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睡了個覺,梁宇的頭腦也清晰了。第二天梁宇剛睜開眼睛,便是見到了蕭絲絲的那張俏臉,在她那似幽似怨的眼光中,以及嘴里發出的熱情如火的問候聲中,只讓梁宇站又不行,臥又不敢,實在是難受。為了掩飾這尷尬的氣氛,他靈機一動,干脆便動起搬救兵的念頭,很嚴肅地讓人召集了一干心目中的干部過來開會。雖然其中少不了蕭絲絲,不過在那么多人面前,她也不好亂拋媚眼吧?
人是到齊了,梁宇也很想慷慨激昂一番,但在那蕭絲絲充滿崇拜灼熱的眼光中,他便心虛起來,一番說詞,便是無疾而終了。沒辦法,他只能單刀直入地宣布他的干部人選,蛇無頭不行啊。這是他自己考慮了多時的結果,他本想和眾人商量后才決定的,但在那俏眼的注視下,他實在是沒話好說了,只能提早出臺了。
獨立團先成立兩個營,獨一營以原班人馬為基礎,營長為鄭禮。二營以黃龍洞舊部為基礎成立獨二營,營長為周青峰,李敬為副營長。這個所有人都沒意見,在黃龍洞雖然李敬的排名還在周青峰之上,但周青峰的能力李敬是極為佩服的,現在他居于周青峰之下,非但不以為忤,反而是松了口氣,他還真怕團長把他擺上臺的。
見氣氛反應良好,梁宇信心稍足,便繼續宣布:后勤部長仍為白心慰。經過這一段時間的考驗,這個白老爺子看得出來是個極好的管家,絕對不能不用。白心慰雖然未曾回來,但他德高望重,就是在黃龍洞也早聞其名,當然沒人反對。這個職務也便定了下來。
接著梁宇便宣布柳鳴為參謀長。一直木然的柳鳴卻動容了,伏龍芝軍事學院的高才生當然知道參謀長是什么角色?但自己這幾天可沒給這團長有什么好臉色,想不到團長竟然會委他以重任。他登時便是愣在那里,直到裂著嘴的陳汝慶狠狠捅了他的腰一下,他才反應過來,筆直站立,敬了個軍禮道:“是……”
周青峰松了一口氣,心里的一塊大石也放了下來,說實話,經昨晚后,他還真擔心團座不肯用這足智多謀的老幺呢。
蕭絲絲似乎很滿意梁宇的決定,又朝他瞟來幾眼,只讓梁宇又全身發麻,有點毛骨悚然的意思,慌忙宣布下一個決定:“任命陳汝慶為情報處處長……”不料話音剛落,那陳汝慶卻如受傷的小鳥般蹦了起來,焦急地說道:“不……不行……團長當家,我……我不配……不配……”
黃龍洞哨探失職的陰影看來他還沒完全消除。梁宇心中也能理解,他本著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想法,耐心勸道:“五哥,一時的失誤,責任也不全在你,我還是認為你任此職最是合適不過。”但那陳汝慶就是死活不答應,哭喪著臉道:“團長當家,我真的不適合當這什么處長,您就讓我干一個小兵就行了!”好說歹說,陳汝慶死活就是不干這活兒。
梁宇拿他也沒辦法,他們窩居在山中,這情報工作可是重中之重,要是一個不小心,給鬼子包圓了,到時哭也來不及了。這次黃龍洞遇襲遭受如此大的損失,就是因為情報工作沒有做好,給鬼子摸上門來倉促應戰所至,這情報處長的人選可是馬虎不得的。
這陳汝慶熟門熟路原是一個極好的人選,但他這種態度還真是一個大大問題。但現在手中卻又沒有合適的人選,那方三搞情報倒是有點門路,但特戰隊長更適合他,用來搞情報還真是有點大材小用。梁宇無奈地求助般望向一邊坐著笑微微不發一言的蕭絲絲,只望她能勸服這陳汝慶。
誰知那蕭絲絲不單不勸,反而說道:“當家的,五哥既然不愿干老本行,您就不要勉強了。至于這什么情報處長,不如就由我來做好了。”梁宇瞪大了眼睛:她做情報處長,行嗎?
陳汝慶一聽,臉現笑意,說道:“老當家的做這處長,最是后適不過了。新當家,我們黃龍洞的所有密探,老當家可是一清二楚的。就是……就是……委曲了絲絲妹子……”他騷著頭,有點難為情。
柳鳴開口道:“團座,絲絲妹子的情報能力可一點也不比五哥差,安慶城周圍的密探暗椿可都是她一手安排,屬下建議就由她來擔任此職,還望團座考慮。”他鄭重其事,顯然已進入了參謀長的角色。而且他是伏龍乏學院的高材生,很快就脫離了山寨的口吻,進入了正規軍軍中語氣。
梁宇看了這個“情敵”一眼,見他是臉無表情,看不出有一絲昨晚的傷感,梁宇暗自佩服這個情敵:調整的還真好。既然他們都有此意,梁宇只好點頭道:“那……任命蕭絲絲為第一獨立團情報處處長!”
情報處長有了,至于陳汝慶只能發配到二營去當連長了,他卻是頗為高興,陰沉的臉上煥發出一絲喜色。
梁宇接下來便宣布聞忠依然為炮兵營營長,現在手中的迫擊炮和擲彈筒可有不少,反而是正規炮兵沒多少個,還得大肆招兵才行。
然后便是特種大隊了,這個兵種人數雖少,但那恐怖的戰績,已是讓人難以置信。就別說這團座本人的戰斗力,就是以前那些像趙四、熊記等無名腳色,居然殲滅的鬼子比川軍一個師滅的鬼子還多,現在這特種大隊已讓全軍囑目了,成為名副其實的第一兵種,這大隊長當然不能不慎重。
不過現在全團當中,身手最好的便是梁宇,他作為一團之長,自然不好再去兼任。梁宇便提出由方三擔任特種大隊的大隊長。幾次戰斗下來,這方三表現得還是極為突出,功夫過硬,領悟力也極強,這個重要角色可是非他莫屬了。梁宇一提出,眾人都是點頭贊同,遍觀全團除了梁宇,還真的好像非他莫屬了。
不過柳鳴卻沉吟著說道:“團座,屬下以為,遍觀世界軍史,這特種作戰不是沒有先例,但這兵種還沒正式進入軍界,咱們現在就建立這特種大隊,會不會太過引人注目?要知道這特種大隊可是我們團里的殺手锏,若是讓鬼子知道了,可是會加大我們行動的難度,還請團座考慮。”
梁宇想了想,微笑著道:“參謀長考慮得不錯,那我們就換個名稱就是了……這樣吧,咱們就弄個警衛營吧,方三就任警衛營營長,我的安全也得有人來報護保護嘛,就由他的警衛營來負責吧。”
基本框架安排好了之后,下面有連排班長,梁宇干脆由他們自己去選取。總算把官職安排完了,沒有波動,梁宇松了口氣,例行問道:“咱們獨立團的框架建立了,諸位還有什么意見?”沒有人出聲。梁宇站了起來說道:“好,就這樣定了!”
干部有了,馬上便開始整軍。現在團里有了鄭禮、周青峰和聞忠這三個原國軍的骨干以及那芝龍高才生柳鳴,如何調配訓練,他們都很在行,比他梁宇可是強多了,他還真沒法插手。梁宇是閑不住的人,只能干起他的老本行,訓練起方三的特種兵來了。
當然第一步便要訓練作為特種兵的基礎的體能了,經過推薦,現在的特種大隊除了方三、張山虎、趙四、蒙當、熊記、盧阿根、聞大樹、崔東之外又補充了牛七、林又男以及孫當和原黃龍洞的章潮和吳暢五人。
本來那張大壯也是一個絕對人選,但看那聞忠那表情,知道他不舍,畢竟炮兵是自己軍中最重要的一個軍種,聞大樹已給自己抽走了,這骨干不宜一抽再調,梁宇無奈便放棄了,提拔了張大壯做了炮連連長,加強炮營的力量。
侯山也不錯,但在黃龍洞一戰中他的胸口給鬼子捅了一刀,雖然沒有生命危險,但恐怕再難輕松自如地蹦蹦跳跳了,梁宇心中極為惋惜,但也只能無奈地放棄,安排他在一連中做了一個排長。
新補的五人中牛七和林又男的體能上佳,槍法也不錯,可以培養。原聞忠部的孫當也是山賊了身,武藝高強,能跑能打,是個好苗子。至于蕭絲絲隆重推薦的章潮和吳暢卻是黃龍洞中的后起之秀,吃得起苦耐得了勞,也是特種兵的料。
梁宇對于這特種兵可是貴精不貴多,能缺勿濫,對于新的人選可是試了再試,這才同意進入隊中的。現在這特種部隊已有十三人,還真有點“十三太保”的姿態。只是這些都是半成品,要達到真正的戰士的距離還是差得太遠。現在大龍山鬧出那么大的動靜,鬼子肯定不會給他太多的時間,要靜下心來訓練,恐怕是不可能了。
梁宇沒法子,還是采取了以打代練的方法,在真正的戰火中成長起來,比單純訓練的效果強得太多了。
鄭禮周青峰等忙著在組合隊伍,梁宇便顯得有些多余,那蕭絲絲更是無聊,又有往他身上纏做“小棉襖”的意思了。梁宇一半是閑得無聊,一半是想躲避蕭絲絲的糾纏,干脆便打著訓練的旗號,拉了十三太保就往山外跑,名為拉練。
鄭禮等自然知道警衛營也就是特種大隊的功能,要想對抗鬼子的進攻,恐怕目前只能依靠這十四人了,這十三人能不能盡快成長起來,可是關系到獨立團的生存問題,梁宇要拉隊出去訓練,也就沒人反對,反正有這最精銳的十三人保護,加上團座本人的身手,也沒人會擔心梁宇的安全。
梁宇記掛著李婉她們的消息,便干脆拉起十三太保便朝野狐谷的方向前進,他要求帶路的山虎和章潮兩人只管揀最險峰的山道走。他則邊走邊向十三人傳授特種作戰的要領,從跑路的呼吸到特種兵的暗記手勢……選擇急用的一一教了下去,同時分組訓練,邊走邊練,幾十里下來,效果還是蠻好的。
到了晚上,梁宇又找了個地方停下來,傳授野外生存的技能,怎樣潛伏,怎樣偽裝?怎樣對付野獸,對于方三、山虎等山賊出身的以及熊記、蒙當等獵戶出身的本身就極有經驗,稍一解釋,都能領會。帶動著聞大樹、崔東等,折騰了一個晚上之后也漸漸熟悉了。而且他們的經驗更比梁宇豐富,沒有現代的藥品,方三他們對于用草藥防蚊蟲的經驗更是比梁宇豐富得多了。周身擦拭了他們弄出來的草汁之后,果然那蚊蟲便遠離了身軀,第二天一早,吃過方三等獵殺的一頭野狼之后,十四人繼續上路,一路攀山越領,晌午便到了野狐谷外了。想到那一大批犧牲的兄弟和下落不明的李婉等人,梁宇的心不由得又沉重起來。他默默地朝谷口走去,方三等知道他的心思,卻又不敢勸解,只好跟在他身后默默地跟著。
剛進谷口,梁宇突然聽見谷中傳來一陣細微的草響,他心里警覺起來,手一揮,做出了一個昨天教授的散開手勢。方三、趙四、崔東、林又男、章潮五人會意,立即迅速散開,各自搶占了有利地形,擺好了戰斗架勢。山虎、蒙當和熊記愣了一下,隔了幾秒才反應過來,立即搶占了谷口的的一塊大石,伏了下來。另五個反應稍慢,又或者還未熟記,有點不知所措,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各找地方去躲藏。
梁宇飛身竄入一棵大樹后,探頭朝谷口望去,卻見里面施施然地走出一個人來,還在東張西望,梁宇腦子轟的一聲,頭頓時就大了:“奶奶的,她怎么來了?豈有此理。”不是蕭絲絲是誰呀?她竟然找到這里來了。
梁宇無奈地跳了出來,冷冷地站在那里。那蕭絲絲見著他,立即驚喜地撲了過來,笑道:“當家的,總算找到你了。”梁宇冷冷地道:“你來這干什么?”蕭絲絲媚笑著道:“當然是找你呀。你這冤家,出來也不告訴我一聲。”梁宇道:“我們在訓練,你別瞎搗亂。”蕭絲絲振振有詞地道:“我可是你的情報處長,也得訓練呀。當家的,您那一套挺管用的,你可得好好訓練訓練我才行。”
兩人夾纏不清,梁宇卻聽周邊草叢石后在傳來竅笑聲,顯然那十三太保都在忍禁不住了。此時此景,他們都不敢或者不愿現身,很容易遭受無枉之災啊。萬一訓練之時惱羞成怒的團座不留手,那可就慘了。
梁宇沒好氣地道:“都出來吧,躲什么躲?”無奈之下,方三等才一一竄了出來,和蕭絲絲相見。
熱鬧了一番,梁宇冷著臉望谷里走去。谷中的硝煙已散,但前幾天的戰斗痕跡依然存在,谷中的一個空地上,堆起了一個諾大的墳墓,墓前豎立著一塊大石碑,上面刻滿密密麻麻的名字。梁宇心情沉重,矗立在碑前。蕭絲絲也收起那一臉的嘻皮,和十三太保站在他身后。
梁宇舉行簡單的祭奠程式,默哀了三分鐘,再鳴槍三響。過了不久,警戒的蒙當過來傳訊:白老爺子率人過來了。
幾天不見,白心慰現在變得更蒼桑,好像老了幾年一般。他率人在周圍幾十里的范圍內找了個遍,卻依然沒有李婉她們的消息,看來是兇多吉少了。
梁宇心如刀割,一絲希望終于破滅了。山虎卻是聞訊大哭,叫嚎著道:“妹子呀,哥好不容易殺了幾百個鬼子給俺爹報了仇,你怎能又這樣了……”哭了一會,他又吼道:“妹子,這仇哥替你報!老大,我們打到安慶去好不好?”
梁宇心里一動:“不知鬼子的援兵到了沒有?如果安慶城里只剩波田重一的殘部,那么倒是有機會能把波田重一這王八蛋宰掉。”他心中燃起一堆復仇的怒火,同時在想:“反正現在是練兵嘛,要他們迅速成長起來,只能是以打代練的這種殘酷的訓練方法了。好,老子就和他們一起去打波田重一,來個以打代練。”
想到有機會把這個歷史上留有名氣的日軍名將波田重一宰掉,他立即興奮起來,當下他便命令道:“馬團長和兄弟們的仇我們一定要報!這罪魁禍首波田重一我們決不能放過。這樣吧,白處長,你率人回黃龍洞去歸隊吧。警備營繼續訓練,這次的訓練任務:目標就是殺掉波田重一。”
有仗要打,十三人頓時精神起來了,山虎也停止了啜泣,挺起了胸膛。白心慰忙勸道:“團座,安慶城還有好幾千鬼子,這可太冒險了。”梁宇道:“老爺子,我們這次是去執行暗殺任務,可不是在強攻。只是去碰碰運氣,不成就回去。老爺子,您回去向鄭禮他們通報一聲,嗯,適當地讓他們派人過來接應一下吧。”
白心慰見他主意已定,而且也知道他的身手,也就不再勸說,率人回去報訊了。梁宇本要蕭絲絲跟隊回去的,但蕭絲絲卻打死也不走,反而說這次行動一定得她的情報處配合才能成功,非得跟著一齊去。梁宇無奈,只好帶著她一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