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你這樣說,這鳳如山倒是真可惜了。其實,要不是他那一手怪異的煉丹術,我早就把他調回落日城了。”
柳鶯鶯花了大半天的時間,才把和鳳如山結識十幾年來的經過大概講述了一遍,歐陽夢煙滿意的咂咂嘴,略帶幾分惋惜的說道。
八卦之心,和修為境界什么的可沒有任何關系。
“煉丹術?我和師姐這幾年都是用他的復靈丹和靈酒,效果確實不錯。那家伙人品不怎么樣,煉的丹很好啊,就是太貴了。”
柳鶯鶯滿頭霧水,不明白鳳如山的煉丹術有什么不對。
大半天里,林飛鳳呆呆的坐著,一語不發,面色卻是恢復了正常,聽歐陽夢煙如此說法,也是大惑不解。
“據說鳳如山在二號洞基本不參加任何任務,就是成天替人煉丹,所以不適合把他調回落日城。”
“是啊,他煉個破丹,只能一顆一顆的煉,慢得要死,還要知道服用者的特點,這么多人找他,肯定累得要死,哪還能干別的。不過他回落日城也可以煉丹啊,反正主要就是復靈丹,在哪兒不一樣。他修煉的春風下雨決最需要靈藥了,他自己肯定巴不得。我覺得沒什么不合適的?”
柳鶯鶯一貫稱鳳如山的春風化雨決為春風下雨決,誰也不知道什么原因。
“那不一樣。他不是煉丹師,只是二號洞人人都找他煉丹,所以沒人反對,回到落日城就不行了。再說,他那個煉丹術,對落日城也不是好事,事實上,對任何一個大的團隊,都不見得是好事。”
歐陽夢煙眼角掃過,見林飛鳳聽得專心,決定多說幾句。
“師叔,這話我可不敢贊同了。這么多年,讓鳳如山煉丹的那么多人,只要煉丹成功的,對效果都很滿意啊。難道我們不應該找他煉丹?”
歐陽夢煙對柳鶯鶯的直言不諱并不在意,顯然是見怪不怪了。
“你們找他煉丹很好啊,有什么不應該的。要是他能煉出金丹期的丹藥,我也會找他煉幾顆的。”
“既然對每個人是好事,對團隊肯定也是好事,師叔怎么還說不合適?”
這一次,歐陽夢煙沉思了良久,顯然,柳鶯鶯的問題,她平時也沒有深入的思考。
“我一下也不知道該怎么說,反正如果是我的團隊,只說煉丹術的話,我不會歡迎這樣一個人,相信大部分人和我的選擇一樣,團隊里每個成員正確的選擇,對整個團隊不一定就正確。當然,只有七八個人又另當別論了。也許,等你們自己有機會率領一大隊人時,就會明白了吧。”
歐陽夢煙搖搖頭,對自己的說法有點不滿意。
“真是這樣的話,那鳳如山豈不是很悲劇。不受團隊歡迎的人,到哪兒也不會有好日子過。算了,這些讓師姐去想吧,反正我是弄不明白。鳳如山是死是活還不知道呢,再說,那家伙可不是就會煉丹。”
柳鶯鶯決定放下心中的糾結。
碰到想不明白的事就不想,這是柳大小姐的一貫做法。
林飛鳳眉頭皺的更緊了。
“你們三個就不用回去了,先跟著我吧。估計再過半年,獸潮的勢頭就會慢慢的走下坡路了。”
歐陽夢煙隨意的說道。
“謝謝師叔。”
柳鶯鶯長舒一口氣,對把林飛鳳拉進雷懿凡的小隊,她心里后悔得要死。
“朱玉北,我看你法術的攻擊力雖然不強,但法力并不弱,加上地心火的威力,就是林師侄也不見得能勝過你,怎么剛才如此的縮手縮腳?”
歐陽夢煙有點奇怪的問朱玉北,言語中卻無多少責怪之意。
歐陽家只有一位元嬰期的老祖,后輩也沒有特別出色的子弟,在碧水門的地位日漸衰微,歐陽夢煙聽說朱玉北的熔巖地心火,就有了把朱玉北拉進歐陽家的念頭。
雖然朱玉北底子不算好,但幸好年紀并不大,六十二歲就筑基中期,考慮到他正式開始修煉很晚的關系,放在碧水門也是中等水平了,加上熔巖地心火,如果有足夠的支持,可謂前途不可限量。
接觸了幾次后,歐陽夢煙對朱玉北的心性人品都較為滿意,愛才之心更加熱切,加上獸潮漸漸衰退,經常抽空指點朱玉北的修行。
朱玉北也大概明白歐陽夢煙的意思,這對他,當然是天上掉下來的大餡餅,見柳鶯鶯并無不悅,也就順水推舟,坦然接受歐陽夢煙的好意。
現在朱玉北差不多已經算是歐陽夢煙的半個弟子,當然,最終如何,還要經過歐陽家老祖的首肯,以及加入碧水門的一些必要的程序。
有了歐陽夢煙的指點,朱玉北的修煉可謂是突飛猛進。
可憐朱玉北,在此之前只是遠遠的見過幾位金丹真人,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更別提什么指點了。
剛才,玉劍宗的上官無忌帶了一個筑基中期的弟子任遠航過來,準備和林飛鳳他們一起出城獵殺妖獸。相互認識之后,任遠航提出來想切磋切磋,倒是符合玉劍宗劍修好斗一貫做派。
這種切磋很平常,況且有兩位金丹真人在場,不會有什么意外,歐陽夢煙也想看看朱玉北的戰斗意識,朱玉北無奈,只能下場切磋一番。
任遠航果然不愧劍修之名。不僅攻擊速度極快,而且攻擊角度刁鉆,招式更是令人眼花繚亂,一柄飛劍也是不凡,品質比朱玉北的上品飛劍還略勝一籌。
饒是朱玉北見慣了李琦的戰斗,對玉劍宗的戰斗方式并不陌生,也只支持了一炷香的時間,就不得不認輸,整個過程幾乎沒有還手的機會,可謂完敗。
歐陽夢煙對朱玉北落敗并不意外,畢竟,這個時候能到落日城來的,沒有一個易與之輩,但對戰斗的過程卻有點不解,送走上官無忌后,直接問朱玉北。
“是晚輩無能。”
朱玉北心中很是忐忑,他可是聽說這位歐陽真人是極要面子的。
“一場平常的切磋而已,勝負不用放在心上。”
歐陽夢煙首先溫聲寬慰了一句。
“原以為你的地心火焚燒神識,克制那小家伙的飛劍呢,不過我看好像沒什么效果。勝負雖然并不重要,但勝利帶來的自信卻非常關鍵,早知道就應該讓林師侄下場了,是我考慮不周。地心火怎么會沒作用呢,難道和飛劍的材質有關?”
朱玉北心中泛起一陣久違了的溫暖,這可是金丹真人啊,全心全意的為自己打算。隨即便反應過來。
“地心火?晚輩沒用地心火。”
答案出乎意料的簡單。
“沒用?為什么?”
“晚輩想,這不過是一場切磋,因此就自作主張……。”
“我知道了。你們兩個是不是早就想到了?”
看柳鶯鶯一臉果然是這樣的表情,歐陽夢煙有點郁悶。
“他和鳳如山都是這德行,什么都藏著掖著,生怕別人來搶,誰稀罕。”
柳鶯鶯雙眉上挑,翻了個白眼。
“你當然不怕。”
朱玉北心中暗道。
“朱玉北,聽說你當過大將軍,怎么又修仙了。”
“晚輩小時候身體不好,不能練習世俗武功。晚輩的父親是一個將軍,他一個下屬有一本祖傳秘法,說是練了能強身健體,父親從小就讓晚輩練習,希望身體能好起來。直到三十歲時碰到一位筑基前輩,才知道那本秘法就是入門的煉氣術,不過只到煉氣六層,也沒有法術神通。晚輩又正好身具靈根,那個筑基前輩教導了晚輩幾年,還沒等我正式拜師,有一次外出,再也沒回來,不過前輩給我一套烈陽決的功法,晚輩自己摸索著,稀里糊涂就成了修仙之人。”
見三人臉上神情古怪,想笑又強忍著,朱玉北不好意思的一笑。
“那你現在感覺修仙和凡人哪個好些?”
不知怎的,朱玉北突然感覺歐陽夢煙的聲音有點森然。
“晚輩原以為修仙之人神通廣大,法力無邊,又逍遙自在,其實論起逍遙,還比不上凡人。但見識了修仙之人的強大,再讓晚輩回去過凡人的日子,卻也回不去了。”
朱玉北心中嘆了口氣。
“我們修仙之人,仙途艱難,詭譎難測,遇事小心些,多留張底牌,總是好的。”
歐陽夢煙說得很慢。
“但正象朱玉北說的,修仙并不逍遙,而是強大。想要成為一個強者,首先就要表現出一個強者的風范。讓自己感覺到自己是一個強者,讓朋友覺得你是一個強者,讓對手覺得你是一個強者。只有一個強者,才有更多的機會讓自己變得更強。這和修為境界無關,我說的,是一種心態。”
“師叔的意思是朱道友的地心火應該成為一張招牌,而不是一張底牌?”
林飛鳳有點不肯定地說道。
“看來林師侄這幾年收獲不小,長進很大啊。我只是隨口一說,沒什么特別的意思。”
“朱玉北你真是好意思,拿一個初期的小修士也沒辦法。”
“如果是生死搏殺,我生,他死。”
朱玉北肯定地說道,聲音中充滿自信。
“不錯,男子漢就應該有這樣的氣魄。”
歐陽夢煙淡淡的夸了一句,緊接著說道:
“殺死對手并不能讓人成為一個強者,擊敗一個人,比殺死一個人難的多。”
“而且很多時候,我們的對手是我們不能殺的,也用不著殺,只能堂堂正正的擊敗他,讓自己成為對手心目中永遠無法超越的強者。”
“老鳳,這頂級宗門的弟子果然有點門道,你藏在哪個老鼠洞里去了,快來陪兄弟喝一杯啊。”
朱玉北當然不相信鳳如山已經隕落。
此時的鳳如山,真的在一個老鼠洞的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