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不要懷疑一個為報仇為生存目的人心狠手辣程度!俞錦熙外表何等才氣縱橫、風流倜儻,被人稱為五百年難得一見人物。//78無彈窗更新快//可他心理的痛苦,有誰能夠理解?俞老爺是他最親近的人,應該知道,但固執的忽視了,選擇打壓——對叛逆期少年,用各種挫折困難使得少年人屈服,就像一棵樹苗,面不改色的砍掉多余的沖動魯莽枝葉,這樣,才能長成筆直的參天大樹。
俞錦熙在老爺臨終的床前,發誓會把老爺生平心心念念“改革”大業繼續下去,直到自己無能為力為止。但他沒有說過,生母的仇一筆勾銷了!俞家以他母親的半生血淚換到富貴榮華,那就不要怪他身為人,為母親求一個公道!
如果沒有他母親,俞老爺還蹉跎在翰林院的故紙堆里,哪有機會得到上峰賞識機會?俞家能有“帝師”家族的無上榮光嗎?就連錢氏,不過是個殺豬女,能借住“救駕”的功勞光明正大嫁進來,享了三十年福?
憑什么這些吃人骨髓的蛀蟲可以安享幸福快樂,而他的母親卻嘔心瀝血,最后落得身死下場?
俞錦熙每每想到母親得那樣慘烈,午夜夢回不知道多少次驚醒!不報母仇,愧為人!
少年時夢想的建功立業,都可以拋到腦后,仇恨不能忘卻。俞家滿門上下,一個都別想逃過!所有害過他母親的,誰也別想舒舒服服的離開人世,包括一國之母的皇后!
俞錦熙心目中的“復仇大計”,知曉的寥寥無幾——許是詩仙的稱號太能迷惑人了。那一首首浪漫多情的詩詞,足以說明主人的情懷。
再說錢氏,具有底層小人物對危險最敏銳的直覺。對這個名義上的兒,很久之前就忌憚三分。這回是實在沒了法,為了小兒命都能豁出去,只得出面。小心翼翼的把幼的要求說了。當時,氣氛不大友好,俞錦熙沉著臉半響,終是沒有一口拒絕。只說“去問問”。
可這樣,也足夠智商并不高的錦哲高興壞了。在他想來,只要貴為駙馬的三哥肯插手,誰敢不賣面?就像老爺活著的時候,誰都要擔待自己三分!一邊夢想著重得官職,一面呵呵傻笑,摟著小妾彩蝶喝酒。逗弄著天真的小兒。絲毫沒注意,明媒正娶的枕邊人安氏,早已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瀕臨絕望的深淵!
安氏在女兒走失的時候,迷了心竅,那是打擊太大,一時接受不了。過后慢慢的,靈智恢復清明了——可她寧可自己永遠變成瘋吧?這樣就不會看到刻薄寡義的丈夫。可惡陰險的丫鬟,還有翻臉無情的婆婆!
親生女兒不見了,可當父親的只想著自己的官位!甚至正妻瘋了。不是想辦法請大夫救治,而是讓孔武有力的婆婦捆住她的手腳,不讓她出去丟人現眼。呵呵,她還能有什么奢望?
對俞家,她滿懷仇恨!只恨自己能力微弱,蜉蝣不能撼樹……直到隔著門窗,那個人的到來!
“你想報仇嗎?俞錦哲這么待你,你連偏院里的一個下等丫鬟都不如!若你還顧念什么‘三從四德’,出嫁從夫的話,我這人心好。送你一條麻繩。你兩頭一系,把自己吊死了,也省得活受罪。”
“若是不想么……也有個辦法。明天早上駙馬要出門,去的是安樂候府,駙馬的嫡親閨女府邸。府上的錯曹嬤嬤必要忙活半天,開庫房。找禮品,還要帶著有頭臉的管事丫鬟跟著送禮去。到時府上沒有做主的人,一定免不了渾水摸魚的,你把來給你送飯的婆婦捆住,換了她的衣裳,趁亂從角門偷偷潛走。”
“出了角門,直接往東邊走兩條街,就是京兆尹的大門。你卯足了勁兒喊冤,必然有人為你做主。”
“……當然,你可以不告狀,去尋你父親的同年好友。看在你如此可憐的份上,相信沒多少人會拒絕幫忙。之后你再想和離也容易。俞駙馬雖然是當朝駙馬,可礙于顏面肯定會給你足夠的銀兩,并派妥當人護送你回家。你可以重新開始。遺忘現在的噩夢。唯獨可憐你那女兒了!走失才兩個月,要是細心搜索,還有兩三分機會——回來名節上白玉有瑕,但性命保全了。”
提到不知生死的女兒,安氏發出一聲痛苦的嚎叫。女兒就是娘的心尖尖,只要一想起女兒的面容,想到她在什么地方受苦挨餓,甚至可能被販賣到骯臟地方,安氏整個人都縮成一團,痛苦的哀嚎聲讓聽者無不難受。
她要報仇,她一定要報仇!
次日清晨,俞錦熙果真領著曹嬤嬤等人望安樂候府去了。錢氏與俞錦哲新得了保證,安份了不少。聽說俞清瑤宴請,要求同去。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俞錦熙沒有拒絕。
駙馬府的防衛更松了。安氏按照指點的,偷換了衣裳,從府邸角門逃了出來!去不去京兆尹哪里告狀?安氏心亂如麻——這一去,就把自己的娘家也牽連進來。俞錦哲是個心狠的,難保他得了官后對父親無窮無盡的報復。為她一個不孝女,害了娘家,安氏猶豫難決。
可現實容不得她多加思考。忽然,駙馬府的人追了過來,“你是什么人,怎么私自出府?快把她抓回去!”
不能回去!絕對不能回!安氏拼了命的往前,一路撞到了無數小攤販,因為一邊跑路一邊回頭,竟然撞到了剛從酒樓里出來貴人身上。
眼看自己又要回去了,安氏露出悲哀的神色,高聲喊,“救命!救命!小婦人是俞駙馬幼弟的妻安氏,被夫家當成瘋一樣囚困。”
“什么!京城腳下,竟有此事!”
那位貴人不同尋常,追過來的駙馬府侍衛吃了一驚,紛紛不敢上前,恭敬的行禮,“長樂侯……”
安樂候府。
俞清瑤是這偌大侯府的唯一女主人,丈夫景暄并沒有出仕,閑散在家,因此比旁的侯夫人少了很多應酬往來。這是她第一次宴請,賓主要是這段時間去長公主府看望的女眷。
不過透露口風詩仙大人也會到訪后,賓徒然多了一倍。哪家哪戶沒有幾個對詩仙好奇的少年呢,磨人的纏著自己的祖母、母親抑或嬸娘,強烈要求去看詩仙。去就去吧,要是被詩仙的風采迷住,發狠心讀,豈不甚好?
長公主身邊的嬤嬤把宴會安排的井井有條。從一開始,就沒讓俞清瑤操一點心。而俞清瑤本來的目的,也只是找個機會可以跟父親談一談——關于錢氏的身世,關于他自己的身世。
錢氏一定與俞家有親,非常近的血親關系,聽了舅母杜氏的話,俞清瑤已經十分肯定。但錢氏一直是屠戶之女,要是有親為什么不明白說出來?還有父親當年怎么記在錢氏名下?
謎團太多了,都不知道從何問起。
“夫人,您祖母和堂姐到了。”
“什么?”
俞清瑤皺著眉,心中多少個不樂意。按說她現在的身份跟錢氏、雪瑤簡直不能相提并論,一個在天、一個在地,就算她不出去應付又怎樣?錢氏和雪瑤除了干瞪眼,沒一點辦法!
但為了不讓景暄,不讓長公主承受指責,她不得不出去,忍著心理的怨恨應酬。
要說錢氏還真是個不著調的,一看見俞清瑤就把過去對她種種的不好都忘光了,只想著“雪瑤都這樣了,自家姐妹,清瑤不幫她一把,太沒人性”。不顧許多人在場,哭訴了一番雪瑤的不容易,末了把雪瑤一推,“你在京城認識的人多,姐姐的婚事就交給你了。”
什么叫交給她!俞清瑤氣得半死。
“孫女認識的人的確不少,但都是王爵侯府里的。雪瑤堂姐……似乎不合適吧!”
“有什么不合適的!你現在吃香的喝辣的,就忘了以前的姐妹?你離了老家她念叨你多少回!你呢,連一封信都不回。太無情了。”
俞清瑤心想,早知道不如不要出來應付了。跟錢氏這種人,理是講不通了,她天生就不知道什么叫講理。應該一開始就絕了她的心思。
“祖母的指責好沒道理!雪瑤堂姐有自己的親生父母在堂,再者也有祖母您啊,什么時候輪到我一個出嫁女指手畫腳了。”
錢氏不管其他,“反正雪瑤我已經帶來了,你看著辦吧!”竟然是一副丟給她的樣。
雪瑤自己呢,羞恥的抬不起頭來。但她已經走到今天了,親生父母都不要她,她也不想跟父母去過苦日。祖母是她唯一的依靠——但祖母更疼愛小叔啊,萬一小叔官職回不來,真要回家種地去?不成!所以,寧可忍著羞恥心,也要強行留在侯府。
就不信俞清瑤狠心到能弄死她。
否則,為了她自己的安寧,肯定會幫她搜尋一門看得過去的婚事。要求也不高,吃得飽穿得暖,不低三下氣看人臉色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