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青花境
“鳳如山，怎么回事？你受傷了？”
慕容雪菲等了七天才見鳳如山從仙府中出來，面色蒼白，一副大病初愈的樣子，不由大驚。
“我沒事，只是神識消耗過度。師叔，那幾件法寶你收進丹田沒有？”
“還沒有，我要先煉制出自己的本命法寶。”
“嗯，那就好。”
鳳如山松了一口氣。
“怎么啦？等我弄明白其中的煉制手法，你可以挑幾件，不過，不過現在顧不上這個。”
慕容雪菲暗暗奇怪。
“師叔，我不是這個意思。”
鳳如山舔了舔嘴唇，猶豫了一下。
“有話就講！”
“嗯。老祖的本命翎羽不太對勁。……師叔，你說是不是類似于奪舍一類的神通？”
鳳如山原原本本的講完，喝了一口夢幻之春。
“那你現在怎么辦？等著它下一次暴動？”
慕容雪菲更關心鳳如山的狀況。
“嘿嘿，天無絕人之路，那根斬斷的神識綁在養魂木上，竟然沒有消失，現在還纏在火種上。我三天前就醒了，連斬了幾十根神識把它們牢牢地捆住，哼，不聽話，先綁起來再說。師叔，要不是你的神識滅生術，這次肯定被本命翎羽反噬了，這下師叔也成了我的救命恩人，大家扯平了。”
“這個不算，那是駐顏丹的報酬，是你自己命大福大，你想讓我言而無信？”
“命大也是托師叔的福。”
“神識會永遠不消失嗎？本命翎羽被捆住，那還有什么用？”
慕容雪菲王顧左右而言他。
“這個不知道，可以慢慢研究。我是擔心，老祖是無意還是有心？”
“應該是無意。據說化神神君可以修煉一門身外化身的神通，老祖要奪舍我們，不用這樣麻煩。另外，我覺得老祖是真心喜歡你的。”
慕容雪菲想了很久，一字一句地說道。
“身外化身？那是什么？”
“類似于分身吧，就是一縷神念可以獨立行動，是化神以上才能修煉的神通，我也就是聽說個名字。”
“師叔這么說，肯定有道理。那，就是老祖疏忽了，老祖畢竟不是人族修士。”
鳳如山長舒一口氣，又痛快的喝了一口夢幻之春，說實話，面對化神的陰影，要說他不害怕，那連傻子也騙不住。
“老祖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慕容雪菲不可置信。
“很有可能啊。是人就會犯錯誤，老祖也是人，不，是妖。老祖說這是他二轉時的本命翎羽，他自己可能覺得這根翎羽不算什么，對我們就不一樣了。對了，師叔，二轉是什么意思？”
“和鳳凰浴火重生差不多的意思吧。每重生一次，鳳凰就晉一階，鳳凰九轉，成就無上真靈。鳳如山，你怎么老喜歡問這些不相干的？”
“對不起。可能是小時候養成的習慣，好不容易有人指點一次，當然要把能想到的問題問個遍。”
鳳如山摸摸鼻子。
“沒什么對不起，我只是有點好奇罷了。勤學好問，鳳如山，你拜我為師吧。”
談話中，慕容雪菲奇峰突起。
“啊！這個，我們鳳家是岐山境的一個小家族，這個方便嗎？”
“大不了全歸入天元派，我們慕容家在岐嶺境安排一個金丹家族還不是難事。”
“這個，要和我們鳳家老祖先打聲招呼吧。”
慕容雪菲滿臉含笑，雙眼微瞇，一直看著鳳如山。
“嗯，師叔，這個，那個，我想跟師姐商量一下。”
知道瞞不過，鳳如山扭扭捏捏的低聲嘟囔了一句。
“林飛鳳？碧水門不比我天元派差，還有什么好商量的。”
慕容雪菲心中微微一酸，她第二次提出收鳳如山為徒，實在是鼓足了勇氣才說出口，不料結果還是一樣。
“鳳如山，你身懷重寶，仙緣深厚，性格堅韌，又聰明機智，思考問題膽大詭異，既然不愿拜入我慕容家，按理，我該殺了你的。”
“哈哈，師叔要殺我，怎么也得等回到岐山境啊。”
鳳如山心中也是悵然若失。
“那你剛才就不應該告訴我本命翎羽的事，這可是修士最根本的秘密。有朝一日我要殺你，豈不是方便了很多。”
“習慣了吧。”
“我要是真殺了你，你會后悔嗎？”
“真是那樣，是我自己看錯人心，該死，死有余辜。”
“胡說八道！”
“確實如此，有眼不識金鑲玉，死了也怨不得別人。”
“既然養魂木有如此功用，我們就不用著急了，慢慢來吧，等你收拾好丹田再說，你一個筑基修士，丹田里有靈性的東西太多了，抓緊時間結丹才是正理，只有自己的修為才是根本。”
“師叔教訓的是。我看也不用專門閉關，在七色飛蓮上慢慢飛就不錯，一舉兩得，下面的風景挺優美的。”
“呦，你還懂得欣賞風景，我以為你除了師姐，就知道修煉呢。”
“師叔去聽雪樓休息一下吧，兩個時辰夠嗎？”
“四個時辰吧。我要好好睡一覺。”
鳳如山點點頭，專心操控飛蓮。
不料天不遂人愿，三天后，飛蓮剛剛穿出一座高山，一座雄偉的巨城驀然出現在地平線上。
“青花城？你沒看錯？”
“就是這三個字，師叔自己看。”
鳳如山食指連動，一朵朵小小的火苗在空中組成“青花城”三個大字。
“這里是青花境！鳳如山，我們在妖界！這下好了，你可真能惹麻煩？”
慕容雪菲卻視若不見。
“青花境？”
鳳如山一怔。
慕容雪菲低頭察看一塊薄薄的玉片，神色越來越凝重。
鳳如山除了偶爾從典籍上見到妖族、妖界之類的名字，對這些事情幾乎一無所知，自知插不上嘴，在旁邊靜靜的等待。
半晌之后，慕容雪菲緩緩抬起頭。
“鳳如山，看來你想回家，還要好好的計劃一番。”
“師叔，你講講妖界的事情，我可是一點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很正常，妖界，本來和我們那幾個境沒什么關系，我也是結丹之后才稍稍了解了一點。”
慕容雪菲淡淡一笑，神情恢復了正常。
原來，傳說之中，人類并非華夏大陸上的原住民，華夏大陸上歷史更加悠久的族群是妖族。
妖族，是有著久遠的傳承，獨特的社會結構的族群，和平日里見到的妖獸，完全是兩個概念。
真正的妖族，是有嚴格定義的，每個妖族家族都傳承有開啟靈智的秘法，他們的后代一出生，家族就會為他們開啟靈智，和人類一樣，妖族也有各自族群的修煉功法，可以修煉進階。
至于常見的妖獸，除非極其特殊的情況，一般要在修煉到元嬰階段，也就是四階妖獸之后，度過啟靈天劫，才會開啟靈智。而即使開啟靈智的妖獸，也不會被承認為妖族，仍然是妖獸。
妖族和妖獸的關系非常復雜。開啟了靈智的妖獸雖然不被認為是妖族，但妖族家族又需要他們的戰力，往往會想辦法招攬進家族，有點類似于某些人類宗門里的客卿長老的地位。只不過開啟了靈智的妖獸既然實力強橫，很容易成為一方的霸主，逍遙自在，很少愿意接受這種安排罷了。
如果一個妖獸不僅自己開啟了靈智，而且覺醒了開啟靈智的秘法，可以為自己的血脈后人開啟靈智，傳承日久，就會逐漸得到妖族的承認，獲得妖族的身份。
真正的妖族，都有傳承的化形功法，在筑基期的時候，外形上和人類差別并不大，他們的靈智，也并不比人類修士差，加上他們變態的肉身強度和悠久的壽元，以及獨特的天賦神通，所以一旦修為有成，就比人類修士要更強大，面對同階人類修士，完全處于上風。
幸好妖族繁衍后代頗為不易，據說越是血脈純粹的妖族，繁衍后代就越難，但華夏大陸上妖族種群極其繁多，沒有人知道有多少妖族種群，每個種群又有多少大大小小的家族。
自然的，人類和妖族為了爭奪華夏大陸的統治權，千萬年來，無時無刻不在彼此征伐。
華夏大陸浩瀚無邊，據慕容雪菲了解，已經探明的一千多個境中，人類占據的還不到一半，另外一大半都在妖族的手中。
鳳如山看著慕容雪菲遞過來的華夏大陸地圖。
地圖上只是簡略的表明了各境的方位和大小，從地圖上看，岐山境處于整塊大陸已探明部分的西北角，而青花境在中間偏東南。
顯然，由于地理位置的關系，妖族和人類的戰爭，對岐山境修士而言，是遙不可及的事，大部分修士的一生，不會和人妖之戰發生任何關聯，局部戰爭的勝負，也對岐山鏡修士的生活沒有任何影響。
“怪不得平時沒人關心這些。”
鳳如山心中嘀咕。
“師叔，人類和妖族，哪邊占上風？”
見慕容雪菲的講述告一段落，隨口問了一句。
“整體上是人類占得便宜大些。”
“整體上？師叔不是說妖族無論整體實力，還是單個妖族的戰力，都較人類為優嗎？”
“妖族整體實力再厲害，也不能一擁而上，也就是彼此接壤的幾十個境戰斗激烈些，像我們岐嶺境，大部分宗門根本不關心人妖之戰。妖族種群五花八門，內部爭斗比人類更加殘酷，其實妖族是我們人類的叫法，妖族內部根本沒有這個說法，你是狼族，我是蛇族，像老祖，不就是自稱火鳳一族嗎？”
“師叔真是博聞強記，也只有師叔這樣的天才，才有閑心去學習這些，像我，修煉之余，就是一心想著怎么去騙上半塊靈石。”
“嘻嘻，我也不是閑得沒事做。我本來打算找機會在華夏大陸上游歷一番，人妖戰爭的最前線，當然要去看看。聽說妖族戰力強橫，手段奇妙，也可以長長見識。”
“和師叔比，真是慚愧啊。我就想安安穩穩的過日子。”
“那是你還沒有體會到卡在瓶頸處的無奈。”
“以師叔的天才，難道還會突破不了瓶頸？”
“我不是天才。而且，即使我自己體會不深，宗門里修為突破不了瓶頸的金丹可是一抓一大把，金丹真人，筑基期間哪個不是天質橫溢，出類拔萃之人。修煉，可不是閉關、打坐那么簡單，結丹后到各處游歷，也是天元派的傳統。”
“那師叔也很了不起。以師叔的風姿，游歷到哪兒都是萬眾矚目的美女，身后追隨者成千上萬，生活一定多姿多彩，沒必要非得上戰場啊。”
“胡說八道！”
慕容雪菲輕輕啐了一口。
“我自己的脾氣我清楚。而且想結嬰，在生死之間游走，感悟生命的真諦，是最有效的手段。光靠閉關，那是癡心妄想。”
“結嬰？我連結丹都不敢想呢！”
“嘻嘻，你不敢想，有人替你想啊。碧水門也是頂級宗門，你不結丹，你師姐也不會答應吧？”
鳳如山神色一僵，微笑慢慢變成了苦笑。
青花境，處于妖族勢力范圍的中心，想回到岐山境，大非易事。
“不過你剛才有一句話說的不錯，至少在青花境，我是萬眾矚目。”
慕容雪菲急忙轉移話題。
“師叔以前在青花境有什么故事？”
鳳如山湊了一句。
林飛鳳遠在天涯，多想無益。
“我們修士獵殺妖獸，用來煉丹煉器，同樣，修士的金丹、元神，對妖族修煉，也是大有用處，你說，我一旦出現在青花城中，還不是大受歡迎？”
事實上，慕容雪菲還是說的客氣，修士也有種種利用金丹的手段，不過太過殘忍，明面上各大宗門的禁忌，至于私下里的情形，就只有天知道了，反正是做的說不得事情之一。對此，鳳如山并非一無所知，只是暫時沒想到罷了。
“那，這個，我倆真成了過街老鼠。老祖的手氣不錯。”
鳳如山苦笑搖頭。
“你問題不大。你有火鳳血脈，說是妖族也不為過。妖族內部，不同種群間血脈混雜很常見，只要平時稍加小心，沒有人會注意你。關鍵是我，嗯，走一步算一步，活一天算一天吧。”
慕容雪菲忽然嗓子發苦，心中發虛，雙眼隱隱霧氣彌漫，但仍然臨時改口，顯然，她不想打擊鳳如山的信心。
“師叔，你前幾天還說欠我一次救命之恩呢，沒還上之前，我是不會讓師叔一個人單獨溜走的。誰不知道，我鳳如山是岐山境排名第23位的小氣鬼，吃了這樣大虧，豈不是丟人丟到姥姥家了，想當年……。”
“這個鳳如山，胡說八道是一把好手，平時也不見他如何多話。嗯，現在還能亂七八糟的瞎扯一通，膽子倒是不小，臨危不亂，心性沉穩，可惜，修為有點低。”
慕容雪菲也不阻止鳳如山不著邊際的胡言亂語，靜靜的想自己的心事，慢慢的，因前途渺茫而忽然升起的那股凄苦絕望之情，竟是漸漸的淡了。
“師叔，這已經是第18個了，有這個必要嗎？我一個小小的妖尉，諾大的青花城，還不就是大海中的一滴水，誰會注意到？”
鳳如山拿出一個儲物袋，扔給慕容雪菲。
“鳳如山，我看你平時挺怕死的，怎么這么忍不住！你說你一個二階妖尉，就是混進青花城，想回家，有希望嗎？又是一個窮鬼！”
慕容雪菲一樣一樣的察看著儲物袋中的物品
“靠自己肯定不行。所以我們才要進城去，找機會靠上一個大勢力。”
“你以為大勢力那么簡單，連你的身份來歷都不知道核實一下？我要你找一個剛到青花城不久，和你血脈相合，不起眼的小家族出身，其他妖界過來的單身妖尉，也不過是盡盡人事罷了，他們真要查，也瞞不住。”
“這個我知道，但不合適的非得殺掉？他們和我只是一面之交，應該沒關系吧。”
“鳳如山，你累了，好好歇歇吧。下一個還不合適，你把我放出仙府。”
“這個，還是算了，師叔出去，太容易招來麻煩。”
“我們兩個，不，是你一個人，在妖界兩眼一抹黑，怎么小心都不為過。鳳如山，你根本不了解大勢力的可怕，我又幫不上忙，辛苦你了。”
“師叔說什么呢！不過大家無冤無仇的，無緣無故的殺人，總有點……”
鳳如山搖搖頭。
“鳳如山，我告訴你多少遍了，他們不是人，是妖，是人類的仇敵。再說，男子漢大丈夫，想做大事，這么點小事都看不開，能有什么出息。”
“師叔，我不想做大事，我只想回家。”
“回家就是大事，從妖界回家更是天大的事。。”
慕容雪菲恨不得對著鳳如山揣上兩腳。
“師叔，你說這么多人，不，妖，突然失蹤，會不會引起什么勢力的注意。”
鳳如山急忙轉移話題。
“沒事。青花城這么大，妖族本就崇尚力量，一言不合，拔刀相向，比人類更常見，幾個妖尉失蹤，應該關系不大，我們小心點就是了。”
“好，師叔慢慢研究，我出去看看。”
“小心點。”
慕容雪菲叮囑道。
(第三更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