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發了婷瑤出門,在眾人面前揭露其自私的本性,俞清瑤覺得渾身松泛多了,甚至覺得前世殘留下來的塊壘也有消散的跡象。//78xs//至于鴻兒,那孩是四叔的親生兒,算起來是她的堂弟而非外甥——俞清瑤不知道她的生父其實是俞家帝師,所以她的輩分比婷瑤要高,那么算來,鴻兒還是她的侄輩。
這一筆亂帳且不算了,也算不清了。
錢氏開始很高興親孫能留在自己身邊,交由她親手撫養。可沒過多久,就嫌棄這嫌棄那,覺得生活條件太差了,俞清瑤沒本事,賺不到錢,給不了她的孫最好的東西吃吃,最好的衣服穿。不停念叨俞家最好的光景……“連下人都比現下鴻兒穿得好!”
俞清瑤想到在俞家老宅時住著,賞罰隨心的錢氏,可不是獨掌后宅大權?一高興隨手賞的都夠別人做活一年了。那時,她怎不知道節省,為未來的小孫存點錢財買衣服買糧?現在逼著自己節省飯碗里的吃食,呵呵,看來兩世受氣皆不怪別人,都是自己太善良,太忍讓的緣故。
錢氏愛怎么說就怎么說吧,只當耳旁風,該做什么依舊做什么。伙食,早中晚咸菜,青菜,豆腐,兩菜一湯;衣衫,有磨破的被單床套改小的長衫長褲;筆墨?這東西用買么,用了一個沙盤,自己寫寫畫畫去!
太簡陋了!錢氏的性可是說一不二,容不得他人一丁點的反駁,憤怒的覺得俞清瑤欺騙她了,哄著她把孩留下,結果讓孩過這種苦日!倔起來容易犯傻,以前作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打掃灰塵,洗洗被褥之類。?好么,她統統不做了!讓你一個人忙去!
這一招很厲害么?
俞清瑤也不說話。不出門了,連續兩天留在家里干活。洗被,洗里里外外的衣衫……打掃衛生。什么角落都不放過。小說,兩天的伙食從青菜豆腐下降到只有城外挖的樹薯。蒸熟了,愛吃不吃!真不吃?那她全都自己吃了。
因為她要干活啊!不像其他人吃飽了沒事情做。
錢氏外出。數落孫女不孝順,只給她吃隨處可見的樹薯。結果四周的鄰里都用震驚的眼神看著她,還有更孝順的孫女嗎?本來可以嫁人,為了你選擇終身不嫁了;你年紀老了,想要一個孩承歡膝下,她也把孩收留了。現在不是她不想待你們祖孫好,而是一個女人的能力本就有限。總不能讓她出去偷。去搶吧?給你吃樹薯也有原因,因為你在家里什么活計都不干,她不得不留在家里干活……不出門賺錢,哪來的銅錢買吃的?
錢氏一連找了三四個人抱怨,結果被譏諷到險些心肌梗塞,氣呼呼的回去了,門啪噠一關,再也不肯出去了。
俞清瑤心有防范,早就放出風聲——換做以前她怎么可自暴家丑?此一時彼一時,她此刻只覺得名聲是一重枷鎖。壓得她太苦太苦了。若是早點放開,說不定她的心便如藍天大海,廣闊極了,怎么會為兒女私情困惑多年?至死都不能放開?
一個月后。錢氏“斗不過”俞清瑤,心理便想著把鴻兒送到張家,交給俞婷瑤撫養。橫豎再凄涼,也不至于天天吃樹薯吧。小孩正在長身體,怎么受得了!芽兒聰明漂亮,隨著母親嫁到張家,很快嘴甜得到上下的喜愛,也想把弟弟接到身邊。兩個人通過張家的仆婦接觸,不到一天就定了。
鴻兒失蹤了。
俞清瑤明知怎么回事,但她還是托人去找尋。找,自然是找不到的。可不找幾天,做做樣,將來怎么把自己的關系撇清?她還特意上門張家,求助幫忙找鴻兒回來。對此,張家的人肯定是一口咬定,沒見過鴻兒的身影!若是見到了,會通知她。
錢氏裝模作樣為鴻兒失蹤難過,看見俞清瑤依舊在忙房東染布店老板的事情,埋怨她沒有慈悲心,找孩不誠心。俞清瑤回說“那誠心去找,不做事了?您還想吃樹薯?”梗得錢氏無話可說。她重重的跺腳,憤憤的想,真是不孝!太不孝了!
又過一個月,鴻兒渾身是傷的找上門。
張家,的確不是良善之地。能做出定下婚書后反悔,再登門求娶未婚妻的姐姐,這樣的人家難道是信守仁義、規規矩矩的人家嗎?善待芽兒,因為那孩長得不錯,又嘴甜討人歡心,換個姓氏就是張家的小姐,無論養大了是送給大官,還是聘給平民百姓,都能受益。可男孩么……
養大了跟親生的血脈爭家財啊?
忍了一個月才發作,找了一個借口暴打得渾身皮開肉綻。芽兒嚇得傻了,而俞婷瑤呢……只是躲在房里不出頭。其實俞清瑤早就猜到了,俞婷瑤的性格就是欺軟怕硬,沒有道德底線。覺得有利可圖,才肯收養鴻兒。沒有利益了,干嘛勞心費力??
芽兒這才知道自己跟弟弟是不同的。張家可以好吃好喝的養大她,但是弟弟在張家幾乎沒有活路,繼續呆下去必死無疑!她不想弟弟死,走投無路之下,只能把弟弟送回俞清瑤的小閣樓,可是,俞清瑤不開門了!
干嘛要開啊?當她這里是客棧,想來想來,想走就走?她拒不承認這個渾身是傷的孩是鴻兒,有什么證明?錢氏哭得要死要活,拼命說自己就是人證。俞清瑤也不動容,問,她找尋的這一個月來,鴻兒人在哪里?
能在哪里?當然是在張家!就是張家人把他打得傷痕累累。
俞清瑤就冷笑了,大聲說了一句,“不是親生的,就是養不熟!嫌棄我這里缺衣少食,投奔到大戶人家了。然后大戶人家規矩多,受不住了,又跑回來。難道我是他親爹親娘,非要養他不可?”
千言萬語最后一句,俞清瑤有必須撫養的義務嗎?
退一步而言,連祖母錢氏有親生兒孫,有俞家家族的男丁在,都輪不到她來奉養的。
沒道理她養了老的,還要養已經出嫁的堂姐的孩吧?
左右鄰居也不好勸說了,畢竟一旦開門,再也沒辦法把人拒之門外了。那以后呢,真讓俞清瑤負擔起老人小孩的一切?這是用善心逼死別人吶!自己嘴巴一張,說幾句好聽的容易,可別人就要累死累活養大一個半大小!
同情的人居多,左右為難之下吩咐商量著,最后把鴻兒送到醫館,各自付了一部分看診的錢。
俞清瑤呢,也沒做絕,次日天亮后去了官府衙門——這一世,她可是去哭過皇陵,告到了當朝宰相,害得幾百人人頭落地,可謂名聲赫赫,父母官很慎重的接待她。聽她說告“張家虐待孩童”,因那孩童不是張家的奴婢,哪能隨便暴打,險些致死?父母官心想,無非是賠幾個錢,諒張家不至于舍不得,就點頭應了。很快讓衙役去了張家一趟,帶回來二十兩的“傷害補償”。
這些錢,俞清瑤一文不留的給了鴻兒……其實是給了錢氏。
自打俞清瑤態度堅決的表明不肯樣鴻兒,錢氏就咒罵個不停,口口聲聲說俞清瑤無恥,翻臉不認人,不仁不義,想到什么就罵什么。把過去共患難,從洪水中逃出升天,并肩一路走來的情分,全都罵完了。因為接連罵了三天,聲音都罵到沙啞了,周邊的人只要不是聾,誰不曉得?親眼看錢氏那惡狠狠對待仇人一樣的眼神,簡直不敢相信,為了個沒什么關系的孩,辱罵奉養她的孝順孫女,值得嗎?是不是有什么內情?
俞清瑤不解釋。她心想,這樣也好,再也不用看錢氏假惺惺的“祖母面孔”了。
錢氏等鴻兒的身體安穩了,雇傭了一個馬車,在鄰居周圍轉了一圈,顯擺道她要去看另一個孫女雪瑤。雪瑤是她所有兒孫中最孝順最聽話的一個,一定會好好孝順她,并撫養鴻兒長大成人。她可以安心了,不用天天看著俞清瑤那副晚娘面孔,惡心!
對此,俞清瑤只有一句表態,“希望美夢成真”。
前后歷時三個半月,終于把俞婷瑤、錢氏等人一口氣解決了!俞清瑤的名聲上沒有傷筋動骨,遭到覆滅性的打擊——如那次被指責跟林昶私相授受。雖然有少數指責她的聲音,可更多的人選擇維護她,因為讓她來撫養孩,奉養老人,本就不符合常理啊!再說錢氏那人,最后面容丑陋,二十兩銀到手轉頭就走了,可是一點沒把養她三年的孫女放心上!
如此,俞清瑤“心灰意冷”,外人都覺得能理解。
外人解決了,輪到景暄了。
低頭不見抬頭見,原來景暄在這片居民區住了一年了。對他掩飾不住的高貴氣質,沒有人側目,覺得土窩窩里出現金龍了。
“齊秀才啊,他以前是大戶出身。可惜時運不濟,老爹一死就被趕出家門了。可憐現在身無分文,就靠給人寫書信為生。”
“唉,他弟弟也真絕,趕走就趕走吧,還找人把他的右手砍傷了。現在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變成廢物一個。都快三十了,沒有女人肯嫁給他。”
齊秀才?俞清瑤努力思索,終于在記憶的犄角格拉里,找到一丁點有關“這個齊秀才”的記憶。她對這片土地感情很深,所有的鄰居都記得。齊秀才……前世有這么個人。問題是,他長得跟景暄好相似!怎么以前沒發覺?
難道后世的景暄沒有成功,所以落魄了?
還是壓根就是兩個不同的人?無彈窗閱讀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