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說,你們肯定是慕仙宗了?”
飛羽島上,一個身穿紫衣的女修看了林飛鳳一眼,面色平靜的問柳鶯鶯。
“是啊。師伯,肯定錯不了。那三個慕仙宗的弟子雖然不肯承認,胡說是來拜訪我們。可我們四個都聽見那個領頭的說‘有點奇怪,小心點’什么的,真以為我是傻子了。”
“哈哈,鶯鶯聰明絕頂,不是真傻,是假傻。”
紫衣女修見柳鶯鶯說得有趣,不禁莞爾。
紫衣女修林嫣然,是林家的金丹后期大修士,和另一個金丹中期修士林杏芝一起坐鎮玄龜島,是林家在玄龜島的負責人。
兩個多月前,鳳如山四人在小羽島上等了兩天,“老四”帶著慕仙宗另外兩個筑基弟子果然選擇在小羽島上打坐休息。三人還沒有升起任何反抗的念頭,一切就結束了。
戰斗輕松的超乎想像,甚至林飛鳳準備的陣法都沒用上。只有鳳如山,因為失神刺的緣故,依然痛苦了半天。
可憐朱玉北,嘔心瀝血,事前做了大量精心的布置,一個也沒發揮作用,為此一連幾天被柳鶯鶯嘲笑為膽小如鼠。
三個慕仙宗的弟子倒也硬氣,雖然在小羽島上的閑聊中露出了不少口風,仍然死活不肯承認是鷹嘴島雇傭了易亮等人。鳳如山為怕夜長夢多,也不敢多留三人,遂成全了他們的一腔熱血報宗門之心。
除了發一筆小財,“老四”的儲物袋中還發現了幾個玉筒,里面詳細記載了鷹嘴島收集的附近海域的情報,讓鳳如山大為高興,這下好了,能省下他好幾年的功夫,估計“老四”是鷹嘴島負責情報工作的。
這一天,林嫣然來到飛羽島,聞知此事,細加詢問,柳鶯鶯自然一五一十講述了一遍。
“師伯,我們接下來該怎么辦?這兩個多月倒是沒什么人來搗亂,但整天的這么疑神疑鬼的也不是辦法,干什么都不能專心,師姐布置陣法都慢了不少。”
“那你說說,你自己是怎么想的?想讓宗門幫你們做些什么?”
林嫣然對整件事的結果和幾人的表現都極為滿意,微笑著問柳鶯鶯。
“朱玉北,師伯問你呢。快說說你怎么想的。”
柳鶯鶯習慣成自然,話一出口才反應過來,她倒是沒什么,朱玉北鬧得滿臉通紅。
“朱師侄,我和夢煙年輕的時候可是好朋友,你怎么想的就怎么說,都是一家人,不用緊張。”
林嫣然心中大樂,險些笑出聲。
“是,師伯。師侄覺得,宗門一時也不好有什么大動作,或者可以用某種中間渠道讓慕仙宗明白,我們已經知道是他們干的,大家來個彼此心照不宣。”
朱玉北可不是柳鶯鶯,在這些外表年輕漂亮,美艷如花,其實早就年老成精的師伯、師叔跟前,他可不敢胡說八道。
“朱師侄謹慎持重,果然名不虛傳,夢煙眼光不錯。不過對上小小的慕仙宗,根本不需要什么中間渠道,等我回去時就順便到慕仙宗走一趟,他們自然就明白了。其實他們現在心中明鏡似的,我走這一趟,不過是一個形式罷了”
林嫣然贊許的對朱玉北點點頭。
“師伯,這樣就完了?那豈不太便宜他們了。”
柳鶯鶯嘟著嘴,一副不甘心的樣子。
“那還能怎么樣?別說你們幾個現在都好好的,就是你們都隕落于此,只要慕仙宗不當面承認,我們也沒辦法,要報仇,也只能找別的借口。”
“要是慕仙宗找我們報仇呢?”
“當然是你們自己應付。”
“如果他們有金丹真人過來,我們可應付不了。”
“那是慕仙宗找死。我們碧水門還缺金丹真人?”
“到時候就算把整個慕仙宗滅了,我們幾個也活不過來了,師伯,這不公平。”
“對你們是不公平。可幾千年來就是這樣,這是規矩。”
林嫣然一副理所當然的口氣。
“誰制定的破規矩,腦子有病吧。”
柳鶯鶯小聲嘟嘟囔囔,一時啞口無言。
“阿鳳,是不是你也想不通,有什么話就說吧。”
對林飛鳳,林嫣然當然更加關注。
“我大概能明白,高階修士不能隨便對低階修士出手的規矩是保護低階修士。小宗門是實力不濟,不敢不遵守,可頂級宗門又怕什么呢?像現在,師叔出手滅了鷹嘴島,誰敢說半個不字?不是更好的保護了我們幾個低階弟子?”
這段日子,隨時隨地面臨著不可知的危險,林飛鳳壓力不小。這種壓力和探險不同,無處不在,又看不到頭,不是隨便哪個人都能承受得了的。
林飛鳳,有些厭倦了。
“阿鳳,你太累了。這兒就你們四個人也確實少了點,過幾天我想想辦法,給你找幾個人來。”
林嫣然憐惜的看著林飛鳳,心中不由一聲嘆息。
“你好好想想,如果金丹真人隨便對筑基弟子出手,哪個的日子更加難過?是大宗門損失慘重,還是小宗門情況更糟?”
這事其實并不復雜。
維持一個修仙宗門,大量的日常工作主要是靠筑基期和煉氣期的低階弟子完成,金丹真人是宗門的中間力量,平時主要起到組織、協調的作用,出手的機會并不多;元嬰老祖,作為宗門的高端戰力,反倒主要是起威懾作用,除非是大規模的戰斗,真正出手的機會更少。
如果修仙界中低階弟子人人自危,惶惶不可終日,缺乏一定程度上的安全感,大量繁瑣的工作沒法進行,時間一長,所有的宗門都要崩潰,整個修仙界根本也就不可能存在,更不用提發展了。
事實上,歷史中亦不乏因為種種原因,一個金丹真人隱在暗處,肆無忌憚的對某個宗門的低階弟子出手,從而導致宗門威信降低,弟子離心,宗門慢慢衰落,最后被完全拖垮的先例。
“那如果慕仙宗不守規矩,我們幾個就只能自認倒霉?”
柳鶯鶯仍不心甘。
“事實就是這樣。規矩就是規矩。宗門上萬筑基弟子,不可能只考慮你們幾個。作為頂級宗門,碧水門不可能壞了規矩。鳳如山,你也不算外人,隨便點,有什么想法大膽說,畏畏縮縮的,可和我想的不一樣啊。”
見鳳如山一臉的不以為然,卻沒有開口說話的意思,林嫣心中冷笑,表面上自然不動聲色。
“晚輩斗膽,請前輩見諒。”
鳳如山微微欠身,對林嫣然施了一禮。
真正說起來,鳳如山和碧水門沒有任何關系,面對金丹后期的大修士,他一點都不敢放肆,從頭到尾,像小學生般安靜的坐著,一句話也沒說。
“按前輩的意思,這個規矩對大宗們的約束反倒大些。規矩本身就是大宗門制定的,大宗門為什么要制定約束自己的規矩呢?難道沒有對大宗門更有利的規矩?規矩不都是人制定的嗎?”
林嫣然聞言一怔。
她從小在碧水門長大,作為碧水門林家的精英,也就是岐山境的精英,由煉氣而筑基,由筑基而金丹,甚至元嬰有望。雖然中間種種歷練不少,但總體來說,一步步走來,可謂一帆風順。耳熏目染幾百年,按規矩行事已經成為一種本能,那些規矩也變成了一種天經地義般的存在,從來沒想過這些規矩是怎么來的?為什么要制定這些規矩?
這些問題,當然也不是一時半會想得明白的。
林嫣然陷入沉思,一是沒有留心,身上大修士的威勢盡顯,連柳鶯鶯也頗感壓抑,不敢隨便插口,別人就更不用說了。
“這些規矩并不都是大宗門制定的,有些是幾萬年來自發形成的,有些是前輩大能制定的,我想,能讓大部分人遵守,自然有它的道理吧。再說,大宗門也不是只有一個,不是你想改就能改得了的。而且,宗門的大小也不是一成不變的,由小變大的宗門很多,由強變弱的宗門更是不少。很多強極一時的宗門,由于不守規矩,最后煙消云散,而守規矩的宗門,總是傳承的更久些。”
林嫣然越說越亂,長嘆一聲,終于住口不言,雖被一個小輩當面頂撞,也不見一絲惱羞之色,成怒之意更是半點皆無。
“這小子,果然稀奇古怪,膽子可不小。怨不得這么多人都說他很有意思。”
鳳如山眼見林飛鳳一天天的脾氣越來越大,自己也被慕仙宗的事折磨的不輕,畢竟四人孤懸海外,真有一個金丹真人過來,想逃命都不容易。
聽得林嫣然張口規矩,閉口還是規矩,實際的幫助一點沒有,心中氣苦,不由自主的說出心中怨氣,口氣自然不怎么尊重。說完也是暗暗后悔,不說修為,林嫣然可是林飛鳳的長輩,尊老愛幼是為美德,修仙界也不例外。
見林嫣然面色古怪,并沒有大發脾氣,鳳如山不由長舒一口氣,對林嫣然好感大增,大修士氣度,果然不凡。這才發現背上涼颼颼的,不知何時,已是汗透重衣。
“行了。我會到附近幾個島的宗門轉轉,諒來也沒有金丹真人敢來找你們的麻煩,也不會有宗門擺明車馬的硬來。至于各種上不得臺面的小手段,那是免不了。說起這些小巧的本領,我聽說你鳳如山也是一把好手,平時你就多費點心思。你們不收過路費,斷人財路,還想要別人笑臉相迎?挺過去就好了。實在不行,就換個地方,碧水門還能少了你們四個筑基修士修煉之地。”
林嫣然放下心中糾結,一回到眼前的問題,大修士的風采顯露無遺。
鳳如山哭笑不得。
“上不得臺面的一把好手?這,算是夸獎嗎?看來,這林前輩對我印象頗深,以后恐怕有的瞧了。”
“收錢有人眼紅找麻煩,不收錢又有人不高興,朱玉北,想想辦法啊。”
這一次,別說朱玉北,所有的人都沒有笑話柳鶯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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