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六九章酒醒何處
“小羽修煉的是春江月夜。是藍前輩讓小羽來的，我沒有見過夏前輩。至于靈石，不用前輩操心。前輩住的是最頂級的洞府，強骨壯神湯包含在洞府費用之中。”
“土包子！不知道又是哪家的子弟，來跟著家中長輩占便宜。”
黃衣女修只知道鳳如山是最頂級的客人，其他的她自然不關心。煙雨樓中來往的大都是元嬰真君，鳳如山一個金丹，在黃衣女修的心中，不知道又是哪家有權有勢的子弟跟著家中長輩來開眼界，這種人，她見得多了，有“藍前輩”許諾的一大筆靈石，鳳如山是怎么回事，她也不在乎。
“藍前輩？藍前輩是怎么回事？”
“夏卿嵐真要有心算計我，躲過了初一，躲不過十五，我倒要看看，在煙雨樓中，她能玩出什么花樣？莫非她真有通天的權勢，可以無視煙雨樓上萬年的規矩？她要殺我，又何必在煙雨樓動手？又為什么要老朱過來？想靠這個小羽的美色誘惑我？小羽固然不錯，可也不見得有這么大的魅力吧？要不是師姐的原因，小羽也不過就是一個出色的女子，算不上絕色，就是絕色又能怎樣？我鳳如山的名聲如此不堪，會為了一名歡場女子聽她的擺布？夏卿嵐會這么沒見識？……”
近段日子。鳳如山參加了不少次長老的小聚會，對元嬰真君私人會所的情形，了如指掌談不上，大概的情形還是知道一二，并非黃衣女修心中所想，是一個完全沒有見過世面的“土包子”，不過他此時全心全意的想著別的，只是隨便找幾個問題敷衍黃衣女修一下而已，哪里還顧得上考慮自己的形象。
“藍前輩身穿綠色長裙，也是一名金丹真人，……”
黃衣女修詳細的描述著“藍前輩”的長相舉止。
藍嬌蓉是這次跟著夏卿嵐的三名弟子之一，鳳如山見過幾次，只聽得幾句，就知道黃衣女修所言非虛，至少她見過藍嬌蓉。
“藍前輩是什么時間第一次見到你的？她都說了什么？她有沒有說為什么讓你過來？”
“前輩喜歡聊天，我們可以一邊沐浴，一邊說話，我看前輩有點疲累，正好在強骨壯神湯中放松一下。”
“這個老土金丹看到我的第一眼，那種眼神，我見的多了，還非要道貌岸然的做做樣子，哼哼，等下看你還裝不裝的成正人君子。”
黃衣女修小羽平時對自己的容貌甚為自傲，雖然只是一個筑基修士，見鳳如山相貌平平，精神更是萎靡不振，沒有半分意氣風發的神采，應該對女人毫無吸引力，卻喋喋不休的詢問另外一名女修，對自己視而不見，心里酸酸的很不服氣。
這等毫無人情世故經驗、一心閉關修煉，等結丹后再出來游歷的修士，她自己見過不少，平日里和姐妹們交流，聽說的更多。深知他們雖然是金丹修為，在很多方面，連凡人也不如，更不用提和她們這種職業人士相比了。
“嗯，算了，我不需要。我累了，道友請便吧。”
鳳如山拿出一個紫色的籌碼遞給黃衣女修，又摸出一個黃色的酒葫蘆倒滿，端起酒杯慢慢的啜飲著。
平時在外應酬，類似的場合，鳳如山也不是特立獨行的老學究，華夏大陸之上，也沒有人把這種逢場作戲當回事，如果不是黃衣女修的長相，而是另外一個什么人，他并不介意見識一下強骨壯神湯。
但顯然，藍嬌蓉的算計，是適得其反了，她根本不了解鳳如山，也不了解鳳如山和林飛鳳那段在碧水門眾說紛紜的往事。
本來，傳言的重點就不是兩個當事人如何如何，而是夏冰和林師吾的處置不當。
不是關系到掌門之位的爭奪，除了至親至近之人，不相干的人，誰會對兩個青年男女無聊的感情糾葛感興趣。
藍嬌蓉自然也不例外。
“多謝前輩賞賜，晚輩心領了。晚輩雖然需要靈石，卻也不是什么靈石都要。”
一個紫色的籌碼，相當于1萬靈石，也就是一塊上品靈石，正是煙雨樓這種檔次的私人會所，一名筑基女修的正常“價格”，而且給一枚籌碼而不是直接給靈石，也是金丹以上的私人會所才流行的做派。
“土包子”身上更多的是靈石而不是籌碼。
黃衣女修立刻意識到，鳳如山并不是原先自己所想，兩眼一抹黑的“土包子”，那么前面那些古怪的問題，應該也是事出有因，不是裝模作樣的遮羞布，她不想要這枚莫名其妙的籌碼，她有自己的原則。
“哦，是我冒失了。道友有急事等著用靈石？”
黃衣女修不要籌碼，鳳如山也不以為意，又倒了一杯酒，端起來送到嘴邊，卻鬼使神差的順嘴多問了一句。
“呵呵，靈石哪個不需要。前輩既然喜歡品酒，晚輩去給前輩拿幾種煙雨樓特產的佳釀。”
黃衣女修正準備轉身離去，聽見鳳如山的問話，不由心中微微一動。
鳳如山不經意的動作，漫不經心的詢問，其中透露出的關心之意，雖然極淡，卻是真正的關心，沒有任何目的的關心，她是職業人士，分得清逢場作戲的虛情假意和真心實意的問候。
“不用麻煩道友了，我不懂品酒，煙雨樓的佳釀，我以后有機會見識。”
“端茶倒酒，本來就是晚輩分內的事，說不上麻煩不麻煩的，前輩太客氣了。前輩稍等，晚輩去去就來。”
黃衣女修轉身去拿酒，望著熟悉又陌生的背影，鳳如山嘴巴張了兩張，最終卻什么也沒說，慢慢端起酒杯，將滿滿一杯酒倒進口中。
“前輩慢用，晚輩就不打擾了。”
不多時，黃衣女修拿來了十幾種美酒，還順手帶了幾種靈果。
“呵呵，辛苦道友了，道友也，嗯，慢走。”
鳳如山習慣性的想邀請黃衣女修坐下喝兩杯，話到嘴邊，卻臨時改口。
鳳如山的性格談不上有多隨和，但他結丹以來，大部分時間都和慕容雪菲在外面胡混，管理低階修士的經驗很少，身上的“長老”稱號不少，真正有生殺大權的卻很少，就是在鳳家堡，他也甚少親自和低階修士談論一些事務性的問題，對金丹真人的威權，幾乎沒什么感覺，自然就缺少那種大權在手的威嚴。
黃衣女修擺放好靈果，正欲告辭，見鳳如山左手一拍，又拿出一個紅色的酒葫蘆倒了一杯酒。
“自從晚輩進來，前輩已經換了三種顏色的酒葫蘆，定是懂酒之人，晚輩斗膽，想調杯酒，請前輩指點一二。”
“我不大懂酒，一個朋友倒是是品酒的行家，很榮幸能見識一下姑娘的手藝，姑娘調酒，是在煙雨樓中學的嗎？”
鳳如山酒量一般，喝酒也不講究，摸到哪種喝哪種，他的儲物袋中別的不多，酒葫蘆何止上百，個個都是小紅挑出來的精品，以小紅的脾氣，絕不會讓他拿兩個一樣的酒葫蘆出仙府。
那多沒面子。
小紅出產的酒葫蘆，當然要個個不同。
“晚輩調酒，是自己胡亂琢磨的，讓前輩見笑了。學習調酒要一大筆靈石，調酒師的考試不是一般人能通過的了的，晚輩哪有這個福氣，……。”
黃衣女修拿出一個透明的水晶酒杯，鶯聲燕語中將十幾種靈酒逐一倒入杯中，并不時在酒杯上輕彈幾下，指尖的顏色也變得或青或紅，顏色各異，顯然是在調整美酒的溫度。
“此酒名醉清流，手法是晚輩自行琢磨出來的，請前輩指點。”
一炷香之后，黃衣女修用蔥白般的手指輕托著酒杯，將一杯翡翠般的美酒遞給鳳如山。
鳳如山接過酒杯，慢慢將杯子里的酒送下，只感覺一股清流順著喉嚨留下，接著慢慢散開，接著仿佛又有一股清流順流而上，直達頭頂，靈魂有一種仿佛被清洗的感覺，腦子好像是清醒的又好像是醉了。
“醉清流，好酒。”
好半天，鳳如山才回過神來。
“煙雨樓中，費心勞神之處頗多，因此晚輩胡亂琢磨出醉清流，對心神疲憊，略略有點用處。前輩并未在大廳停留，醉清流的口感，不過中上而已，不過小羽還是謝謝前輩夸獎。”
黃衣女修取來的靈酒，當然不是隨便拿了幾種，不過鳳如山心思不寧，卻沒有注意。
“好酒就是好酒。姑娘也嘗嘗我調的靈酒，我其實也不會調酒，不過是自己隨便玩玩，調酒師很難考嗎？……。”
鳳如山隨意的聊著，慢慢拿出幾十個酒葫蘆。
鳳如山只會調兩種酒，慕容雪菲的飛雪迎春和小紅的滿山紅葉。
其實慕容雪菲和小紅喝酒都不講究，相比于口感，慕容雪菲是更加側重于飛雪迎春顏色漂亮，而小紅，純粹是因為不肯比慕容雪菲低一頭而已。
作為仙府最早的住戶，慕容雪菲有的，小紅要有，慕容雪菲沒有的，小紅也想有。
不知有心還是無意，鳳如山挑選了更為費時費工的飛雪迎春，調酒的速度也比平時慢了很多。
剛剛經歷了金色火焰的炙烤，他累了。
鳳如山的酒量并不好，至少不像自己他想的那樣好。
每個人的酒量都不像自己想的那樣好。
他醉了。
