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好酒,幾十年沒見,這里的酒,味道倒一點沒變,掌柜的,再來一杯,另外,還要辛苦你去幫我買兩根拉車的長繩。”
狄元芳對老孫頭招招手,不再理會獨眼大漢。
“嘿嘿,蘭香鎮的長繩,今晚也統統不外借,不信,你就試試,我倒要看看,蘭香鎮,有誰敢和我張玉春過不去。”
獨眼大漢啪的一聲在桌子上重重拍了一掌。
“嘿嘿,張老大這是非要跟兄弟我過不去了。要不要我倆打個賭,蘭香鎮,不要半個時辰,我能借出來50根長繩!”
“張玉春!你就是張玉春!嘿嘿,還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狄元芳面帶笑容,慢慢踱到獨眼張老大的桌子邊坐下,挑釁似的看著他的那個獨眼。
“哈哈,小子,你說吧,賭什么,老張我都奉陪到底?不要50根,也不要半個時辰,只要今晚你在蘭香鎮能借到5根長繩,就算你贏了。”
張玉春獨眼中精光爆射,毫不示弱的盯著狄元芳。
“好,蘭香鎮張老大,果然是條漢子。賭什么!嘿嘿,很簡單,你贏了,我的豪華版飛馬牌機車送給你,這輛機車,是去年新買的,買的時候用了我八十金幣,如果張老大輸了,就請張老大幫我把機車抬出來。”
狄元芳目光森然的盯著張玉春的獨眼,目光中隱隱透出一股殘忍的快意。
“還有呢?繼續!”
張玉春明顯的一愣,馬上面色一變,冷冷的說道。
“呵呵,另外我還有一個小要求,張老大輸了,三天之內,你要離開蘭香鎮,今生不得踏入宜蘭山區半步,張老大覺得,這個賭法,公平嗎?”
狄元芳陰陰的一笑,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好整以暇的掏出一條潔白的絲巾擦擦嘴,才一字一頓的說道。
“狄元芳還有這惡趣味,不過演技太差了吧。嘿嘿,近鄉情怯,養出這樣的兒子,看來狄老頭應該也是個有脾氣的,估計不好打交道啊!嗯,他突然改成宜蘭山口音,虛者實之,實者虛之,果然難纏的很。”
根據鳳如山的感覺,狄元芳對日常生活的小節,并沒有那么多的講究,何以口袋里會裝了一條嶄新的絲巾,這個,就只能問狄老頭了。
“八十金幣,我一個窮光蛋,拿不出來這么多金幣,也沒聽過什么飛馬牌、牛爬牌,這間酒館加我鎮上的兩棟小樓和幾十畝土地,加起來大約值20金幣左右,就賭小子你20金幣,我要是輸了,明天就全家離開蘭香鎮,今生不再踏入宜蘭山區半步。不過聽口音,小子你也是宜蘭山人吧,你要是輸了,不僅要給我一個交代,也同樣終生不得插手宜蘭山區,敢不敢賭?”
“這人是誰請來的?難道是從外面回來的。”
張玉春不由自主的握緊雙拳,整個人殺氣騰騰,獨眼中兇光畢露,看上去分外猙獰。
狄元芳的宜蘭山口音雖然很地道,但張玉春可以肯定,江湖上沒有他這號人物,那么狄元芳的來意,就很不好猜了,他當然不會相信狄元芳只是碰巧路過。
狄元芳地道的宜蘭山口音和詭異的賭注,張玉春明白,今晚,自己肯定是沒辦法安安靜靜的喝酒了,也許從今以后,都再也不能安安靜靜的喝酒了,不過,混江湖,講究一個人死不倒架,對手既然找上門來,事已至此,他也沒有了退路。
至于狄元芳輸了,應該怎么給張玉春一個交代,江湖上,自然有江湖的規矩。
“好!就這么定了。這是20金幣,請這位公子和大家一起做個見證。”
狄元芳冷冷的一笑,掏出一個精致的錢袋,一枚一枚的數出了20個金幣,放在已經空了的酒杯中,遞給鳳如山。
他絲毫不怕張玉春賭輸了之后反悔,事實上,他很希望張玉春耍賴不認賬。
他并不想要要張玉春的房子和酒館,更不想要張玉春的命,張玉春離不離開蘭香鎮,他也不真的在乎,他就是要掃掃張玉春的威風和面子,為蘭香鎮打掉一個害群之馬,當然,順便,也給自己出口氣,很久很久以前的,怨氣。
當然,狄元芳也不愿意冷落了鳳如山,和慕容雪菲。
鳳如山倒也罷了,如此熱鬧好玩的事,如果不給慕容雪菲一個機會摻乎進來,少了在擎天城酒會上吹噓、炫耀的資本,狄元芳擔心,慕容雪菲會記恨自己大半年。
“呵呵,難得兩位這么信得過在下,沒問題,我和師叔愿意做這個見證。這么別開生面的豪賭,我和師叔還都是第一次看到,真是讓人大開眼界,這趟宜蘭山之行,我和師叔也算沒有白來,孫掌柜,再來兩杯。”
“這個張獨眼倒也是個人物,不失草莽英雄的血性。狄元芳自稱四十年和宜蘭山未通音訊,難道他的離家出走不是和老爹鬧別扭,而是和獨眼有關。嘿嘿,他還沒進家門就開始為民除害,如此大張旗鼓的立威,不知道是做給誰看的,是初戀情人還是他老爹,還真是一個記仇的小氣鬼。”
鳳如山接過裝滿金幣的酒杯,和慕容雪菲微笑著對視一眼,招手向老孫頭要酒。
他事不關己,在一邊冷眼旁觀,還有閑心胡思亂想,轉著亂七八糟的念頭。
鳳如山也明白狄元芳的用心,事實上,鳳如山也頭疼慕容雪菲胡亂發飆,至于輸贏,鳳如山相信,對付一個只敢在路上挖坑的小混混,狄元芳一定有把握。
“哦,我沒問題。可惜,很不錯的酒館,不知道明天會不會改名字。孫掌柜,有特色的下酒小菜,全部端上來,我嘗嘗,嗯,別忘了來一碟春筍。”
“狄元芳很不錯啊!”
慕容雪菲站著看戲不腰疼,更是不關心雙方的輸贏,她是巴不得越熱鬧越好。
戰場上賭勝賭負、賭生賭死的豪賭,她經歷過、見過的太多了,這等小場面,慕容雪菲自然無所謂,當然,湊湊熱鬧,也很好玩。
“蘭香酒館永遠都是蘭香酒館,永遠不會改名字,今年的春筍賣完了,想吃春筍,等明年再來吧!”
突然,門外響起一名女子的話聲,雖然話不招人喜歡,但聲音悅耳動聽,如雨打芭蕉、珠落玉盤,清脆綿軟之極。
“咦,大柱哥,真是你!呸,狄大柱,你幾十年不回來,一進門就要老娘一家子背井離鄉的逃難,是發瘋了嗎?”
下一刻,門簾一動,一個窈窕的青衣少婦從門外走了進來,不過這名青衣少婦一看清狄元芳的面容,立刻發出了一聲驚叫,霎時忘了慕容雪菲的春筍。
“小娟,你怎么來了?”
“小娟,是你!”
扭頭看見走進來的的青衣少婦,劍拔弩張的張玉春和狄元芳,幾乎同時喊了出來。
“真是你?幾十年了,還能聽出大柱哥的聲音,這位小娟姑奶奶,就是狄元芳看獨眼老張不順眼的原因了吧。不過,小娟,老娘!這也太彪悍了吧,嘿嘿,歲月真是把殺豬刀啊。”
鳳如山飛快的一伸手,按住了慕容雪菲的肩頭。
小娟一身淡青色的曳地長裙,看上去年約四旬,衣袂飄飄,身姿綽約,倒也風韻猶存,只是走近了,鳳如山發現她雖然眉目如畫,但白哲的臉龐顯得頗為憔悴,只有那雙美麗的丹鳳眼,靈動之極,仿佛眼眶中時時刻刻都有一泓清泉在不停地流動,還能依稀還能看到她年輕時候的嬌俏秀美。
鳳如山當然很清楚,這位彪悍的小娟老板娘,已經在門外站了半天了,至于她為什么非要等到慕容雪菲開口才進來,這個,就純屬誤會了。
也許小娟不是誤會了慕容雪菲,是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同時面對昔日的大柱哥和今天的鐵蛋,特別是在兩個男人打生打死的時候,即使只是為了兩根莫名其妙的長繩。
當然,這個,鳳如山就不關心了。
“狄大柱,這是老娘的酒館,老娘怎么不能來!鐵蛋,你又犯混!老范,你看什么看,不認識了,都瞎了嗎,這是狄先生家的大柱子,還不都快點去給老娘抬車,都去!都去!回來我請你們喝酒!老范,你現在就騎外面的那匹角馬去宜蘭村,先去給狄先生報個喜,……。”
面容婉約,說話卻甚為粗豪的小娟,仿佛沒聽見狄元芳和張玉春的話語一般,指著今晚打牌手氣不好的中年漢子,語速極快的大聲吩咐到。
“哦!我馬上去,馬上去,狄先生這下肯定高興,……。”
“哈哈,是狄先生家的大柱子啊,你看這話怎么說的,這不是沒臉見狄先生了嗎!弟兄們,走了,走了,……。”
“狄先生的兒子!,這不是大水沖了龍王廟嗎!……”
“大柱老哥,你早說姓狄不就完了,有用沒用的整那么多干啥,老劉,你等我喝完這一口,……”
在慕容雪菲目瞪口呆的目光中,眾人咋咋呼呼,你一言我一語的大呼小叫,簇擁著失魂落魄的狄元芳出門而去,連孫掌柜也沒留下,轉眼之間,偌大的蘭香酒館,空空蕩蕩的,只剩下鳳如山和慕容雪菲兩個人。
緊張時放松自己,煩惱時安慰自己,開心時別忘了祝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