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天大的為難事情,需要俞皓彎膝折腰啊?
俞清瑤的神經緊繃起來,疑惑的打量了他身后的兩個同伴。//78無彈窗更新快//非常江林和張玉寧,同樣穿著國監的藏青色直綴,卷氣很濃,不同的是一個斯斯文文,乍一看很有溫如晦的氣韻。另一個則身材削瘦,襯得細細的脖托起碩大的腦袋——盡管此人五官長得恰到好處,并不難看,但這樣獨特的身材、樣貌,絕對是會讓人記憶深刻,且暗暗發笑的。
以俞清瑤對弟弟的了解,沒有利用價值的人他不屑一顧,以此推論,這個張玉寧必定某一方面能帶給他巨大幫助的,才能抵消跟可笑之人并列站在一起的羞辱。
她心理暗自思索了一會兒,對照前世的記憶,可惜絲毫沒有任何有關張玉寧的印象。反倒是江林……她那賢惠早逝的弟媳婦,不就是出自江家?
如果沒記錯的話,恐怕就是江林沒出五服的堂妹!
現在,郎舅就親親熱熱了……不知這輩還有沒有成為親戚的緣分?
俞清瑤并沒有把俞皓的求助當真。自打她斬斷了最后一絲姐弟情分,就努力的回想,把前世今生弟弟的言行、舉止、作為,揉碎了,掰開來,反復仔細分析——事實上用旁觀者的角度,不意氣用事的話,俞清瑤并不缺乏明辨是非的慧眼。她的弟弟,虛偽是一,但他的虛偽是包裹在真誠里,真中有假、假中有真,虛虛實實,叫人瞧不見他的真實想法。其次,也是最厲害的,他天生有一種本事,讓人不自覺的朝著他設定的方向走。
比如,在本家他同樣被排斥,被錢氏派去的幾個老嬤嬤管教的連吃飯說話都要受拘束。可結果呢,不費吹飛灰之力,就借著自己這股風來到京城,她跟錢氏鬧翻了。跟俞軒代表的俞家家族關系很僵,可他卻繼續跟俞家來往;到了京城后,他思念父母雙親,可最后出面要求的都是她!她被舅父、舅公疼愛,可他貌似得到的也一絲不少。甚至,沒有花一分心思,就輕輕松松進了國監……連縣公爵位都是從天而降。不要他流一滴汗。
有利的,從來沒少過他那一份;有害的,連抄家那等大禍,也沒牽連。這是運氣,還是強大的實力?
說什么“天大的為難事”,呵呵,若真是,他大可孤身前來。.feigwenxue./一個人低聲哀求——看在一母所出的份上,她真能見死不救?就是路邊的乞丐她都會施舍點食物,何況是親弟弟!
帶著兩個外人來算什么?還裝成不認識她的樣。一看就知道有詐!
“不知閣下所言。是何事?姚青第一次來大周,人生地不熟,恐怕閣下所托非人。”
俞清瑤故意裝成誠惶誠恐模樣,躬身還禮,準備閑話兩句就抽身而退——在不清楚俞皓真正目的之前,她還是遠著點好。
俞皓聽了,面露羞澀的笑容,“因為卿住在家父府上,因家父……尚了公主,府邸尋常人進不得。便是身為兒的我,想要晨昏定省、日給父親問安也做不到。唉!”
他的悲傷那么真切,明亮清澈的眼眸被水霧蒙上,面對面,就在眼皮底下,然找不到一丁點破綻!俞清瑤再次贊嘆弟弟的高超表演能力。若不是知道俞皓根本不姓俞。估計她還會被這樣真切的表情所迷惑!
“呃,駙馬尚了公主,的確束縛很大。”
俞清瑤睜著眼睛說瞎話。駙馬府又不是公主府,她在里面住了三天,除了第一天遇到蒙哥那次意外,其余時間,不曾見過妲妲公主一面!偌大一個駙馬府,劃分了明顯的界限,屬于妲妲公主的,外人不能輕易踏足;而屬于駙馬的,俞清瑤隨便游逛,自由極了……
俞皓渀佛聽懂所謂“束縛”背后的真相,露出委屈的眼神——知道也無所謂。駙馬府能容下白吃白喝、愛發脾氣的出嫁女,卻不想接納一個沒有任何血緣關系的奸生。
俞清瑤才沒那么好心,勸父親接納弟弟。俞皓為人心性不值得信任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對男人來說,妻跟別的男人所生下的女,恐怕見一次,心理就堵一次!
“呵呵,其實閣下不必如此謹慎小心。我等前來,對閣下毫無敵意,只是想知道閣下是如何討得詩仙歡心罷了。”
大腦袋張玉寧毫不在意的說。
說完,江林拉拉他的袖口,他不在乎的側過頭,“怎么,我說錯了嗎?詩仙一向吝嗇對年輕人表揚,偶爾一兩句贊美就不錯了!可唯獨對他另眼相看,不僅親自呆在身邊足足三天,還把他接到駙馬府里住——最要緊的,tm他還是個外國人!”
俞皓稍微露出一點尷尬、無措的表情,似乎害怕俞清瑤生氣,連忙擺手,“別誤會,其實我……我只是有三個月沒見到父親了,不知道他身體如何。”
“他身體很好。”
“哦,那我就放心了。”
說完,俞皓急急忙忙拉著兩個同伴走了。
真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俞清瑤一撇嘴,心道,問問父親的身體,這是什么天大的為難事情?前后不一啊,這小明顯沒說實話。到底剛才他所說的“天大為難事情”到底是什么?
垂釣要寧靜平和的心境,這會她心思繁多,不能沉下心了,便把釣騀一放,懶散的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漫步從水榭走出。一路看到各色珍奇的牡丹,遇到花瓣十分美麗的,就駐足觀賞一刻。沒多久,走到石甬道上,距離花苑中的朱亭上越來越近,隱約可聽見抑揚頓挫的爭辯聲。
俞皓的聲線是她最熟悉的,即便夾在十多個聲音中,一樣清晰的辨認出來。為什么爭吵?她快步走近,等到距離朱亭只有四五丈的時候,忽然警醒!
暈啊!又中計了!
俞皓哪里是什么“為難事”,分明是用好奇心勾著她來,怎么她一點防備也沒,就順從的過來了?
此刻想躲,已經來不及了!
亭里的或站或立許多年輕人,中的那人頭戴金冠,一身銀白織錦四爪金龍袍,地位竟然是僅次于帝王的……皇。
此人就是前世從來無緣一見,最后被腰斬了的七皇了。也是目前太之位的有力競爭者。
和他對面并坐的,同樣頭戴金冠,身穿海藍色織錦水龍袍,乃是東夷使者團地位最尊貴的,東茗的二哥——襄王是也。可惜沒他妹妹的絕世芳華,五官生得不錯,就是體態太過豐腴,圓滾滾的跟面團一般。
這叫在場的權貴公、國監學,都對大周多了愛戴的熱情。畢竟,長得跟像豬一樣的未來皇帝,看著就礙眼吧?
七皇簡直被襯得熠熠生輝的夜明珠一樣,高貴、神秘、華美、出眾。不用他說話,自有舌厲如刀的嘴巴蘀他說,
“哼,自古兩國和談,只聽說打敗了要割地賠錢,沒聽說打贏了,還要年年歲貢!”
“不是歲貢,這是賠禮錢。我們東夷跟大周世代友好,前有長公主下嫁我國先國主,后有我東夷嫡出明珠嫁到大周,就好比世代聯姻的通好之家。如今我們東夷先有天災,后又兵禍,老百姓過得苦不堪言。難道身為通好之家的大周,不該盡力幫忙嗎?況我們要求也不高……”
“還不高?每年三百萬兩的白銀,幾乎抵得了我大周三分之一的國庫收入了!”
“閣下說笑了,大周疆域遼闊,百姓安樂業,怎么可能只有一千萬的稅收?連那彈丸之地的安南,隨手送人十幾萬兩黃金,眼睛也不眨的。區區三百萬,對大周而言只是九牛一毛,要得太少,恐怕也失了大周的體面。難道,連這點小小的要求都不能滿足?那我東夷上下,恐怕要懷疑天朝的誠意了!”
“懷疑就懷疑!”某些沖動的人已經擼起袖,很不能上前狠狠的教訓幾個出言不遜的家伙,“誰怕誰來!有本事戰場上真刀真槍,倒要看看你們東夷,能不能戰勝我們的兵馬大元帥!”
話剛說完,就被七皇狠狠的瞪了一眼。身后急忙有人拉著那沖動惹事的人。
可惜,已經晚了。東夷二皇身后的幕僚冷冷淡淡搖著扇,“你這狂生,說話可以代表大周嗎?若是真要開戰,請允許我東夷士兵護送我國公主和皇回國!我等是受大周皇帝陛下的邀請而來,不想在此做收到此種羞辱!來來來,我等回國后,必將親赴戰場,哪怕戰死到一兵一卒,也絕不屈膝投降!”
俞清瑤聽了,恍惚的在想,她來參加的不是徐侍郎家的賞花宴會嗎?怎么東夷使者團的人到了,連金尊玉貴的皇殿下也在?甚至兩方人馬唇槍舌箭,在談判場外進行談判?
很倒霉的,她想抽身而退也做不到了。有人激動的看到她,立馬遷怒——這丫不是那誰誰?住在駙馬府上的,很受詩仙提攜。他也是東夷使者團的,聽說這幾天名聲鵲起,該不會是跟這兩個東夷幕僚一樣,面目可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