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皓被氣的半死,要什么樣的情商加智商,才能想出這種“損人不利己”的法,她沐天華難道不知道,謀劃不成,害的是親生兒!越想越氣,多年來壓抑的厭惡再也克制不住,天生具有惡毒挖苦的才能第一次淋漓盡致,
“請問你還配做一個母親么?天底下有賣兒賣女的母親,沒你這種推兒女入火炕卻打著為兒女好的‘親娘’!你要不要臉,怎么好意思說為了我!看我做什么?我說錯了?若我笨一點蠢一點,耳根軟一點,聽信了你的話,被害死了還做夢呢!”
沐天華的性本就“脆弱敏感”,加上這段時間長期的“神經衰弱”,頭腦渾渾噩噩的,不然也不會不想活了,驟然聽見俞皓變了個人似地,對她這個親娘毫無尊重之意,言語之中極盡挖苦,頓時張口結舌,氣急攻心,剛站起來就覺得天旋地轉,眼冒金星,身搖了搖就倒下了。//78無彈窗更新快//
兩眼一閉,昏迷不醒。
這下壞了!俞皓受驚不淺,他對母親沒什么感情,但正如他剛剛所說的,沐天華是萬萬不能死在他家,否則怎么跟端王交代?這就跟他養了心愛的鸚鵡死了,不管一直照顧它的小廝如何盡心,再也不想見那小廝一面的緣故一樣。
俞皓不想認端王為父,但不代表他不想借用端王的勢力啊!暗中得些助力,大部分靠他自身的本領,與做個一輩受人譏諷的私生,差別太大了。不止是社會地位上,更是臉面問題。男人,不久活一張臉么,他才不會給人機會。容著人有機會譏諷踐踏他!
怎么辦?沐天華絕對不能出事,但更不能讓“危險”的她到處亂走,惹出更多風波來。俞皓想了想。讓江氏的乳娘過來看看要緊不要緊。若是要緊,那說不得的驚動端王去請太醫;若是不要緊,則另有主張。
江氏聽說婆婆暈倒了。嚇得眼淚掉下來,拉著乳娘的手不放。她深恐背上不孝的罪名。到時候給家族蒙羞,無處容身,可那乳娘是個精明的,安慰道,“爺還是相信太太的,不然怎么府里幾個懂醫的,偏偏叫老身去?爺又不是不知道。老身可是太太從娘家帶過來的心腹。可見爺并沒有猜忌太太的意思。”
好說歹說,才讓江氏放心了一些,可仍一炷香打發了三個丫鬟打探消息。聽說只是一時驚怒,如今已緩過來,喝了安神藥在書房睡下了,才安定了,又自垂淚,對過來看他的俞皓面露內疚之色,
“都是妾身的不是。若是妾身能討婆婆的歡心,就不會讓婆婆心情抑郁了。”
“她心情抑郁跟你何干?”
俞皓嘆氣一聲。輕輕拍了一下妻的肩膀,“她的心情只在那個人身上,我跟姐姐算什么……哼。算了,不要再提。以后你不要出現在她面前。除非正式場合躲不過去了,否則請安行禮之類的,能避就避!”
“那怎么可以!為人女,謹記孝道……”
江氏是書香世家嚴格按照“三從四德”教養出來的,似她這種女論風情,那真是半點沒有;論才華內蘊,也未見優秀,憑什么能栓住俞皓的心?須知道,俞皓有親娘做前車之鑒,想要的不是美貌的妻,也不是能給他帶來助力的妻家,而是給他安穩后方的女。
江氏性情溫婉柔順,管家才能馬馬虎虎,基本上達到標準了。目前階段,他沒有的打算,因此,覺得自己有必要提醒兩句,免得孕中女多思多想,連累了他還沒出世的孩。
“你可知道母親為什么不喜歡你?之前,她看中的是國公府的千金。婉柔,你樣樣都好,可出身能比得過國公府的千金么?旁的都能改,唯獨這一樣,改不了!不管你多么孝順,多么敬愛,母親只要一看見你就會想起我為你放棄跟國公府聯姻,她是不可能對你改觀的,你死了這條心,老老實實的聽話。”
江氏聽了,默默的垂下頭。或許她還有別的想法,不過俞皓是什么人,兩句看似漫不經心的話,足以讓她打消所有念頭。
“‘臥冰求鯉’,不是親生還這樣‘純孝’,虛偽!我最討厭這種做作的人了,為博‘賢良’‘賢孝’的名聲,什么無恥的事情都做得出來。明知道撞上去討不到好,還一臉賤樣,吃了虧當享福。”
江氏一個機靈,聽出丈夫話外濃濃的譏諷,連忙收斂其他心思,心說在家從父、出嫁從夫,丈夫怎么說自己就怎么做好了。母親和姑姑們的話要聽,可逆了丈夫的意,惹得他生氣怎么辦?丈夫才是她的天。
沐天華清醒后,就見得胞兄沐天恩與嫂嫂杜氏都來看望她。而那個不孝俞皓仍舊一副無辜受了委屈模樣,站在身后,惴惴不安的,“娘,你終于醒了,可嚇壞孩兒了!”
沐天華想起暈迷前兒那些刻薄的話,氣得轉過頭,不想理他。結果俞皓囁嚅的動了動唇,眼中露出真真切切的擔憂,低聲對舅父道歉,“都是皓兒的錯。皓兒不該爭持,皓兒應該一口答應娘親就是。舅父,您……好好勸勸母親吧,您跟舅母都在,母親又不是無家的浮萍,再者還有我跟姐姐呢,怎能動不動尋死……”
毫無疑問,沐天恩聽說的是另一個版本,在這個徹底扭曲事實的版本中,沐天恩本就不是什么洞察力過人的,完全相信了!理解的對俞皓點點頭,“我會勸你娘的,你這些日也不要總是跟友人聚會了,抽空……去見見他吧!”
“是,舅父。皓兒馬上就去焦老的別院,想辦法……見上一面。那娘親就拜托舅父、舅母了。婉柔她身懷六甲,實在不方便,不然便讓她來伺候了。”
“罷了!你娘對她有成見,婆媳見面反倒鬧得不愉快,讓她回去安生養胎吧!”
俞皓順從的答應了。
若非杜氏跟俞清瑤走的很近,知道俞清瑤和俞皓這對姐弟早就面和心不合,只看弟弟這番恭敬溫順的表演,還以為俞皓跟當年初來京城的孩一樣純真無害呢。可她既然知道,少不了多留心,果真看出了蛛絲馬跡。只是杜氏對沐天華也是忍耐多年,為這個不討喜的小姑抱不平,這種糊涂事她是不會做的。
俞皓步履輕輕的離開書房,聽見舅父低聲勸告,“好妹妹,你就聽哥哥一句勸吧,正經的王妃說死都死了,你還有什么可鬧的?還為端王不來看你,就來到外甥家里鬧騰。你逼他,逼他他就能變出端王了?以后莫要動不動就死啊活的……”
把原因結果互調一下,成了完全不同的故事。俞皓可不覺得自己有什么不對,為見情夫逼迫親生兒,這才符合一個癡情女的性格。至于尋死覓活的,用自己一死為私生謀一個“父相認機會”,是戲本里才有的吧?說出去,都嫌丟人!
俞皓嘴角勾了勾,心說這回可提醒他了,再不能放任沐天華繼續禍害人。完全不懂朝廷大事的婦人,就該跟江氏一樣本本分分呆在后宅,別幫不上忙還盡添亂!古今有多少治世能臣,都是被后宅女眷拖累了?他才不會重蹈覆轍!
很快去見別院見了焦老,天南地北聊了一下午,只在提到家中高堂身體時欲說還休,焦老人精一樣立時就明白了來意,當晚就傳信給端王了。
端王一聽霓裳抱恙,旁的都顧不得了,急忙換衣想見沐天華。可不能在俞皓的家中會面,否則第二日就會傳得沸沸揚揚,俞皓的身世也瞞不住了。
有道是小別勝新婚,剛滿三十五歲的沐天華并不顯老,眉梢眼角都是成熟嫵媚的風情,雖然連日來憂郁傷感,可更突顯美人的獨特氣質,遺世。端王見了,只覺得府中的姬妾都是擺設,再沒一個人能比霓裳更讓他心蕩神馳的。
兩人和好,更勝當初。
當然,他們都知道彼此之間有什么不同了。沐天華發現自己無論如何深情,也不過是端郎身邊的一個女人,早晚有人會代替她的地位,所以越是情深越是恐懼;而端王則在情感和理智中掙扎,要不要立霓裳為正妃?這個苗頭被惠太妃一下掐斷了——沐天華的母家安慶侯府,已經被降為安慶伯了,怎么配得上正妃之位?能壓住有孕的阮側妃和其他世家女么?做了正妃位置也是受氣,就憑沐天華的身體撐得住?
至于俞皓一點也不怕沐天華會在端王的面前說他壞話,不是為母的情分,而是他早就在舅父舅母以及身邊多處放出風聲,稱沐天華“思念成疾”,無奈之下才來求助他。端王一定早就聽說了。同時,他也向端王提出建議。
他請端王以后宅女想要修道供奉三清之名,請出家的文華真人入端王府。
正是這個建議,把沐天華推上了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