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六章通關
“鳳如山，你成天和梅喜旺混在一起，想干什么？”
“師叔，你也知道梅喜旺是什么人，我想干什么，師叔不知道？還用我說？”
“這個我知道，那也不用成天去茶樓喝酒吧。我看你就是想去茶樓找那些女修玩那種把戲。”
“師叔，就是喝喝酒而已。師叔，我是妖族的精英，一個人混在人類社會，再沒有點發泄的途徑，不早就瘋了。梅喜旺可不簡單。”
“胡扯！你一個人在妖界，也沒見你發泄，不也是好好的。”
“那不是有師叔陪著嗎！”
“呸！當時你……，你覺得梅喜旺這人怎么樣？”
“梅喜旺此人做事心思慎密，行事滴水不漏。不過我們和他沒什么沖突，不用太過在意。但他的功法一定很奇怪。”
“是有點古怪。”
按說以梅喜旺的身份地位，一定是妖族的精英，但鳳如山小心探查了幾次，卻在他身上，卻發現不了一絲的妖族氣息。
這種事，大非尋常。
據鳳如山所知，妖界改變氣息的秘法，大多對一二階的妖族效果最好，妖將以上，要長時間隱藏身上的氣息，非常的困難，至今還沒有聽說哪家的秘法能有如此的效果。
至于鳳如山自己，情況特殊，沒有普遍意義。
其實他自己也說不清楚。因為他的妖丹，不是他修煉出來的，是昏迷之中，迷迷糊糊自己結成的，至今為止，對于這顆妖丹，他基本發揮不出什么威力，也不大指揮的動，只能做一些最簡單的動作。
鳳如山猜測，自己的這顆妖丹，和流火老祖的本命翎羽關系甚大，老祖說這是他二轉時的本命翎羽，火鳳三轉，就相當于人類的化神，就是說，這根本命翎羽，是老祖晉級化神之時脫落，有些神通，也不奇怪。
當然，這只是他偶爾閑暇之時的猜測，真相到底如何，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反正只要他不有意催動妖丹，目前為止，還沒人能察覺他身上的妖獸氣息。
難道梅喜旺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慕容雪菲也想不透。
其實兩人這番猜測，實在是少見多怪了。
梅喜旺的情形，雖然罕見，卻和鳳如山的情況完全不同。
原來，梅喜旺的母親是胡家子弟，年輕時到血色通道內歷練，過幾年回來，生下了梅喜旺。
不過梅喜旺的父親卻不是妖族，而是一個人類修士。
其間發生了什么樣的故事，就沒有人知道了。
大多數的妖族，和人類相比，繁衍甚為不易，因此妖族對男女間的事情，比人類開放的多，對不同妖族之間互相通婚，妖族也習以為常，對兩族的混血兒，大家也一視同仁，沒有什么歧視。相反，由于混血兒的資質往往都是出類拔萃，各族對混血兒還都相當重視。
不過不同妖族之間通婚，繁育后代更難罷了，混血的妖族數量，甚為稀少。
本來對妖族而言，就沒有妖族這個概念，有的只是狼族、蛇族等等一個具體的種族，妖族只是人類的叫法。
在妖族眼中，人類和其他妖族一樣，沒什么不同，就是萬千種族中的一個種族而已。
不過由于人類的強勢，逼得其他妖族不得不聯合起來，共同應對人類的威脅。長久的爭斗下來，和人類的仇恨越積越多，形成了大家共同抗擊人類的局面，才顯得人類和其他妖族有所不同。
人妖通婚，也因此變得不同尋常。
人妖混血的后代，由于兩大陣營的敵對關系，地位很是尷尬。
梅喜旺的資質，同樣優異。
他在胡家輕松進階妖尉，慢慢的發覺了自己和其他妖族的不同。他追問自己的母親，母親也不隱瞞，告訴他事情的始末，并說他的父親并非無恥小人。
梅喜旺少年失孤，一日心有所感，非要看看自己的父親，他歷盡艱險，通過血色通道，來到人界找到父親，卻只能黯然神傷。
梅家所在的落雁門，是秦淮境的一家大宗門，其父梅潤強，在血色通道內愛上了她的母親，想要花好月圓，自然困難重重，但也不是沒有希望，不料關鍵時刻，他的爺爺卻被妖族圍攻致死。
天意弄人，兩人再是真心相愛，也不得不結束這一段孽緣。
等梅喜旺趕到落雁門，梅潤強早就又娶妻生子，其樂融融了。
梅潤強倒希望梅喜旺留在落雁門，但梅潤強的母親，卻看梅喜旺不順眼，無奈之下，梅潤強給了梅喜旺一大筆靈石，讓他自己闖蕩天涯。
梅喜旺不愿呆在秦淮境，幾經轉折，在咸寧城開了這家華天商行，留在了人類社會，和梅家，卻再沒有任何來往。
梅喜旺的身份，有心人只知道是梅潤強的庶子，真正知道他是人妖混血的，也就那么幾個，雖然未必喜歡他，畢竟是血脈至親，又沒有什么利益沖突，大家不相往來也就是了，不至于暗中對他不利。
后來胡家找到梅喜旺，曉之以情，動之以利，梅喜旺答應替胡家轉送消息，胡家在妖界給他相應的便利。
梅喜旺僅僅是傳遞消息，并不插手胡家其他的事物。
因此，梅喜旺和胡家，在某種意義上，可以說是一種半合作、半依附的關系。梅喜旺算半個胡家子弟，利用自己另一半的身份便利，為胡家提供適當的支持，胡家在經濟上給予回報。
梅喜旺其人甚有才能，多年來利用這層關系，在人族和妖族之間販賣物資，華天商行很是獲利豐厚。
當然，梅喜旺只是一個白手起家的金丹，背后沒有人族的大勢力做靠山，在整個人妖兩族之間的秘密交易行業中，華天商行，不過是最底層的小蝦米，撿點真正的大鱷不要的殘羹剩飯罷了。
梅喜旺身具人妖兩族血脈，結合的比鳳如山更加徹底，自然不虞氣息的問題。他結的，確實是金丹。修煉的也是落雁門的功法。
人類的功法，修煉速度，是所有妖族都羨慕的，就像人類羨慕妖族漫長的壽命一樣。
和梅喜旺一樣的情形，自然不多，但整個人妖兩族加起來，數量也頗為可觀。
愛情這種事情，該來的時候就來了，哪里會管它種族和人妖。
有了愛情，自然會結晶。
不過人妖兩族都不知道如何處理這些結晶，也不愿討論，大家都裝作這些麻煩不存在。
鳳如山限于眼界，不知道這些，毫不奇怪。
“師叔，梅喜旺過兩天要送一批貨去云海境，想要我跟著走一趟，師叔愿不愿意一起去？”
兩人嘀咕了幾句梅喜旺的功法，當然是一無所獲，鳳如山終于回到正事。
“我當然一起去！你怎么問這個？”
慕容雪菲有點奇怪。
“師叔，雖然梅喜旺沒有明說，這批貨一定是賣給妖族的，師叔到時候能忍住？這可是資敵，是走私，萬一被發現，可是重罪，師叔想好了。”
“那你呢？你難道不怕？”
顯然，想到被發現的后果，慕容雪菲很是猶豫。到時候不僅她自己被通緝，很可能會連累到天元派。
“我？師叔，我本來就是胡家的精英，這么做不是很正常的嗎？加不加這個走私罪，也無所謂了吧。”
確實，妖族的精英，一旦被發現，根本不存在別的可能，相比之下，走私根本不是一個層次的問題。
關鍵是，鳳如山根本解釋不清。
被人發現有仙府，還不如被當成妖族的精英好些。
這是楊紫燁的結論，不是鳳如山的。
“我和你在一起。小心點就是了。又不是他一家這么做。”
猶豫半天，慕容雪菲沉聲說道。
“嗯。師叔，那我們以后就是一對戀奸情熱的奸夫淫婦，不是正大光明的道侶，我一個妖族精英，可不敢正大光明的娶你這個名門大派的天之嬌女。”
“你個妖獸，學些什么不好，偏要學小紅這個碎嘴的小東西。”
奸夫淫婦什么的，小紅從典籍中看來，也不明白真正的含義，倒是成天掛在嘴邊，慕容雪菲早就不以為意。
“我說錯了嗎？你們不就是奸夫淫婦，整天哼哼唧唧的，也不陪我喝酒。”
只要一說小紅的壞話，它總能聽見。
“滾！偷聽別人說話的小東西！”
慕容雪菲飛起一腳，卻連嚇一嚇小紅也做不到，沒辦法，這招用得太多，早就不靈了。
“偷聽！你們吵的我連覺都睡不好，還用得著偷聽？”
老鼠一族，聽力本就靈敏，仙府里又沒別的動靜，小紅所言，也是實情。
這也是慕容雪菲什么事都不避小紅的原因之一。
避不開。
要是干什么都不能出聲，那代價也太大了。
見小紅過來，鳳如山早就明智的到一邊喝酒去了。
云錦城，鳳如山他們進入云海境的第一站，也是云海境人類重兵駐防的軍事重鎮。
界河的通道出入口是各家的關鍵要害，但由于種種限制，不可能直接在入口處駐扎大量的兵力，因此，普遍的做法是在通道入口的周圍修建一系列要塞，對入口進行層層防衛，入口本身的兵力反倒不算什么，只有少量的高手，防止對方小股精英的騷擾、破壞。
對入口的控制，主要是對外圍要塞的爭奪。
進出通道的人員、貨物，不能在入口處停留，飛船出了通道，在基地稍作整理，直接飛往各個要塞，飛船上的乘客，根本不被允許走出飛船。
春暉境和云海境之間，有3條通道，云錦城，就是2號通道周圍堡壘中最早、最大、防守兵力最多的要塞，原先叫云錦要塞，后來規模太大，又多年沒有受到攻擊，大家漸漸淡忘了其本來的目的，改云錦要塞為云錦城，2號通道，也因此被習慣的稱為云錦通道。
云錦貨運司大樓，一棟灰撲撲的3層小樓，在云錦城毫不起眼，鳳如山卻陪著華天商行的商隊管事，在這個小樓里轉了兩天。
梅喜旺對鳳如山沒有什么隱瞞，這次商隊表面上雜七雜八的東西帶了不少，主要貨物卻是妖族所需的一批戰甲，要在云海境深處的云落島附近交易。
鳳如山的主要任務是保證交易的安全，不僅是在前往云落島的路上，還包括震懾交易的對象。
至于想辦法逃避沿途官方的種種盤查，本來和他無關，他也一點都不懂。
但當鳳如山提出想見識一下，商隊的管事周通鉑，答應的很是爽快。
于是，鳳如山就壓制到筑基期，跟著周通鉑在云錦貨運司大樓的各個房間里轉悠了兩天。
“嗯，華天商行。丹藥，靈甲，陣旗，靈藥，靈鋤，手續都辦齊了嗎？”
說話的綜合處執事張海濤，國字臉，高鼻梁，濃眉大眼，相貌堂堂，猛然看去，一身的正氣凜然。
鳳如山卻恨不得對著那個高挺的鼻子揣上一腳。
“辦齊了。張執事請看。張執事辛苦了。”
周通鉑拿出十幾個大大小小的玉牌，果不其然，鳳如山又在其中看到了熟悉的淡藍色玉牌。
淡藍色玉牌，是云錦城最大的幾家商行聯合發行的購物玉牌，價值500靈石。
像這樣的玉牌，有很多種，形狀一樣，顏色各不相同，價值100靈石到1萬靈石不等，可以直接在商行里使用，甚為方便。
“哈哈，周管事稍等，請喝茶。這位兄弟很面生啊，周管事也不給介紹一下，是哪家的子弟？”
張海濤把玉牌依次放進一個黑色的小盒子里面，等著最終的結果，老朋友似的打著招呼，忙乎著倒水泡茶，滿臉帶笑，態度大是熱情，服務很是周到。
周通鉑熟練的向張海濤介紹了幾句鳳如山，鳳如山當然不敢怠慢，和張海濤打了幾句哈哈。
這一套，兩天來他已經做過十幾遍了。
“嘀！”
黑色的小盒子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
“沒問題了。祝張管事一路順風，這一趟多多發財。有空多來看看老哥啊。”
張海濤把玉牌還給周通鉑，不用說，少了一張淡藍色的。
周通鉑若無其事的接過玉牌，又胡扯了幾句，起身告辭。
“木前輩，很沒勁吧。呼，總算辦完了，以后，就看木前輩的了。”
走出貨運司大樓，周通鉑長出一口氣。
“這位張執事倒不難說話，只要一張藍牌。”
鳳如山本就是長見識來了，倒不覺得怎么樣。
前面的幾位執事，都是紅牌，紅牌值1000靈石。
“狗屁執事，姓張的只是一名普通的差役，綜合處李執事很少過來，他又在綜合處呆的夠久，稱他一聲張執事，讓他高興一下罷了。姓張的貪財好色，仗著天生一副好皮囊，不知伺候得哪位奶奶高興，在綜合處混口飯吃，嘿嘿。”
周通鉑對張海濤很是不齒。
“哈哈，周道友面子很大啊。別的生意，也要給這群執事上貢？”
“我們是上面有人打了招呼，才能如此順利，真正厲害的是老板，我不過是個跑腿的。都差不多吧，當然，有多有少，看你商行的面子和什么貨了。”
“正經的生意也一樣？”
“正經的生意，按道理當然不一定要這樣。但你要不讓這群爺嘗點甜頭，隨便找你點疏漏，拖上你十天半個月的，損失的可不止這幾塊靈石。當然，正經的生意，不要這么多。”
“周道友的意思是，他們心里知道我們要干什么？”
鳳如山不禁小小的吃了一驚。
“嘿嘿，他們心里肯定明白。這種事，一次兩次還能冒險賭一下運氣，想長久的做下去，要打通各種關節，瞞不住人的，這群人一個個年老成精，有什么不明白的。”
“嘿嘿，還真是生財有道啊。”
“他們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只要喂飽，才懶得管你，也舍不得管。沒有了我們，他們吃誰去。再說，云錦通道不止一個堡壘，春暉境也不止一條通道，這條路不行，走另外一條就是了。與其讓給別人，還不如我自己吃點。”
“他們就一點也不管？”
“管啊。那些沒有門路的，不守規矩的，想碰運氣的，都管。一點不管，誰還會白白的送靈石？想打通上上下的關節，摸清里面的套路，可不是只有靈石那么簡單。再說了，他們也要政績，面子上總要有個交代。”
“那老板花在這方面的靈石不少吧？”
“大概占利潤的三成左右吧，我不是很清楚。林林總總的加起來，我們這個生意的利潤，并不像紙面上算的那樣高。從收購、運輸，到出手，各路人馬，要孝敬的多了，比明搶還黑。”
“果然是處處都有學問，以后還請周道友多多指教。”
對周通鉑這個老油條，鳳如山心里很是佩服。
“前輩太客氣了，這些都是歪門邪道。還是前輩，靠自己的真本領吃飯來得痛快。”
“哈哈，周道友放心，前面真有不開眼的小賊，我自然會盡力，不會讓周道友為難。”
周通鉑只有筑基修為，為人做事，長袖善舞，八面玲瓏，但戰斗顯然不是他的長項，一路之上，對鳳如山說不上懼怕，卻極為客氣。
鳳如山卻又一次失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