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六章契機
在定心老祖的洞府之中，三三兩兩的坐了近10名元嬰真君，鳳如山除了慕容家的老祖慕容彥見過一次，其他自然一個也不認識，不過看慕容彥笑嘻嘻和旁邊的修士談笑風生的樣子，鳳如山明白，洞府里的其他人，恐怕也和慕容彥一樣，是天元派各個家族的管事老祖。
元嬰真君，平時忙于修行，對家族和門派的具體事務，一般不怎么過問，因此，天元派的掌門和各家族的家主，一般都是金丹真人擔任，其他的頂級宗門，情形也差不多。
當然，宗門真正的權力，肯定是掌握在化神神君、元嬰真君手里，不過他們沒時間去處理那些瑣碎的小事罷了。
管事老祖，就是家族中的元嬰真君，一般不會同時閉死關，至少會有一個處于平常的修煉狀態，萬一有什么大事，以備咨詢，乃至親自決疑斷繁。
照這樣看來，顯然，定心老祖認為，傀儡養火訣，不是小事。
不過一大群元嬰真君，也沒給鳳如山帶來任何壓力，一個個笑瞇瞇的，毫無出奇之處，乍然看去，和鳳家堡大街上的老頭毫無二致，絲毫不見元嬰真君的威嚴和氣勢。
鳳如山和慕容雪菲走到慕容峰所在的桌子前，和慕容峰、楊紫燁打聲招呼，安靜的坐下，坐下不久，就有一個煉氣期的女修送上兩杯靈茶。
茶的好壞，鳳如山喝不出來，只覺和一塊靈石三杯的靈茶，也沒什么不同。
“沒事，問你們什么，老實說就行。老祖很和善的。”
慕容峰口中的“老祖”，自然是定心老祖而不是平時所指的慕容彥。
“哈，峰哥，你以前又沒見過老祖，又來裝模作樣。雪兒，等下你少說話，這可不是你的聽雪樓。鳳如山，你看看。”
楊紫燁隨手遞給鳳如山一個玉筒，看樣子，她也沒見過定心老祖的真容。
玉筒中簡單的介紹了這次會議的內容，以及天元派對傀儡養火訣研究的最新進展，沒什么特殊的，料來以楊紫燁的地位，也所知有限。
鳳如山不擅品茶，又不敢喝酒，只好拿著玉筒翻來覆去的把玩，心中亂七八糟的瞎琢磨一通，一邊聽慕容峰介紹諸位元嬰真君的情況。
中間又陸陸續續的來了8、9個形形色色的老頭，偌大的洞府，漸漸變得熱鬧起來。
幸好定心老祖沒有讓他等太久，鳳如山進入洞府半個時辰之后，一身黑袍的定心老祖出現在洞府之中，徑直走到最上手的桌子邊坐下，第一句話就令鳳如山大吃一驚。
定心老祖看上去40多歲，披著一件簡簡單單的黑袍，滿頭黑發，隨隨便便的坐在那兒，要不是洞府中霎時變得寂然無聲，鳳如山根本看不出定心老祖和其他老頭的分別。
定心老祖，外表看上去比他還要普通。
定心老祖雙眼掃過廳中諸人，在鳳如山的身上微微一頓，略作停留，并無任何異樣，不料一開口，就引得諸人紛紛望向鳳如山。
鳳如山頓時大囧。
“慕容彥，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你在忙乎，應該最清楚，你講一下大概的情況。”
定心老祖開了一句鳳如山的玩笑，洞府中的氣氛一下子輕松起來，定心老祖卻話鋒一轉，談起了正事。
“定心老祖開我的玩笑是什么意思？難道是因為就我一個不是天元派弟子的緣故？”
對慕容彥的介紹，鳳如山卻沒有怎么用心去聽，慕容彥介紹的內容，就是楊紫燁幫他整理的。
“……，情況大概就是這樣。根據我們的估計，調和火焰的突破，對煉丹師的沖擊最大，煉丹師協會的會員，會降低兩成左右，主要對象是大宗門所屬的煉丹大師和一星煉丹宗師。而成功煉制出能調和大部分常見火焰的傀儡，估計需要200年到500年的時間；如果全力以赴，我們天元派能在10年之內，研制出有商業價值的，能調和20種火焰的傀儡，而措施得當的話，即使我們大量出售這種傀儡，1000年內，這種技術，我們也能保持50年左右的領先時間。”
慕容彥講完，就靜靜的坐下，關于接下來天元派要怎么應用這項技術，一個字也不肯多說。
楊紫燁帶著鳳如山回到天元派，經過慕容家所有元嬰真君的討論，征得鳳如山的同意，把鳳如山和慕容雪菲的研究資料，交給了天元派。
顯然，這不是單獨一個慕容家族能處理的問題。鳳如山自然更沒意見。
天元派拿到這些資料，立刻組織人手，對傀儡養火訣進行了研究、試驗，天元派是岐嶺境的頂級宗門，各種人才、經驗、技術的底蘊深厚，集一派之力，自然遠非他們兩個人的努力可比。
只用了兩個多月的時間，負責此項研究的元嬰長老就給出了自己的判斷，最多10年，傀儡養火訣就會取得初步的突破，達到可以實際應用于煉丹、煉器的程度，至于該項技術完全成熟，就不是幾十上百年的事了。
有了技術上的保證，接下來就是一系列的評估，前期的投入、失敗的風險、市場的大小、利潤的高低、技術保密的難易程度、對現有格局的沖擊，甚至原材料的收購、大規模生產人才的培養、產品的銷售渠道等等，一大堆令人頭暈的數據。
鳳如山不懂這些，他也不關心，也沒有他說話的機會，他只是注意到玉筒中的結論：不出大的意外的話，這是天元派一次絕好的機會。
所謂大的意外，并不是技術本身的風險，而是方方面面對這件事的反應。
如果只是打算僅僅在天元派內部使用這項技術，短時間內，問題倒是不大，但這樣做，帶給天元派的收益也將非常有限。
顯然，天元派有更大的野心。
天元派，打算大量制造、出售能調和火焰的傀儡，而這種傀儡的出現，等于是降低了丹藥煉制的難度，擴大了煉丹師的能力，長遠來看，必然會增強煉丹師的獨立性，降低煉丹師協會的吸引力，這，自然會觸動煉丹師協會的利益。
天元派，不得不考慮煉丹師協會的反應，煉丹師協會可能采取的手段，天元派的應對等等諸如此類。
而在制造這種傀儡的技術普及之前，技術上的領先必然會帶來市場的壟斷，而壟斷帶來的高額利潤，會讓天元派實力大漲，岐嶺境其他的頂級宗門，未必愿意看到天元派一家獨秀，他們會有什么樣的反應，和天元派的策略也不無關系，這一切，當然也要未雨綢繆，雖然細節無法確定，大的方向，總要事先有所估計，比如確定可能的盟友和對手等等。
事實上，不僅是在岐嶺境，可以預計，對養火訣傀儡的需求，人類400多個境都有，甚至妖族也會有，怎么解決這些問題，大的原則，也需要事先有個預案。
這些，才是這個會議討論的“意外”，至于技術上的風險，那是另一個層次的問題
“嘿嘿，我今天坐在這兒，看來也是有可能的“意外”之一，大概是最容易對付的“意外”吧！”
聽著一個個具體負責各項事務的長老回答其他人各種千奇百怪的問題，鳳如山悚然一驚，頓時明白了定心老祖為什么會開他一個小小金丹的玩笑。
傀儡版的養火訣，最核心的部分當然是傀儡的“經脈運行路線”，天元派拿到的，只是幾年來鳳如山優化過的100多張“經脈圖”，靠著這些資料，以天元派的實力，不難取得有價值的成果。但要想在這項技術上長久的領先于其他勢力，鳳如山完整版的養火訣，無疑非常關鍵。
除了完整版的養火訣，鳳如山修煉養火訣的體會，也能大大提高優化“經脈圖”的效率，而且無可替代，畢竟，沒有火鳳本源精血，其他人即使拿到了養火訣，也無法修煉。
雖然對這一點，鳳如山不能確定，定心老祖心里是否清楚，因為他不知道，關于養火訣，慕容雪菲對楊紫燁說了多少，楊紫燁，又是不是已經告訴了定心老祖。
“不知道定心老祖，會怎么“處理”我這個可能的“意外”？在這樣的大事里面，鳳家堡，太微不足道了，根本沒有討價還價的余地，連發表意見的資格都沒有，嘿嘿。”
鳳如山心里嘆了一口氣，卻并不如何擔心。
定心老祖讓他旁聽這場會議，自然是打算給他一個選擇的機會，不會已經打定主意，要讓他這個“意外”永遠消失。
盡管可以理解定心老祖的想法，鳳家堡和天元派比起來，也確實是天差地遠，但是，鳳如山心里，仍然感到有幾分不舒服。
他不喜歡這種任人擺布的感覺，他不喜歡成為別人棋盤上一枚無足輕重的棋子，即使棋盤很大，他也不喜歡。
不過他也知道，無論他喜歡還是不喜歡，他能做的就是靜靜的坐在這兒，靜靜的聽一群位高權重的元嬰真君討論他不感興趣的問題。
“我喜歡還是不喜歡，有人在乎嗎？”
想到這里，鳳如山不禁扭頭看了看慕容雪菲，正好慕容雪菲也轉過頭來，二人相視一笑，慕容雪菲輕輕伸過手來，兩只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