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夕陽最后一抹艷紅在海面上消失,海風中頓時多了一絲涼意,光禿禿的火山島上,只剩下海浪拍擊礁石的嘩嘩聲,顯得十分靜幽。
突然,四道黑影飛速掠來,轉眼之間落在一個山洞旁邊,顯出兩男兩女的身形。
“他媽的,這白尾雕真難纏,也不知道老張他們怎么樣了。老鳳,我們就在這個島上等兩天吧。”
一個粗豪的男聲響起,聽起來微微有些氣喘。
“累死我了。找個山洞對付一夜,明天再說。”
鳳如山盡力做出法力消耗不少的模樣。
“先恢復一下法力吧,誰知道島上有沒有厲害妖獸。”
“師妹就是小心,這兒連棵樹也沒有,能有什么妖獸。前邊像個山洞,過去看看。”
歐陽若絮和林飛鳳心中戒備,表面隨意的往洞口走去。
“師姐小心。哎呦,有人!我的腿。”
鳳如山嘴里大呼小叫,手上動作一點不慢,左手在腰間一拍,三面黑黝黝的盾牌憑空而現,右手一指,盾牌滴溜溜一轉,變成一人大小,盤旋飛舞,方圓幾丈的一個小圈子護得風雨不透,把四人都罩在其中。
“他奶奶的。”
早有準備的朱玉北一聲大喝,雙手一合一展,十指連彈,一團西瓜大的紫色火球瞬間變成一條火蛇的模樣,撲向一道淡淡的黑影。
黑影輕輕一顫,速度突然加快,想要拉開和火蛇的距離。
電光火石間,虛空一陣波動,現出一個金色的小鐘。
“叮。”
黑影突然一頓,好像失去了控制,不由自主的和金色小鐘撞在一起,歪歪斜斜的向一邊飛去,卻是一根三寸許的針形法器。
紫色小蛇身軀猛然一漲,一口吞下針形法器,朱玉北法決一變,小蛇又變回西瓜般大小一團紫色火球,把黑色細針包裹在西瓜的正中間。
“砰、砰,啪。”
法器撞擊盾牌和飛劍交擊的聲音不絕于耳。
林飛鳳收起金色小鐘,纖手揮動,一條長綾迎向一個銀色的小球,長綾左擋右遮,伸縮不定,開合如意,煞是靈動飄逸,銀色小球幾次想繞過長綾,反倒差點被長綾裹住,進退之間,大顯躊躇不決。
見歐陽若絮的青色飛劍和一柄紅色飛劍纏斗,一副行有余力的模樣,朱玉北一心煉化黑色細針,鳳如山只需操控三面盾牌攔截一桿通體幽蘭的長槍,雖然每次槍盾相撞,盾牌上的靈光都要暗淡幾分,一時三刻之間,料無大礙,林飛鳳這才放下心來。
“你的腿怎么樣?”
“我的腿挺好。嗨,騙他們的玩的。”
“哈哈,師姐,老鳳這家伙,就沒有一句實話,信不得。”
朱玉北“哈哈”一笑,右手五指一握,紫色光華一亮,火球化作點點紫色光點,紛紛沒入掌心消失不見,左手撿起一根細針。
“老鳳,搞定。”
“他媽的,我的無影針被收去了。一定不能放跑那個胖子。”
對面傳來氣急敗壞的罵聲。
鳳如山收起盾牌,祭出飛焰索,和幽蘭長槍斗在一處,朱玉北則指揮一柄紫色飛劍迎向一面發著絲絲寒氣的大刀。四人隱隱圍城一個圓形的小圈子,首尾呼應,全力防御,絲毫不落下風。
法器的威力,除了取決于法器本身的材質、重量、形狀,更主要的是修士向法器中注入的法力,經過法器中陣法轉換后所形成的力量的大小,同樣一件法器,發揮相同的威力,距離修士越遠,消耗的法力越多。同樣的,操縱法器神識的消耗也和距離成正比。
像鳳如山,現在凝聚一根神識,掃描距離有五百丈,理論上說他的法術、飛劍的攻擊鎖定距離可以達到五百丈,但實際上,五十丈之外,他所有的攻擊基本就談不上什么威力,無他,法力都消耗在路上,根本剩不下多少作為法器的力量。
不僅僅是筑基期修士的法器,金丹真人的法寶,甚至靈寶,基本道理也差不多,不過就是法寶能容納更多的法力,支撐的距離更遠罷了。
現在鳳如山四人專心防守,防御的圈子不足十丈,法力消耗肯定比三十丈外的李明怡一伙小得多。當然,一旦出現偏差,距離越近,反映的時間越短,危險性也越大。
斗法中如何平衡距離和安全性,和修士的性格以及戰斗風格有關,具體一場戰斗中選擇的好壞優劣,取決于修士的實力和戰斗的經驗,也就是通常說的綜合實力。
綜合實力中很重要的一點就是對對手實力的準確評估,以及制定出有針對性戰略戰術的能力,朱玉北,無疑在這方面很有天賦,今天的戰斗,敵明我暗,更是大占便宜。
“哪里冒出來的幾個混蛋!他們法力不夠,兄弟們,散開,靠近點,一定要留下那個胖子,他拿了我的無影針。”
“老朱、師妹,你們多注意一點,我和師姐先恢復一下法力,大家輪著來。這桿槍太重了,我的飛焰索太吃力,要是老張還在就好了,老張的狼牙棒正好收拾他……。”
鳳如山亂七八糟的一通胡扯,裝模作樣的拿出一顆丹藥,仰首吞下,同時飛焰索速度也慢了下來,好像真的在分心煉化藥力一般。
“好。”
林飛鳳答應一聲,也學著鳳如山的模樣假裝吞下復靈丹,不過她的演技就差遠了,所幸黑暗之中,也沒人注意得到。
林飛鳳平時哪有閑心琢磨這些稀奇古怪的旁門左道,聽著鳳如山還在滔滔不絕的想念“老張”的“狼牙棒”,嘴角上翹,心中竟是泛起一陣喜樂溫馨之情,生死搏殺的戰場仿佛慢慢變成了初春郊游一般,一條長綾倏忽來去,再不見半分的煙火氣息。
“慢慢退向海邊。拉開距離。老張很可能在西南方向。師妹別怕,他們不過如此,要不是那群該死的白尾雕,他們一個也跑不掉,都是老張,非要分頭突圍……”
“有師兄在,我就不怕。”
歐陽若絮一邊緊隨眾人慢慢向海邊撤退,一邊心中感慨不已。
“不管對手受不受影響,和這樣的同伴并肩戰斗,至少心里沒那么緊張。”
這樣的戰斗,也讓她大開眼界。
作為碧水門的精英,歐陽若絮更習慣的是硬碰硬的比拼,團隊作戰,也有平時訓練的陣形陣法。
以氣勢壓人,她倒不陌生。但嘴上不停的咋咋呼呼,這樣的對手她見過,可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也會用如此不入流的手段。
也不知是真受了鳳如山和朱玉北的話語的影響,還是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讓四人逃脫,李明怡指揮三人慢慢散開,隱然形成了包圍之勢,距離也越拉越緊。
御使大刀的黃衣修士也許是心疼自己的無影針,害怕“胖子”突然逃掉,一點也不吝嗇法力,大刀上寒氣越來越盛,漸漸壓制住了朱玉北的紫色飛劍。
眼看對手靠近了一塊大石,朱玉北突然大喝一聲。
“我給你拼了。”
紫色飛劍光芒大盛,舍棄大刀,直撲黃衣修士。
黃衣修士大喜,加緊一催法力,大刀一個盤旋,就欲把朱玉北一斬兩段。左手一拍,祭出一面黃色小盾,忽覺背后一疼,看著胸前冒出的一段黑黝黝的豹爪,全身法力盡失。
“噗。啊!噗通。”
“啊!噗通。”
紫色飛劍狠狠的斬在黃衣修士的胸前,朱玉北也應聲倒地。
兩人的慘叫倒有八九分相似。
“老朱!”
“老劉!”
鳳如山和李明怡的驚呼聲幾乎同時響起。
“師姐、師妹,跟他們拼了。”
鳳如山怒吼一聲,向李明怡撲去,林飛鳳和歐陽若絮也一改剛才只守不攻的打法,長綾飛舞,劍光霍霍,變成了只攻不守。
“這是回光返照,小心,不要讓他們跑了,他們……”
李明怡的聲音戛然而止,一只黑色的豹爪幾乎把他的脖子完全打碎,再也支撐不住腦袋的重量,軟軟的垂在胸前。
“嗤。”
幽蘭色的長槍失去法力的支持,從空中落下,插入地面一尺多深。
“朱玉北,你剛才的那聲慘叫可真像,嚇了我一跳。老實交代,平時也是不是都是假的。”
“鶯鶯一個人就滅殺了一半敵人,功勞最大。我建議,老朱的魚眼石全歸鶯鶯,師姐你說怎么樣?”
見歐陽若絮和林飛鳳的笑容有些古怪,柳鶯鶯難得粉臉一紅,才反應過來剛才的問話大有問題。
“要是有三塊這樣的魚眼石,配上合適的材料,我一定能煉出一件中品法寶,現在只有兩塊,就只能賭運氣了。”
歐陽若絮分得兩塊魚眼石,若在平時,肯定激動萬分,現在因為早有預料,興奮還是同樣的興奮,待得興奮之情稍減,不免有些小小的遺憾。
金丹真人使用的法寶,可以收進丹田中溫養,威力會慢慢增加,但法寶的初始品階也是至關重要的,特別是法寶剛剛煉制出來的品階。
如果是強搶其他修士使用過的法寶,除了要花大量時間消除法寶原主人留下的印記,法寶也會回到初始的品階,法寶的成長性也大打折扣。
當然,如果有法寶原主人的配合引導,自然有種種秘術克服這種障礙,否則大宗門也不會有傳承法寶了。
像歐陽若絮這種情況,沒有特殊的際遇,結丹后花上幾十年的功夫,也最多能湊齊一件下品法寶的材料。
如果真能結丹伊始就擁有一間原始的中品法寶,假以時日,歐陽若絮肯定可以成為同儕中的佼佼者。
得隴望蜀,人心不足。歐陽若絮有此明珠微瑕之嘆,也不足為奇。
五對四,己方能大獲全勝,并且對手四人一個也沒有跑掉,林飛鳳當然非常滿意,她也無心理會柳鶯鶯的嬉笑怒罵,正細細的品味著戰斗中聽鳳如山胡說八道帶給她的奇妙感受,忽然,眼角瞥見鳳如山笑得有些神秘。
“鳳如山,你又怎么了?”
“我?我很好啊。唉,師姐高明。”
鳳如山摸摸鼻子。
(喜訊,周末加更!至于加多少嗎,嘿嘿,你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