤淡淡一笑,“清瑤是俗人,但有自知之明。明知道做不出一等好詩,就不出來貽笑大方了。不知這位姐姐得了什么好句?不妨念出來,清瑤再如何俗氣,品評詩詞的眼力總是有的。”
暗意,你不是俗人,你做得好詩,可敢讓我這個讀慣詩仙大作的俗人,品評品評?
“你!”
那女生終究不敢造次,含恨忍下了。
如意見狀,趕忙告罪一句,拉著俞清瑤離開“清平樂”。
這回她精明了,不自己拿主意,而是告訴俞清瑤,書院后山有很多分支,如“琴院”,“畫院”“女紅院”,女孩的教導不同男子須得四書五經精通,可以根據個人的精力、喜好來安排。一般而言,會選三到四門課程,一個月一次考核,過關者可以繼續學習,不適合者……早點改選其他吧!
綠腰、踏月、步月,都是學舞蹈的,但舞蹈也有很多類型啊,軟舞、健舞、劍舞。俞清瑤其實很喜歡舞蹈,但前世她想學的時候,被杜氏不知從哪里弄來的教養嬤嬤教訓了一頓,非說跳舞的女子狐媚妖孽,不是正經良家女,只得作罷。
重生后,她才不要受以前的拘束呢,想要學真正感興趣的東西。正巧,遇到了能教導她舞藝的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