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鳳如山也不清楚賀雙餓不餓,不過,吃頓大餐,是吳越國最流行的慶祝方式,除此之外,他也想不出別的了。
他從冰魄宮回來,見到賀雙的樣子,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只好推掉了孫老板的邀請,安靜的在家里呆了三天。
所幸,他在冰魄城也沒什么急事。
“我,老爺等一下,奴婢收拾一下,就去給老爺做飯!”
賀雙這才注意到自己全身覆蓋著一層莫名的灰色物質,并且黏黏的,散發著說不出的怪味。
真的成了紅甲武士,一生之夢想成真,賀雙自然是很高興,很想出去大吃一頓,但是,在罡星神州,慶祝,是朋友、家人之間的事,而她,只是一名侍女,她不敢太過得意忘形。
雖然鳳如山也不過是紫甲武士,慕容雪菲更連紅甲武士都不是,但不論雙方身份的差異,賀雙也明白,自己的老爺,與一般的紫甲武士,大大的不同。
“做什么飯!家里什么菜都沒有,今天就我們倆,先隨便喝兩杯,等我們回了擎天城,我找幾個朋友熱鬧一下,我們春雨小筑,還沒正兒八經的舉行過酒會呢。不急,還沒到半夜,離張老頭的面館關門,還早著呢。”
鳳如山哭笑不得。
賀雙突破,他自己,當然不可能去菜市場買小菜。
在華夏大陸,晉階就是晉階,是不大區分侍女還是老爺的,至少鳳家堡,不區分。
“什么!你說張老板兩口子投河自盡了?”
現在確實還是上半夜,但張記面館,卻永遠不會開門了。不知道是誰,在面館緊閉的大門前,在張老頭站了一輩子的爐子旁邊,放了一束小小的不知名白花,細雨如絲,原本潔白的花瓣,已經有點枯萎、發黃,上面沾了星星點點的爐灰,在昏黃的燈光下,顯得分外刺眼。
也許明天,花瓣就會完全凋落吧。
“是啊!唉,老張這一輩子,大好人啊,……。”
事情很簡單,張老頭夫婦獨子張大牛所在的馬幫,在茶馬古道中遭受襲劫,張大牛不幸身亡,尸骨無存,張老頭夫婦萬念俱灰,于接到消息的當天晚上,也就是前天晚上,老兩口一起,跳河了。
“……,河水賊拉冷,你說老張這么一個膽小的人,怎么就能,唉,這世道,好人沒好報啊。”
張記面館隔壁的老李長嘆一聲,低聲說道,話語中透著一絲無奈與傷感。
他和張老頭,做了半輩子鄰居,算不得是好朋友,關系平平而已,但是,他還是為了張老頭的不幸而悲哀。
也許,他從張老頭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和明天。
“老爺,我,伺候老爺洗個熱水澡吧。”
“老爺這是怎么了?老爺又不認識張老頭。”
草草吃了點東西回來,賀雙看著鳳如山有幾分蕭索的神情,突然有幾分心疼,和不解。
事實上,剛才鳳如山幾乎什么菜都沒吃,只是不停的小口喝酒,她自己,也吃得不多。
張老頭死了,賀雙也很是想不到,但是,她和張老頭畢竟只是路人,除了有點吃驚之外,卻也沒有更多的感慨,甚至微微有點,小掃興。
今天,本來是她的好日子,如果不是鳳如山喝醉了,賀雙本來,是很有些小打算的,比如,明天讓鳳如山陪著她,不是她陪著鳳如山,買一把長劍,或者隨便什么。
不過,雖然不明白鳳如山為什么會對張老頭的死有這么大的反應,賀雙還是想要他高興一點,可惜,她不是詩人,也不是哲學家,更不是得道高僧,不知道該怎么勸解鳳如山,也只好試試,落雁樓的方法。
據說,人精神低落的時候,洗個熱水澡,效果不錯。
“不用了!賀雙,我想一個人靜一靜。你先出去吧,把門關上,不要讓任何人進這個房間。萬一有人來找我,你就說我,閉關了。”
鳳如山勉強的一笑,臉上的神色復雜之極。其中有憤懣,有無奈,還有一點點,茫然。
“老爺,老爺,你,嗯,我知道了。”
鳳如山平時修煉的刻苦,賀雙自然是看在眼里,但閉關,她還是第一次看見,而且這種狀態下閉關,賀雙雖然修煉經驗很少,也不禁有點擔心。
“嗯,我沒事。你自己也別亂跑了,你剛剛突破,靜下心來穩定一段日子,對你以后大有好處,過兩天有空了,我給你講講修煉的事。”
“難道是師叔醒了!”
鳳如山突然覺得心中傳來一陣莫名的悸動,對賀雙揮了揮手,也顧不得再多說。
“是。”
“有空了?老爺現在很忙嗎!在老爺心中,難道我還比不上一個開面館的小老頭?不是的,老爺只是,可能是,走火入魔了吧。”
賀雙當然也清楚鳳如山與張老頭沒有任何特殊的來往,她只是覺得自己的運氣,有點差罷了
“……,鳳如山,你怎么回事?我看看,我不在,你不是被,被冰魄城的哪個小妖精迷昏頭了吧!”
慕容雪菲果然不出意料的晉階元嬰中期,有什么好處,還需要慢慢摸索,她不急,和鳳如山慶祝一下,卻是少不了的,幾番激情之后,慕容雪菲心滿意足的躺在冰火泉中,這才發現,鳳如山,貌似,有點心不在焉。
“師叔是越來越迷人了,我,師叔,冰魄城和擎天城一樣,也很熱鬧,整個吳越國,都很熱鬧,……。”
冰魄城的小妖精,無論有沒有,是萬萬不能承認的,當然,張老頭跑馬幫的兒子,卻不用瞞著慕容雪菲,他也不想瞞著慕容雪菲,他正想找人嘮叨一下。
“……,師叔,你沒看見,張老漢夫婦,安分守己,與人無爭,老太太碎嘴、熱情,就那么,這要多大的傷心,多大的絕望,才能讓老兩口走到這一步,嘿嘿,都說亂世人命賤如狗,可,師叔,這不是亂世啊。”
鳳如山不是沒見過死人,親手擊殺的,至少超過了三位數,也親眼見過修士自爆,明滔的萬魔血咒,還沒消除呢,不過,張老漢夫婦投河,與修士的自爆,顯然不一樣,至于到底哪兒不一樣,他卻說不出來。
“……,鳳如山,這有什么好想的,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劫匪也要活下去,張大牛當初加入馬幫,就要有這個覺悟,愿賭服輸,他要是在家老老實實的開面館,不就沒這回事了,張老頭當初也一樣,馬幫的錢,哪是這么好掙的,再說,是他們自己想不開,怨不得別人,……。”
“這老混蛋,又不著邊際的瞎糾結,投河和自爆,都是不想活了,有區別嗎?”
冰魄城、馬幫、張大牛的一切,鳳如山只是簡單的說了個大概,但左右就那么回事,慕容雪菲自己做過劫匪,也干過保鏢,很容易理解,知道鳳如山在糾結什么。
自爆是想活活不了,而投河,顯然是不想活了,這其中的區別,還是有一點,當然,修仙界,很少有主動自殺的修士,慕容雪菲,沒仔細想過這回事。
這一切的一切,自然和他們沒有半塊靈石的關系,不過,對鳳如山的瞎糾結,慕容雪菲早就見怪不怪了。而且,她自己此次莫名其妙的晉階,和同樣不著邊際的狄平羽大有關系,慕容雪菲,隱隱約約的感覺到,元嬰真君的修煉,和金丹真人,不太一樣,鳳如山的瞎糾結,未必就是瞎糾結。
當然,最關鍵的還是,慕容雪菲此次晉階,沒吃藥,沒受傷,沒爆發,甚至沒修煉,嗯,傳統意義上的修煉,可謂輕松愉快,她心情好,懶得和鳳如山計較。
“就是,鳳如山,一碗陽春面罷了,你能不能有點出息,嗯,世界上那么多屈死的冤魂,比陽春面更冤枉100倍的,多了去了,你管得過來嗎。哈哈,慕容,不錯啊,你還真的成了,元嬰中期有什么好玩的,呸,你就不能先穿上衣服再喝酒嗎。給我也來一杯……。”
對鳳如山的瞎糾結,小紅更看不上眼,不過,莫名其妙的瞎糾結,這也不是什么壞事,更不是丟人的事,小紅懶得譏笑他,多少,給他留點小面子。
也許,眼看慕容雪菲又領先一步,自己的傷勢還沒有一點頭緒,鳳如山壓力有點大,心里有點小郁悶吧,這很正常,小紅這么對自己說。
“要你多管閑事!咦,小紅,你不在外面忙乎,到我聽雪樓來,想干什么。你這么閑得沒事干?”
對小紅的神出鬼沒,慕容雪菲更是沒感覺。
“嗯,我看鳳如山有點不對,隨便來看看,鳳如山,張老頭,嗯,張大牛,這個,嗯,學藝不精,連個劫匪也對付不了,還去跑馬幫,連基本的自知之明都沒有,落到今天這個地步,還連累了張老頭,我看純粹是自找的,沒有金剛鉆,就別攬瓷器活,像我小紅,……。”
小紅來聽雪樓,就是看熱鬧,能有什么正經事,當然,這個,總有點不好意思,不是看熱鬧不好意思,而是被慕容雪菲稱為游手好閑,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