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九六章功成
“朝令夕改!嘿嘿,朝令夕改?”
“看來我平時的偉大、英明,高瞻遠矚,都是假的,這些人成天挖空心思討我喜歡,真正有事,卻一點也不頂用。不過,真正的人才,我留得住嗎?”
朝令夕改,當然是為人所詬病,但是靈活機智呢?隨機應變呢?見機而作呢?
大道理人人會講,但真的做事,卻不是幾句大道理就能行的,真正的學問,也不是僅僅讀幾本高頭講章,會喊兩句漂亮的口號那么簡單,肇嵐很希望鳳如山詳細的講講自己應該“三思”些什么。
可惜,鳳如山不是他的幕僚,而只是幕僚敏荊的,朋友,肇嵐自然不能像對待幕僚一樣對待鳳如山。
這一刻,肇嵐隱隱有點后悔。也許,自己平日里對心里不喜的幕僚,不僅僅是敏荊一個人,太過輕慢了點。
這次跟著肇嵐的兩個幕僚,寫得一手花團錦簇的文章,對他的一舉一動無不夸得天上少有、地上無雙,深得他的寵信,孰料關鍵時刻,卻是一個屁也放不出來,還不如一個剛剛認識的,幕僚的朋友。
而且是一名不受重視的幕僚,的朋友。
“這有什么好想的!你一逃跑,不是給淖河兵吃了興奮劑嗎。要我說,現在不僅不能想著突圍,而是應該主動出擊,給他們點厲害瞧瞧,黑狼族的男兒,都是響當當的硬漢子,沒有怕死的軟骨頭。”
慕容雪菲,卻不大看得上肇嵐粘粘糊糊的樣子,更不知道客氣兩個字怎么寫,當然,關鍵是,她也根本不需要對肇嵐客氣,無論是以后,還是現在。
所謂的大將軍,對慕容雪菲,不過是一個小麻煩而已。
有時候,慕容雪菲并不排斥逃跑,或者說,突圍,但是,能不逃跑,最好,還是不突圍,過癮。
“哈哈,沐姑娘教訓的是。我肇嵐,是堂堂的征討大將軍,不是軟骨頭。”
肇嵐聞言一怔。
從小到大,從來沒有人敢這么對他說話,但是,別人不說,未必就是不那么想。大將軍,也未必就不是,軟骨頭。
再說,逃跑兩個字,雖然聽起來有點刺耳,但是,逃跑和突圍,有的人也稱之為戰略轉移,真的,有區別嗎?
“二楞子,走,我們也再去沖一沖。”
“這樣也行!師叔這是,一物降一物!”
看著陽蜆大聲呼喝著組織人手主動出擊,鳳如山幾乎要凌亂了,雖然,山上并沒有風。
“好!”
德楞神功初成,全身的精力正沒個發泄處,巴不得鳳如山有這一聲,翻身上馬,當先向山下沖去,完全是一副不要命的架勢,把兩邊的人都看得一怔。
“陽蜆,快!派人跟上。打掉這些亂臣賊子的銳氣!”
肇嵐急忙吩咐陽蜆,話音未落,四十多名精壯的漢子,大聲呼喊著沖了過去。
“大將軍,這有點不妥吧,敵強我弱,當保存實力,或趁暗夜突圍,或利用地勢之便,殺傷敵之有生力量,固守待援,方為萬全之策,……。”
一名相貌儒雅的中年漢子,小聲的嘀咕道,可惜,沒有人聽得清他在說什么。
淖河兵一見來者不善,一名將軍忙命一百多人沖過來廝殺,立時之間,山上山下鼓聲齊鳴,殺聲動天,助威吶喊之聲響徹云霄。
德楞猶如寶刀出鞘,銳不可當,下山時腿上中了一箭,他忍痛不語,狠命拔出來扔在地上,轉眼之間,兩隊人馬短兵相接,一個騎兵揮刀當胸砍來,德楞身子一閃,揮左拳直擊雪亮的刀鋒,對手料不到他如此兇悍,不由微微一呆,“鐺”的一聲大響,只震得他雙臂發麻,德楞趁機右手斜劈一刀,連人帶馬砍成了兩截。
他身后的四十余騎見此,同時發一聲喊,一擁而上,與敵人戰成一團。
“這小子,拳套是這樣用的嗎!如此簡單的仗著力大欺人,看來普通的戰陣,對他以后幫助不大了。嗯,成了一階武士,還是這樣只知道一味的蠻干,這可不成,要找個辦法,好好的磨磨他的性子”
此時,山下的廝殺緊張得叫人透不過氣來,狂暴的戰馬縱橫跳躍著,彪悍的草原漢子揮著雪亮的大刀生死相搏,血刃相交間響起一陣陣令人膽寒的碰撞聲,有的被砍斷了胳膊,有的被削飛了天靈蓋,血花繽紛如雨。
德楞殺紅了眼,臉上身上全是黏稠的鮮血,一邊大吼著,一邊橫砍直劈,竟無一合之敵,兩邊的戰士看得眼都值了。
他如此神勇無畏,連淖河兵都有人為他叫好。不過,鳳如山卻看得暗暗搖頭。
如此簡單粗暴的沖殺,沒有一點技術含量,標標準準一個草原鐵血戰士,實在不像是他鳳如山的,弟子。
他并不想把德楞培養成一個標準的戰士。
可惜鳳如山好像忘了,他的第一個弟子,牛王將,和他這個師傅的相似之處,也少得可憐,很多事,很多人,不是他想怎樣就能怎樣的。
“鳳如山,你不會想錯了吧,那個桑鼎,怎么到現在還不見個影子?二楞子,你給我安心坐好,再動一下,我敲斷你的狗腿。”
第二天的白天,在雙方不停地攻防中,馬上又要過去了,夕陽西下,殘陽如血,看著西邊鮮紅直欲滴血的云彩,和山上山下遍地的殘箭斷刀,慕容雪菲不由皺了皺眉頭。
阮飚的儲物袋雖然不小,但經過一天一夜的消耗,里面的物資,也幾乎沒剩下什么了,而且,肇嵐隨身三百名護衛親兵,已經傷亡過半,食物、飲水也所剩無幾,淖河兵雖然同樣的傷亡慘重,但畢竟人多,今夜,僅僅依靠他們自己,這座小山,是萬萬守不住的。
有組織的防守,需要最低的人手,人太少,就談不上防守了,那只能叫,不屈。
至于德楞的,狗腿,敲不敲的,認真,你就輸了。
“呵呵,二楞子,留點力氣晚上用。師叔,我估計桑鼎是在半路上遇到了阻擊,這也表明肇嵐突圍,根本不可能回到大帳,再等等看吧,桑鼎如果夠聰明,一定會不計代價的盡快趕過來。當然,如果桑鼎有別的想法,肇嵐識人不明,死了也怨不得別人,……。”
其實,阮飚的儲物袋,鳳如山還有五個,水,仙府里也有的是,不過,鳳如山不愿意再費這個勁。
為了一個肇嵐,不值得。
“哦。龍,武士真好,老爺,我的傷好了。”
德楞不甘心的坐了下去。
鳳如山的丹藥著實效果不錯,德楞感覺自己的箭傷已經完全好了,而且慕容雪菲不知從哪兒又給他找了一套嶄新的犀牛皮甲,德楞實在想不明白,力氣,用掉了,吃塊肉又回來了,為什么要留著晚上用,不過,既然慕容雪菲和鳳如山同時發話,德楞當然只有老老實實的聽話。
鳳如山倒也罷了,慕容雪菲,是真敢揍他,雖然,很少敲斷他的,狗腿。
“哦,那你再勸勸肇嵐,我看他又有點動搖,心里總是存了個突圍的念頭,沒出息,……。”
其實,有了這兩天的親身廝殺,即使肇嵐最終戰死或者被擒,鳳如山和慕容雪菲已經脫去了嫌疑,救不救肇嵐本身,對他們已經不再重要,但是,慕容雪菲討厭做事半途而廢,更討厭失敗。
“成了武士的感覺不錯吧,二楞子,高階武士更好玩,你抓緊時間練練,積少成多,多練一刻是一刻。師叔,福禍無門,唯人自招,我又不是玄熙,懶得搭理他,是死是活,看他自己的吧,……。”
“呵傻小子不傻啊。”
肇嵐的脾氣越見暴躁,話也說得越來越不好聽,全然沒有了大將軍的風度,鳳如山才沒有興趣去看他的臉色,更沒心思去聽兩位幕僚的風言風語。
德楞強悍的身體恢復能力,其實和龍象般若功關系不大,那是天賦,當然,龍象般若功全面提升了他的身體機能,恢復能力,肯定也水漲船高,不過這些,就沒必要詳細的對他解釋了。
“那算了。鳳如山,你說兩天來,對面的弓騎兵為什么一直不動手?”
慕容雪菲當然更不是受虐狂。
“嘿嘿,師叔,我估計這一小隊弓騎兵,是汲霍私人請過來對付肇嵐身邊的高手的,沒有汲霍的命令,淖河族其他人,未必指揮的動他們,弓騎兵的箭支,可不便宜,淖河部落沒有能力自己制造,有星盾也買不到。”
對于特殊箭支的珍貴,以及黑狼大帳對其控制之嚴,鳳如山深有體會。
其實,山下淖河兵中的三階武士,也很少出手,至于其中的原因,鳳如山就想不明白了。
當然,三階武士,是任何一支部隊的高端戰力,不到危機關頭不輕易出動,鳳如山也可以理解,但,給他的感覺,總是有點詭異。
“咦!混蛋,又讓你說準了,這次算你贏了!”
慕容雪菲正想嘮叨兩句,忽然看見東面塵頭大起,不久傳來悶雷般的蹄聲,顯然是大隊人馬正疾馳而來,山上諸人無不駭然色變,但是隨即聽到了熟悉的黑狼軍號角、軍鼓之聲,山下的淖河兵倉惶而退,不要問,自然是桑鼎終于率軍趕到,余下的戰士歡呼雀躍,有的人相擁而泣,慕容雪菲,也大大的松了一口氣。
至于輸給鳳如山的東道,這個,回頭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